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也太真實了》第892章 幻滅
永夜港總督府,總督亞輝和往常一樣正批閱著文件。
而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聽到那敲門的聲音,亞輝的心中便不禁微微一沉。
就在兩小時前,他才囑咐過自己的秘書,替自己推掉今天工作時間之內一切沒有提前預約的會面請求,然而這敲門聲依舊響了起來。
如此看來,這敲門聲八成是他和他的秘書都拒絕不了的……
“請進。
”
幾乎就在這聲請進出口的瞬間,門口的那人便推門走了進來。
“好久不見,總督先生。
”
看著門口那位穿著軍裝的男人,亞輝的臉上也做出了和煦的笑容。
“好久不見……彼得先生,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
雖然他眼前這位叫彼得的男人軍銜隻是個千夫長,但身為萬夫長的他卻一點不敢怠慢。
原因無他。
此人乃是南方軍團婆羅行省戰區總務部長官狄更斯萬夫長的秘書。
這職位不可謂不小了。
雖然亞輝自己也是萬夫長,而且是二星萬夫長,但在軍團這種強調軍功的體系裡,行政系統中的長官的級別天然比軍隊系統中的軍官低一級,而軍隊內部又另有劃分。
戰區總務雖然算不上作戰編制,但畢竟也是軍隊系統裡的,而且還是前線戰區,級別比起他這個殖民地總督要強太多了。
關鍵是永夜港恰好還在前線戰區的補給線上,身為殖民地總督的他有義務配合對方完成籌措補給的一切需要。
哪怕雙方並非是上下級的關系,他也得放低自己的姿態。
畢竟到時候要是一頂“妨礙前線後勤”的帽子扣上來,他的仕途不說到此為止,也會有著不小的麻煩。
也正是因此,他心中才會如此頭疼。
看著笑容和煦的亞輝彼得隻是淡淡笑了笑,接著若有所指的說道。
“聽說最近永夜港好像不太安寧。
”
亞輝心中暗歎果然來者不善,但還是故作胡塗的問道
“這……您指的是哪方面?
”
並沒有繞圈子的打算彼得直截了當地說道。
“中午那場爆炸案我聽說好像炸了一間工廠。
”
亞輝做出恍然的表情,笑著說道。
“確有此事……我聽說是發生了幫派火拚,不過那隻是一間廢棄的工廠,並沒有造成無關人員的傷亡。
”
雖然死了幾個幫派分子和偷渡客,但那種玩意兒根本不算是人。
在永夜港,隻有威蘭特人的事情才是大事情,其他都是小事。
彼得顯然也默認了這種說法,不過對於亞輝的回答卻並不是很滿意。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似笑非笑的問道。
“幫派火拚,可為什麽我聽說……衛戍隊的情報科也參與了進去。
”
被那審視的視線盯著,亞輝隻感覺頭皮隱隱發麻,心中把衛戍隊總長官威洛比那個蠢貨咒罵了一遍又一遍。
“這其中確實有一些隱情,不過——”
他的話還沒說完,站在他面前的彼得便擡手打住了他的話頭。
“總督先生,我隻是來傳達狄更斯萬夫長的意見。
他覺得……你們稍微有點不務正業了些。
”
“另外,本該送往前線的防空炮卻出現在了永夜港的貧民窟裡,我們不得不懷疑這背後存在某種利益輸送。
”
聽完這番話,亞輝忍不住在心中唾罵了一句無恥。
到底是誰在背後搞利益輸送!
這年頭倒是賊先喊起了捉賊。
看著似笑非笑的彼得,他沉著聲音說道。
“……我會通知衛戍隊。
”
彼得輕輕點了點頭。
“不必了,我在來這裡之前已經和威洛比萬夫長溝通過了。
”
留下了這句話,他便轉身走向了門口。
這傲慢的舉措令亞輝的眼中閃過一絲惱火。
但想到自己沒必要和一個千夫長一般見識,他最終還是把這團火氣給壓了下去。
一個秘書不可能自作主張乾這麽多事情,除非是他背後的主人授意。
這是來自總務部的敲打,而且搞不好還是來自狄更斯部長本人。
“……狗仗人勢的家夥。
”
目送著那道背影消失在門外,亞輝低聲咒罵了一句,抓起桌上的電話,卻又不知打給誰,遂狠狠地摔了回去。
就在這時,他的秘書戰戰兢兢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總督先生……我想攔住他來著,但——”
“這事兒不怪你沒你的事。
”
亞輝心情煩悶地揮了揮食指,胡亂扔下一句打發人的話。
那秘書猶豫了一會兒,接著小聲地開口。
“威洛比萬夫長想見您——”
亞輝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
“讓他滾!
