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嬉皮笑臉的葉尚秀被她這麽一問，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後用尷尬地笑容將這個問題含糊過去。
隻是面對仲孫沅詢問的眼神，他竟然有些難以抗拒含糊的勇氣。
良久，他隻能擡手拍了拍她的發頂，無奈道，“有些事情太深奧了，你這點兒情商無法體會。
真正的男女感情啊，哪怕所有東西都褪色完全了，那段感情依舊是鮮明深刻的……”
更別說，在他心中，有些東西依舊保存得鮮活如昔，他的感情也不足為外人道也。
仲孫沅的表情紅果果地寫這一句話——信你有鬼！
對一個清修數百年、頗有建樹的劍修談論男女感情，這和對牛彈琴有什麽區別?她自然無法理解這些男女糾結折磨所圖為何。
葉尚秀也看出仲孫沅那一雙看煞筆一樣的眼神，有些幸災樂禍地挑眉，說道，“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到了我以前那個年紀，經歷一段同樣刻骨銘心的愛恨情仇，你就懂了。
”
他覺得仲孫沅簡直不是這個時代的小姑娘，縱觀現在這個年紀的女孩兒，該懂的不該懂的，還有什麽不知道?說起愛情法則什麽的，比他這個過來人都要頭頭是道……
可這個丫頭倒是特殊，啥都不懂也就罷了，自己偶爾發發牢騷都要被她嫌棄。
葉尚秀也就嘴上這麽一說，仲孫沅卻當真了，有些蹙眉地反問道，“你確定這不是詛咒?”
且不說她會不會沾碰紅塵情感，就算緣分來了，紅鸞星動了，她遇見的也該是良人。
而不是像葉尚秀這樣的渣吧?不管是哪個小姑娘，碰上葉尚秀這種人，肯定是上輩子忘了積陰德。
被仲孫沅一而再再而三拂了面子，葉尚秀有些驚詫地嘖嘖道，“你這丫頭聽不懂人話吧?”
雖然說的有些不客氣，但仲孫沅並沒有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絲惡意，她從善如流地反駁道。
“我是人。
人話我當然聽得懂，不過你說的是不是人話就難說了……”
葉尚秀:“……”(╯‵□′)╯︵┻━┻，特麽真想打死這個死丫頭！
若說葉尚秀是嬉皮笑臉膈應人。
處處帶著玩世不恭的味道，仲孫沅就是一本正經反駁人，明明是吐槽噎人的話，依舊能說出軍事報告般嚴肅穩重的味道。
還能將對方說得心臟病發作。
若是將兩者放在一起，實在很難比較。
這兩人哪個更加欠揍一些……也許是葉尚秀?
“我都有些不忍心放你走了，這麽多年了，難得有這麽合胃口的小姑娘。
”末了，葉尚秀倏地笑了笑。
看似玩笑的話，但眼底卻透露著認真的味道……這家夥準備臨時反悔了?
仲孫沅想了想，十分認真地對葉尚秀說道。
“受虐癖是病，趁早還能治一治。
別放棄治療。
”
葉尚秀要是沒有受虐癖，怎麽被仲孫沅這麽拂了面子，不僅不生氣，反而很開心的模樣?
良久，葉尚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小丫頭挺有趣，可惜一點兒都不可愛。
”
現在的小女孩兒都像仲孫沅這樣硬邦邦，一點兒都不軟萌了麽?
在葉尚秀看來，這個年紀的少女就該有少女的朝氣和萌之氣息啊。
不過，軟萌?這個詞匯和仲孫沅之間的距離之遙遠，大概等同於他和太叔妤瑤之間的隔閡吧?
