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歡發燒了。

　　雖然沒有碰水，但秦歡歡還是發起了高燒。

　　見此，南宮玉衍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別，一天都坐在了秦歡歡身邊，一會兒俯身探探溫度，一會兒俯身給她換換毛巾。

　　到了傍晚，秦歡歡頭上的熱度才慢慢降了下來。

　　“大人……”秦歡歡皺著眉頭，乾澀的唇瓣中溢出一句囈語。

　　南宮玉衍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歎道：“我在。
”

　　聽到南宮玉衍的聲音，秦歡歡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看樣子……

　　她應該對自己是動了心思的吧？

　　南宮玉衍看著秦歡歡嬌弱的睡顏，心中像是一團亂糟糟的毛線一般。

　　先暫且不說自己對她有沒有感覺，就說他這具破身體，他又怎麽能糟蹋了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呢？

　　師父三十多歲突然百病纏身，四十生辰剛過沒多久就撒手人寰。

　　那他呢？

　　想著他的身子越來越弱，南宮玉衍的面色緩緩地灰暗了下來。

　　南宮玉衍原本是無所謂的，他早就看開了生死紅塵，但此時看著秦歡歡，他卻突然生出了一種名叫不舍的情緒來。

　　“哎。
”南宮玉衍歎了聲，吩咐了丫鬟好好照顧著秦歡歡，就自己走了出去。

　　夜色正好。

　　南宮玉衍走在小路上，穿著稍微有些單薄，風一吹來，他就感覺到了一絲絲秋風的涼意。

　　若是平日裡，小歡子肯定已經把衣服披到她的身上了吧。

　　南宮玉衍又長歎一聲，其實他的心中已做下了決定。

　　隻是實施這個決定卻讓他十分不願。

　　……

　　他想要把秦歡歡送出宮去。

　　借著這次皇上說要送那些受害的太監出宮的聖言，將秦歡歡也送出去。

　　若她隻是一個小太監，那他將她留下無妨。

　　若她本就是一個女子，那他將她留下也無妨。

　　可難就難在，她是個女子，卻同時也是宮中的太監。

　　如果被人發現了宮中的太監其實是個女子，那得是個多大的笑話？

　　戒備森嚴的皇宮中，居然會有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太監？

　　皇上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因為秦歡歡的存在就像是對皇宮戒律的挑釁一般。

　　在她的身份沒被人揭發之前把她送出去對她對他都是最好的結果。

　　隻是……

　　想想以後再也沒有人鬧著他了，再也沒有人關心他了，南宮玉衍心中又有些絕望。

　　就像是他娘親離開他，他師父離開他時的那種絕望和落寞。

　　沒想到，他好不容易敞開心扉接納了一個人，可那人卻又要離開他的身邊了。

　　怪她嗎？

　　南宮玉衍現在對秦歡歡的情感太複雜，複雜到他也說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怪秦歡歡欺騙他的事情。

　　不知不覺，南宮玉衍就這樣繞著寒露殿走了好幾圈了。

　　罷了。

　　南宮玉衍歎了口氣。

　　等明天一早他就去找皇上請旨意。

　　她一個小女子，也不應該生活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

　　送她出宮，再送她金銀，讓她的下半生都能夠富足無憂的生活，總比讓她在宮中天天憂心性命的好吧。

　　這麽想著，南宮玉衍心中便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