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
……
信仰和麵包總得選一個,而需要作出選擇的不隻是某個在海關工作的籍籍無名的小人物,同樣也包括那些大人物。
隻不過後者能看到的信息,通常遠比前者能接觸到的多得多。
也正是因此,往往在前者還在糾結的時候,後者已經早早做出了選擇。
整個一下午,風平浪靜的永夜港都處在那寧靜祥和的動蕩中。
那座不起眼的廢棄工廠就像一隻塞滿了的火藥桶,裡面裝著所有唯唯諾諾的夢。
無論是已經失去信仰的威蘭特人,還是仍舊心懷信念的威蘭特人。
卡特洛德監獄的門口,黃昏時分。
正準備坐上停在門口轎車的康德忽然接到了丹尼爾打來的電話,手停在了剛剛拉開的握把上。
和跟在身後的塔蘭說了一聲稍等,他借故走到一旁。
也就在這時,那透過耳機傳來的聲音令他心中微微一沉。
數小時前才囑咐他繼續執行計劃的上司忽然改變了口徑。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行動取消了。
”
喉結動了動,他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一句多餘的疑問。
“為什麽?
!
”
“威洛比萬夫長的電話打到了情報科,取消了胡蜂計劃……顯而易見,我們的‘繭房’撞上了一面遠比我們更堅硬的牆。
”
丹尼爾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也有一絲淡淡的自嘲。
康德知道他想說而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他們盯上的獵物明明都已經咬鉤了,現在卻說要放棄……
實在不願就這樣放棄,他忍不住問道。
“那你和科長解釋過了嗎……”
丹尼爾深深的歎了口氣。
“解釋了,但沒什麽用,聽說是來自戰區總務部的壓力。
整個計劃是威洛比萬夫長親自部署的,能解釋的他應該都解釋過了,我們就算向上報告也是多此一舉。
”
總務部……
康德一時間屏住了呼吸,過了好半天才緩緩開口。
“那我們的胡蜂呢?
”
丹尼爾沉默了一會兒。
“情報科科長和威洛比萬夫長聊過這個問題,他們重新閱讀了凱旋城提供的文件,並得出了新的結論……也許火炬計劃其實並沒有完成,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是一項爛尾工程。
”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己,他又在後面接著說道。
“……這其實也是說得通的,畢竟無論是凱旋城還是東方軍團,都沒有對計劃中提到的武器給予足夠的重視。
指望截獲這項不存在的秘密武器,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我們的自作多情……或者說威洛比長官的自作多情。
”
類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甚至發生過不止一次。
隻是由於幸存者偏差的緣故,隻有成功的計劃會被人們記住。
而事實上,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破產的情況才是絕大多數。
越是準備周密、流程複雜的計劃越是如此。
丹尼爾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在電話中繼續說道。
“至於胡蜂……我在車裡放了炸彈,你在我打來的號碼後面加個零再撥出去就能啟動,你自己看著辦吧。
”
那家夥大概不是聯盟的間諜,就是個普通的避難所居民。
如果說一開始丹尼爾隻是隱隱約約的懷疑,經過了這麽多人試探之後的他幾乎已經可以確信這一點。
也隻有這種解釋能夠說明,為何他一點破綻都沒露出來了。
不過,這家夥已經參與到了這麽多行動中,他們總不能把他客客氣氣地請出境。
一旦那家夥回過神來,他們會成為所有人口中的笑柄。
哪怕是為了南方軍團的臉面,他們也得把他留在這兒。
康德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
”
掛斷電話之後,他站在原地等了好久,才回到了那輛轎車的旁邊。
那個“聯盟的間諜”已經坐在車裡了……其實已經不能說那家夥是間諜了,隻能說是個腦袋不太正常的家夥。
《幸存者日報》的謊言再多,也不能證明《凱旋報》或者《南方軍團勝利報》就是不會說謊的小白兔。
用一個人的謊言去論證另一個人的坦誠,這本身就是一種低能。
起初他以為這不過是間諜隨口編出來的蹩腳理由,但現在看來這家夥搞不好真是這麽想的。
康德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受,但為了這種愚蠢的理由而遠渡重洋並搭上自己的性命,簡直是太蠢了。
就比如現在。
他隻需要撥出一個號碼,坐在車裡的那家夥便會化作一具黢黑的屍體。
之後不管是甩鍋給啟蒙會還是幫派分子,亦或者不做任何解釋,這事兒都算是告一段落了。
可是……
就這樣結束真的好嗎?
