第1997章 過招
空氣裡彌漫著奶酒的香味,燭光朦朧。
男人的目光帶著微醺的醉意,給氣氛平添一絲曖昧。
如果仔細看,甚至能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情意,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好似情話。
本來這世間的很多事,就是從興趣開始。
淳於夜這句話仿佛在暗示著什麽。
“是嗎?
”
然而嬴抱月隻是瞥了他一眼,聲音不喜不怒,“那真是我的榮幸。
”
“榮幸嗎?
”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反應,淳於夜眯了眯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這話暗示得還不夠。
他伸出手,想去撫摸嬴抱月的頭髮。
“啪。
”
之前一直沒有掙紮的嬴抱月打開了他的手。
淳於夜目光瞬間沉下來。
空氣中的溫度也一下降了下來。
但這樣子冷酷的他,嬴抱月反而比較習慣。
“有些事你還是別裝了,”她瞥了一眼身上的人,淡淡道,“裝到最後自己恐怕都信了。
”
淳於夜剛剛那句話的確說得恰到好處,仿佛隱晦地描繪出了一幅少年墜入愛河的心路。
從一開始的感興趣,再到偽裝身份靠近她,再到身處不同陣營相愛相殺,最後陰差陽錯終於能夠名正言順地靠近。
這故事堪稱跌宕起伏愛恨交織,如果編成話本子一定很好賣吧?
嬴抱月面無表情地望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如果她不是活了三輩子……
算了,就算她沒重生也沒穿越,這男人的鬼話她也不會信。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
望著嬴抱月冰冷的眼神,淳於夜忽然笑了,“我以為我剛剛表現得天衣無縫呢,到底是哪裡出了破綻?
”
對付嬴抱月這樣桀驁不馴的女人,想要收服她的心不能用尋常的方法,他分明還仔細設計了一番說辭。
結果照著她的性子想出的示愛方式,她居然沒有絲毫反應。
這下他還真的有興趣了。
淳於夜望著身下的女人,神情玩味,“我到底是哪裡說錯了?
你說說看。
”
他雖然沒有擁有過女人,但他自認為既然人心可以掌控,那麽女人的心自然也在其中。
隻要方法得當,想要一擊得中並不困難。
嬴抱月在心中長長歎了口氣。
“你故事編得不錯,”望著淳於夜的眼睛她輕聲道,“我差點就信了。
”
淳於夜剛剛說的那些本來可信度就挺高的。
騙人最完美無缺的方式就是說話七分真三分假。
淳於夜剛剛提到的那些情報,包括他和烏禪胥兩人各自有不同任務的部分,如果她沒有猜錯,應該大部分都是真的。
甚至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也可能是真的。
唯一虛假的東西……
大概就是他說這句話時的眼神和想要營造的氣氛吧。
嬴抱月凝視著俯身望著她的男人,他的目光冰冷桀驁,卻正因如此,就如草原上的狼王一般,有一種緻命的吸引力。
凝望著的女人往往不自覺地被吸入其中,會忍不住地想,這樣冷酷又邪性的男人居然會為你停留,這是一件多麽令人心動的事。
隻不過這一切隻是假象。
嬴抱月臉頰滾燙,眼中的溫度卻一點點降下去。
這副模樣,這種眼神,以及這宛如在示愛一般的氣氛,都是淳於夜刻意表現出來。
換言之,這是他的一場表演。
從在西戎再會時開始,淳於夜就一步步向她展示出他的改變,一點點編織出一張大網,將她網入其中。
她此時注視著的這個忍辱負重卻又鐵漢柔情的男人,是淳於夜在她面前表演出人格。
他展現出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更接近於一種人設。
他事先為她設計好的人設。
雖然嬴抱月不明白淳於夜為什麽會覺得她會被這種人設打動,但不得不說,他也算是將人設演繹到了極緻。
如果不是他之前心急了圖窮匕見,就這麽一點點在她身邊轉變,她也許真的會被潛移默化地影響。
望著嬴抱月眼神的變化,淳於夜目光越來越玩味,“你到底為什麽沒信?
來,說說看。
”
“主要是兩個原因。
”
嬴抱月定定望著他,“淳於夜,你忘了麽,我看過你的記憶。
”
雖然不是她想要的,但她也許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淳於夜的本性。
淳於夜在離開西嶺雪山後的變化的確很大,但不管他的心境如何改變,人的本性就在那裡。
狼終究不可能成為羊。
“我妨礙了你的任務,你說你嫉恨我,我也許會相信,”嬴抱月笑了一聲。
“但如果你說你因此對我產生了興趣,隻是為了見我偽裝身份來南楚,那我就不信了。
”
嬴抱月目光有些複雜。
那個裝在袋子裡長大的孩子,根本不會對任何人有興趣。
淳於夜迄今為止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活下去和復仇。
他的一切情感波動,根本看不出來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對他而言,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包括他的感情。
這是另一種意味上的情感缺陷。
對於可以操縱自己感情的人而言,他眼中的世界和別人是不同的。
隻要有那個需要,他連自己都可以騙過。
嬴抱月望著頭頂上的男人,目光無比複雜。
對於這樣的人,她感到害怕。
“原來如此。
”
淳於夜望著嬴抱月的眼睛,神情看不出喜怒。
他大概明白為什麽他操縱人心的那套法子在嬴抱月身上不起作用了。
“西嶺雪山……”
他低聲開口,有些咬牙切齒。
在那塊地方上他真是丟了夠多的東西。
“我可以問問你第二個理由是什麽麽?
”
淳於夜眯起眼睛,打量著身下的女人。
嬴抱月就算理智上知道他是個什麽人,但情感並不完全歸理智控制。
面對他刻意的撩撥,這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簡直讓他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個妙齡女子。
“啊,你說第二個理由啊。
”
嬴抱月歎了口氣,“你的那套說辭,有人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和我說過了。
”
該說是她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那個人成功地在她上輩子就毀掉了她對這種事的所有幻想。
“十歲?
”
淳於夜眉頭皺起,撐在她身體兩邊的手緩緩攥成拳,“是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