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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小閑驚喜道：“我可以同去，不必在隱流候著？
”她還以為打仗這種事，他不願讓她參與。

　　他喜歡她眉開眼笑的模樣：“你亦是渡劫前期的高端戰力了，為何不可去？
再說以你惹是生非的本事，就算將你留在巴蛇森林，你就能安份守紀了？
”

　　她不忿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心裡卻覺甜蜜。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寧小閑趴在他懷中昏昏欲睡，連腦筋都幾乎轉不動了，他悄悄伸指在她下巴上撓了撓，果然她像貓咪一樣微微仰頭，滿面愜意，那模樣可愛得很。

　　“魂淡！
”她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拍掉他的手，沒好氣地瞪了他兩眼，過了好久才想起來：“奇楠宗有何特別之處，讓你非要將它掌握在手不可？
換了其他妖宗出爾反爾，恐怕早被隱流殺了個雞犬不留了吧？
”這煞星從來不是好脾氣的，奇楠宗犯了他的忌諱，長天居然忍得下這口氣，還打著收服它的主意，這真是與他的脾性大大不合。
奇楠宗是隱流的另一個不安定因素，又要等到廣成宮之役後才解決。

　　他眼中露出了懷念之色：“你有所不知。
上古時期，奇楠宗原是隱流盟友，並肩共同抵禦蠻族的入侵。
當時奇楠宗還出現了一頭強大的象妖，名為腓烈。
當真有力拔山河的本事，也是我的好友。
”

　　“腓烈？
”她眯眼想了半天，“這名字怎麽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你確實見過他的名字。
”長天淡淡道，“在神魔獄的獄名冊上，排名第三十五位。
他的牢房，位於第一層第十二間。
”

　　她先是想了起來，隨後喟歎一聲：“的確，那裡關押著一副巨大的白骨。
當時我還以為是巨人的遺骨。
可他的牙又很長，最長的一對估計都有二十多米。
”

　　“腓烈都達到了真仙之境，在獄中也算長壽的犯人，可惜早在一萬三千年前就寂滅了。
他臨死前拜托過我，若能逃出神魔獄，就將他的屍骨帶回族中安葬。
我也應允過，若有餘力，會對奇楠宗多加照拂。
我出得神魔獄之後，如果奇楠宗不存在也就罷了，如今它繁衍至今，我又豈能說滅就滅？
”

　　她見他眼中神光黯淡。
知他想起了獄中漫長孤寂的日子，忍不住將面龐往他懷裡蹭了蹭道。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我陪你一起去吧。
”

　　經歷這許多磨難，她最想要的不過是有他長伴左右，最好從此縱情山水，江海渡餘生。
可惜，這世上最無奈之事，往往就是“身不由己”四字。

　　“奇楠宗與上古之戰中消失的蠻荒古象有些親緣關系，我了解這兩個種族。
族中妖怪多是敦厚善良，這回居然出爾反爾。
卻是少見得很。
”

　　她伸了個懶腰道：“奇楠宗打算往東北遷移，隱流幾次攔截，才將他們捺在原地。
我倒是聽老鶴說過，似是他們賴以為生的通河紅泥泥坑被毀，奇楠宗隻好遷去他地，尋找此物。
”隱流和奇楠宗開戰這麽久，要是連對方突然反水的理由都摸不透，那才叫不可思議。

　　這種紅泥最早在通河河畔發現，所以被冠以了“通河”的名稱，後來人類才知道這玩意兒在南贍部洲上分布甚廣，許多戈壁和森林之中都有，不過通河紅泥的名字已經叫開了。

　　他和這個妖宗在上古時期就有交情，自然知道更多秘辛：“奇楠宗的象親，每隔半月就要取食一次紅泥，否則身體很快就會虛弱無力，不良於行。
尤其是幼象從小就要食用，否則骨骼柔弱，不僅生長緩慢，還容易長成畸形，所以奇楠宗的領地之內，必須有紅泥泥坑存在。
”

　　她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呵欠，沒忘淑女地以手虛掩一下。
長天說的情況並不奇怪，哪怕是在地球上，許多鳥類、猴子、大象也必須定期啃噬泥巴來為身體排毒。
從華夏人的角度不難理解，這通河泥土中，很可能還含有奇楠幼象生長所必需的微量元素，一旦缺乏了就會患上軟骨症這類疾病，因此紅泥之於奇楠宗，就像鹽巴之於人類，是必須定期攝入的食物。

　　她把玩著他的袍袖，喃喃道：“是誰動了奇楠宗的坑？
”

　　根據前線的報告，奇楠宗願意歸順隱流不久，領地裡的紅泥坑在一夜之間就被人填入了白堊，也就是石灰。
巨象再不挑食也不可能將這種東西吃進肚子裡去。
泥坑被毀，奇楠宗就必須另覓領地居住了，它雖然稱為“宗”，但很久以前就是一支遊蕩的部族，和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人類很像。