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出現在了康德的腦海中。
其實握著“遙控器”的他還有另外一種選擇……一種稱不上是皆大歡喜,但對他而言卻能算得上是大快人心的選擇。
那便是讓這顆注定要爆炸的炸彈,炸的更猛烈些,讓它在麻煩的正中心“轟”的一聲變成煙花,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發揮出它該有的價值……而不是像所有人期望中的那樣,悄無聲息地淹沒在隱秘的角落。
注視著那輛轎車的康德,猛然間想起了那場光怪陸離的夢。
視域中的畫面仿佛發生了撕裂,接著又如幻燈片一般閃爍,並漸漸地與他征服的第五百個世界重合。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
“我是威蘭特人的英雄……”
他的嘴裡輕聲念叨著,那渾濁的瞳孔越來越堅定,就仿佛堅定了自己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
就如一名真正的重度成癮者,一個沉溺在幻覺中無可救藥的家夥。
他默念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沒有撥出那個結束一切的號碼,而是打開了信號屏蔽器,走上前去拉開了轎車的車門,坐在了駕駛位上。
麵包和信仰總得選一個。
而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看著終於重新“振作起來”的康德,塔蘭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你準備好了嗎夥計。
”
瞥了一眼後視鏡中的那張臉,康德的嘴角翹起了一抹罕見的笑容。
這個瘋子倒是一如既往。
不過此刻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在那閃爍的幻視中,狹窄的公路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紅地毯,而此刻掛滿勳章的自己,正行走在那條朝聖之路上。
而他正在做的,正是他渴望去做的事情。
“我是第30萬人隊的老兵,我從入伍的那一刻起,我就準備好了將我的生命獻給元帥……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準備好了嗎?
”
“哈哈,那種事情還用問嗎?
”塔蘭聞言一愣,隨即放肆地笑出了聲來,爽快說道,“走吧,別磨磨唧唧的了。
”
“很好。
”康德給自己點了根煙,熟練地發動了汽車的引擎。
塔蘭興衝衝地說道。
“我們現在去找那個湯尼?
”
康德咧嘴一笑,又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那種小蝦米不值一提,而且那是莫爾斯的活兒。
黑水巷的麻煩由黑水巷自己解決,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時機,不會有人打擾他們。
”
“同樣的,威蘭特人的麻煩理應由威蘭特人自己來解決……趁著現在還剩下點兒時間,我帶你去幹一票大的。
”
說完,他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又在後面補了一句。
“對了……這是啟蒙會的命令,我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我們要挖出那條趴在我們背上吸血的蛀蟲。
”
塔蘭確實沒有多問的興趣,隻是輕輕挑了下眉毛。
“乾一票大的?
多大?
”
“威洛比萬夫長,永夜港衛戍隊的總長官……可靠情報顯示,他就是藏在我們隊伍裡的叛徒,再不濟也能幫我們找到那家夥。
”
咬著煙頭的康德眯了眯眼睛,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再過十五分鍾就是他下班的時間。
一會兒我把車停在他單位的門口,你負責請他上車。
”
……
隨著監視的信號消失,丹尼爾沒有再管那隻散落在外的胡蜂。
康德會替他安排好一切,然後帶著最後的檔案歸隊,
至於自己,眼下要做的便是打掃“戰場”,為這場潦草結束的行動收尾。
另一邊,蹲在“元帥的軍火庫”附近不遠處的笑匠打著哈欠。
這次他沒好意思走神,盯梢的活兒是一刻也沒有松懈。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被他監視的“啟蒙會據點”中走出來黑壓壓的一大群人。
那些人約莫有三十來個,無不行色匆匆,手中拎著大包小包的文件。
短短數分鍾的時間,那旅館的門口便掛上了“歇業”的牌子。
這離譜的一幕令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下線,將線上的情況告訴了正在養精蓄銳的隊友。
而與此同時,卡特諾德監獄的門口。
就在康德發動汽車遠去之後不久,莫爾斯在一群小弟們的簇擁下恢復了自由。
那一雙雙崇拜的眼神令莫爾斯不禁心中迷醉,仿佛真的成為了永夜港地下世界的皇帝。
能夠從臭名昭著的卡特諾德監獄中平安無事地出來,在黑水巷的異族人眼中本身便是一件了不起的傳奇了。
上一個傳奇是湯尼。
而現在,它是莫爾斯的收藏品。
一名身形魁梧的漢子走到了莫爾斯和約克的面前,恭敬的低下頭顱。
“恭喜你,頭兒。
”
不管身後的監獄看守,莫爾斯咧嘴笑了笑,拍了拍自己小弟的後腦杓,隨後將他的腦袋拉近了些,湊到他耳邊說道。
“……讓弟兄們準備一下,我們有一筆帳要和鐵手幫的家夥算算。
”
“是!
”
那壯漢神色一肅,恭敬點頭,隨後轉身面向了那群嘍囉們呼喝起來。
眾嘍囉們神色亢奮,士氣高昂,就像一條條準備出征的、真正的鬣狗一樣!
天空中烏雲密布,遮住了天邊的昏黃,一場來勢洶洶的暴雨正在悄無聲息的醞釀。
如果威蘭特人還有麵包和信仰可以挑選,那麽住在黑水巷中的爛人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黑水巷不是一條小巷,而是永夜港所有“既沒有門牌號、也沒有排水系統”的街道的統稱。
它並不是規劃出來的城區,而是永夜港的“排汙口”下自然誕生的腐朽。
生活在這兒的人要麽被那臭不可聞的東西同化,要麽就隻能拚了命的長出翅膀。
哪怕他們就算長出了翅膀也不過是蒼蠅,但總好過和其他垃圾們一起腐爛掉。
就站在那卡特諾德監獄的門前,莫爾斯對著自己的小弟們,完成了開戰前的動員。
叫囂的嗓音和橫飛的唾沫,讓窮兇惡極的他看起來就像一條真正的惡犬。
然而此時此刻的他並不知道,他效忠的那個“啟蒙會”因為某個大人物的一句話,已經消失的連一根頭髮都不剩下。
而他賭上自己和一群街坊們的性命賺來的“門徒”身份,也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如果那輛轎車在監獄的門前爆炸,他說不定會幡然的醒悟過來,然後瑟瑟發抖的夾起尾巴等待風聲過去。
然而命運卻偏偏和他開了個玩笑,那隻將他推上如今位置的手,卻是先他一步瘋掉了……
他們的目標是黑水巷最大的銷金窟“最後一局”,那裡是整個永夜港最大的賭窟,同時也是鐵手幫的大本營。
想都不用想,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湯尼肯定在那裡愁的拔自己頭髮。
一根一根的拔太麻煩了,他可以破例不收費幫這家夥一把。
完成了戰爭的動員,聚在卡特諾德監獄門口的小弟們一哄而散了。
嚴陣以待地站在監獄門口的看守們都松了口氣,壓下了手中的棍棒。
黑水巷的蟑螂們敢在卡特諾德監獄的門口鬧事兒,他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陣仗。
也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們勇氣……
眾人竊竊私語著,互相交頭接耳,隻有繃著臉的獄長沒做任何言語。
他倒是知道是誰給了這幫家夥不把卡特諾德監獄放在眼裡的勇氣。
也正是因為知道,他才僅僅隻是帶人站在門口,而不是呼叫衛戍隊的支援或者帶人衝上去。
畢竟誰又能保證,這群亂蹦亂跳的蟑螂不是計劃的一部分呢?