　　這也是奇楠宗毀約的原因——他們要遷徒到他處去了，下一個擁有紅泥的地方大概在兩萬裡之外，離巴蛇森林已經很遠。

　　盡管知道這個族群有不得已的苦衷，但隱流並不想就此放手。
首先，奇楠宗的戰力的確非凡，從蠻荒巨象消失在南贍部洲之後，奇楠巨象的體型已是陸地妖族之中最大的了，並且它們天賦的岩化術能在皮膚表層生出一層岩殼，使巨象免疫風、火、冰等五行神通的攻擊。
在妖族中，龐大的體型和巨大的力量往往比術法神通更有優勢，當然，某些道行精深的妖怪個體除外，比如白虎之流。

　　其次，無論毀壞泥坑的人是誰，它明顯都在與隱流作對。
暗中有這等小人作祟，隱流又怎麽會放過？
昨日竇二送來的訊息，正說明奇楠宗自泥坑被毀壞之後，一直有人暗中運送紅泥給奇楠宗，否則斷食兩個月。
哪有體力和隱流抗爭？

　　可惜開戰幾次抓捕到的俘虜，也都不知道全族遷徒的最終目的地是哪裡，否則隱流倒是可以據此判斷出個大概來。

　　長天此去，也想解開這個謎團。

　　兩人又低語了一陣，長天就聽不著她的聲音了，低頭一看，這妮子已經睡熟。
他將她抱入側室軟榻中放好，才發現她手裡還揪著他的袖角不曾放開。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從她胸前取下魔眼。
用神念翻閱起來。

　　這個小東西忠誠地記錄了自他失陷血肉熔爐之後至今發生事件的所有影像。

　　良久，他才緩緩睜眼，而後有冷光自雙目中一閃而過。

　　#####

　　黑鋒軍中卻發生了不大不小的騷動。

　　再有五天就要出發，妖兵已經集結起來，以軍團為單位群棲群食。
不過伽楞豹族裡頭卻發生了鬥毆事件，連趕來勸架的狼族勤衛都受了傷。
大軍開拔前。
軍隊戒酒、戒鬥，戒私自外出，也禁止妖員參加暗武較場。
黑嗥帶著衛兵過來處理，才知道居然是熹菱從外頭回來之後，居然抓了好幾個族人出來，沒頭沒腦地一頓削抽。

　　若在平時。
她在族中地位甚高，這幾鞭子抽了也就完事。
外人也說不了什麽。
可是如今隱流上下備戰，乃是非常時期，幾名值守的狼衛衝過來勸架，被她反手也抽了幾鞭子。
她力氣極大，哪怕妖衛皮糙肉厚，挨上兩下也是鮮血淋漓。

　　這性質可就嚴重了，就像街頭鬥毆往輕了說可以是尋釁滋事。
但若是連趕來的警察都一塊兒打了，那嚴重程度就連跳兩三個等級。
直接就是襲警了，妥妥地有牢飯可以吃。

　　黑嗥趕到時，這場混亂已經平息下去。
畢竟在軍中，熹菱行兇傷人，隨即就被製住了。
黑嗥看到她時，她兩手被捆妖索縛住了，手上、臉上都有擦痕，顯然是在爭鬥中受了點小傷，人卻已經平靜下來，雙目空洞望向前方。

　　伽楞豹族首領正在林中宮殿議事，來不及趕回，赤必虎的處理意見倒是很快下來了：原本庭杖十記，看在她立過軍功的份上，大軍又是即將開拔，因此改為室內行鞭刑三記，隨後由伽楞豹族族長領回訓誡。

　　從大庭廣眾之下行刑改為室內執行，就保存了她的顏面。
黑嗥尋了一頂空帳篷，將鞭子交給衛兵就要離開，始終一言不發的熹菱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臂道：“你來。
”

　　黑嗥一愕，低聲道：“他有分寸，不會傷你太狠。
”

　　熹菱卻堅持道：“不，我隻相信你。
”

　　她眼中露出了一點點乞求的色彩，黑嗥心中頓時軟了，歎了口氣取回鞭子，又令所有人都退出去，這才看到熹菱背對著他，將上衣褪去。
行刑前褪去衣物，可以避免碎布料粘在傷口裡頭，清理時傷者可以少受點罪，也免於感染。

　　她的背部潔白光滑。
黑嗥將她雙手固定在木柱上，才咽了下口水，狠了狠心，一鞭子抽了過去。

　　“啪”，身前的嬌軀頓時一顫，卻倔強地不肯出聲。

　　黑嗥深吸一口氣，迅速地又抽了兩鞭子。

　　隱流軍中行刑所用的鞭子是特製的三股鞭。
妖怪通常皮肉堅實，人間的刑具並不適用在他們身上，所以這種鞭梢上帶有勾刺，若由高明的行刑者來執行，傷者輕則皮開肉綻，重則生生扯出整條肉塊，以達到懲訓目的。

　　挨了這三下，以熹菱的耐受力也忍不住半跪下去。
黑嗥將她解下，抱到床上，粗嘎著嗓子道：“我去找名女妖來替你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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