既然衛戍隊的大人物說用得上他們,那就當是這樣好了。
至少在接到新的通知之前,他沒理由擅作主張的抓人。
圍在身旁的小弟們陸續離開,風光完了的莫爾斯也準備回家拿家夥去了。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從那排監獄看守中間,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笑著走上前去,拍了一把那家夥的肩膀。
“嘿,兄弟,現在我也是門徒了。
”
看著這頭盯上自己的惡犬,安德魯的大腦一瞬間宕機,臉色變得蒼白,甚至都忘了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威蘭特人。
他的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衛戍隊豢養的鷹犬為什麽會認得自己?
!
莫爾斯並沒有在這多做停留,打了聲招呼便瀟灑的離開了,隻剩下呆若木雞的安德魯愣在原地,被一雙雙視線包圍著。
監獄長皺起了眉頭。
和其他看守們一樣,他將審視的目光投向了卡特諾德監獄工齡最長的老員工。
“你認識那個家夥?
”
安德魯惶恐地搖了搖頭,結結巴巴的說道。
“不,不認識……”
監獄長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說什麽,畢竟這家夥總是這副唯唯諾諾的衰樣。
不過與他不同的是,穿著看守製服的其他人卻竊竊私語起來。
門徒?
什麽是門徒?
……
另一邊,心情大好的莫爾斯已經回到了鬣狗幫的據點,將中午的戰鬥中沒來得及派上用場的“撕裂”輕機槍端在了手上。
他發誓。
他會用這玩意兒給那個揚言要參加他葬禮的家夥,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一想到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他的心中便克制不住的興奮,恨不得朝著屋頂先來幾梭子試試手感。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眉心一陣抽動,接著一股電流般的刺痛感爬向了他的左眼,令他的視域一陣恍惚。
“啊……”
丟下了手中的機槍,莫爾斯吃痛地低吟了一聲,手按在了眼睛上。
約克見狀連忙走上去問道。
“老大,你怎麽了?
”
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莫爾斯皺著眉頭說道。
“……沒什麽。
”
約克仍然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但又不敢多說廢話。
就在這時,莫爾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約克問道。
“對了,約克……下午的時候,你在那場夢裡看到了什麽?
”
約克愣了一下,那張堆滿橫肉的醜臉忽然靦腆起來。
這個胸前印著刀疤的光頭撓了撓後腦杓,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聲。
“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夢到了我的老母親。
”
莫爾斯一時啞然,愣了半晌,忽然噗的笑出了聲來。
“哈哈哈哈!
你特娘的……真是個人才。
”
看著嘲笑自己的頭兒,約克一臉無奈。
停頓了半晌,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嘿嘿笑著說道。
“對了頭兒……以後咱接手了湯尼的買賣,能搞點那玩意兒嗎。
”
那個啟蒙會的大哥隻警告他們別做威蘭特人的買賣,可沒說過不許他們做這樁買賣。
蛇油這個名字起的太隨便了。
如果改成“夢想”或者“極光”,他們恐怕能賺的比湯尼更多。
“能不能有點出息媽的,”莫爾斯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他腦袋一把,“有了錢什麽東西沒有?
用得著那玩意兒?
”
挨了一巴掌的約克一臉無辜的表情,他知道老大為什麽教訓自己。
他是親眼見過那幫廢人最後的下場的,甚至他自己就擰斷了不少隻脖子。
可問題是……這特麽也不是光有錢就能解決的問題啊。
他其實到沒想那麽多,就是想把做夢夢到的那頓飯吃完。
黑水巷的混球們並不是總有肉吃,尤其是在他還是個小混球的時候。
他的媽媽用晚上賺來的錢給他燉了一鍋牛尾湯,那香味兒饞的他直流口水,眼冒星光。
站在廚房門口的他和她聊了好久,說了好多好多事情,包括現在,包括未來……而自從把她埋了之後,他還是頭一回這麽放松過。
眼看著那鍋菜就要熟了,他做到一半的夢卻醒了。
要是能再來一秒鍾就好了……
就一秒。
“頭兒,說起來你看到了什麽?
”約克忽然好奇了起來。
他總覺得頭兒比自己有出息的多,應該會夢到更有意思的東西。
然而將機槍上膛的莫爾斯卻有些不耐煩,隻是敷衍地回了一句。
“和你沒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