在太叔妤瑤一力主張和民眾的支持之下，聯邦難得選擇了妥協，一如葉尚秀之前謀算的那般，讓他光明正大離去。
然而，雖然太叔妤瑤答應了，但總有人有些不甘心。
例如葉長生，例如許久沒有跳出來蹦躂的柳亞德。
前者對葉尚秀的有妒忌有恨意，後者看葉尚秀純粹就是看一堆財寶了……他作為重生之人，當然不會錯過“李軒”那段崛起之路。
葉尚秀，這個名字在少數圈子流傳，圈子雖然小，可分量十足。
葉尚秀另一個身份，或者說真實的身份和名字，在聯邦範圍之內的傳播力度和廣而告之程度，都是前者所不能比擬的。
不僅如此，柳亞德更加清楚一個真相。
若說這一世的太叔妤瑤是李軒的啟蒙先驅之人，讓他找到現階段的目標，完成一次重要的人生蛻變，那麽在柳亞德那一世，葉尚秀則是親手締造了一個梟雄一般的李軒。
柳亞德重生之後，不僅覬覦著李軒的一切，更加覬覦他這份奇遇，若能取而代之則更棒了。
在那一世，柳亞德作為李軒的心腹和生死兄弟，他十分清楚李軒這些年的經歷的大事小事，其中就包括和葉尚秀的那一段奇遇。
第一次見面，還是在李軒初次退學之後流浪成長旅途之中，他在一個邊境小酒吧遇見喝酒買醉的失意男人，兩人淺淺交談一番，也算混了臉熟，李軒也是這個時候進入葉尚秀的視野。
正式培養李軒，則是那一世的太叔妤瑤在戰場之上鏖戰而亡不久發生的。
按照那一世李軒的敘述，葉尚秀也算得上是李軒的半個老師。
勉勉強強教導出師之後，這個男人也消失不見，揮一揮袖不留半點雲彩。
人雖然走了，但留給李軒的財富則是這個世間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哪怕是十大世家也無法比擬。
柳亞德曾經夢寐以求的蠱書乃至移魂蠱，在這筆財富面前卻微小得像是塵埃。
除了這筆無法用價值衡量的財富，他還留給李軒自己的勢力家底以及一群完整的實力班底……
柳亞德也不曾一次遐想過，若是當初遇見葉尚秀的人是自己，得到他青睞的人也是自己，是不是自己也能成為那個叱吒聯邦的風雲王者，無冕之王?李軒不過是一個幸運十足的貧窮小子，要智商沒智商，要情商沒情商，除了滿腔的陰暗和野心，還有其他亮點?
可偏偏，那一世的葉尚秀卻像是瞎了眼一樣，選誰不好，偏偏選擇了啥根基都沒有的李軒。
其實在柳亞德看來，別說李軒，就算是一個白癡，給他這麽多好東西，一樣能做出一番成就。
若是給了他，他一定能將整個聯邦都收入囊中，未必會做得比李軒差……
按照兩世的時間對比，太叔妤瑤快要領便當了，葉尚秀也該去那個小酒吧喝酒偶遇李軒?
柳亞德恨不得將時間精確到分秒，雖然他在李軒身上埋下後手，對方成長成什麽樣子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但柳亞德還沒心寬到讓李軒繼承葉尚秀的一切。
因為柳亞德很清楚，一旦李軒按照前世軌跡走到這一步，等他拿到葉尚秀的財富，說不定會發現自身潛在的問題，到時候想要控制就困難了，說不定還會被反噬。
所以，這樣的好東西還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較好。
於是，忙得腳打後腦杓的柳亞德徹底忙成了狗，一邊準備軍需物資為不久到來的戰爭做準備，趁機發戰爭財，慢慢建立自己的勢力，一邊還要準備前往邊境……
然而沒啥卵用，因為搖光星的星際航道被官方下令封閉了，他就算有航艦也不敢開，要是他開了，說不定下一秒地面能源導彈就要飛撲上來將他送上西天。
左等右等，一直等到葉尚秀逼迫官方主動放松星際航道限令，他心中幾乎是狂喜的。
李軒肯定沒辦法走人，隻能蹲在搖光星坐井觀天，而自己卻能先人一步，暗中勾搭上葉尚秀這根粗大腿。
可是柳亞德根本沒想到一個事實，他的猜測也許走上了歧途。
別的不說，能讓聯邦忌憚這麽多年，葉尚秀是那種中二失意青年，因為看得順眼，手把手養了幾天，就會心甘情願付諸一切的聖父?若他是聖父，聯邦元帥睡著都能笑醒。
前世的李軒能得到這一切，自然不可能是光撿便宜不付出。
哪怕這位李軒頭頂湯姆蘇男主光環，但葉尚秀也不是被光環照一下就腦殘的人，隻能說，其中的曲折交易不足為外人道也。
柳亞德還做著餡餅天上來的美夢，絲毫沒有發現所有的事情已經脫離了原本的軌跡。
“果然……卦象是極其兇惡之象……”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仲孫沅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過來，至少從表面看上去是這樣的。
雖然身體好轉了，但她卻沒有逃跑的意思。
不是不想跑，而是根本跑不掉，葉尚秀這個男人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難以解決。
雖然自由被限制在修養的房間，但其他方面卻相當自由。
趁著葉尚秀不在的時候，仲孫沅十分正式而虔誠地蔔算了一卦。
不出所料，卦象之兇險是她這麽多年來首次見到。
“絕處逢生麽?看樣子科裡森學長的預言應該是明天了……”仲孫沅收起蔔算用的銅錢，暗暗蹙著眉頭。
知道是一回事，但怎麽阻攔或者扭轉又是另一回事。
命運之所以是命運，不在於其他，而在於誰也不能確定自己的逆天之舉，到底是真正的違反天意，還是順命而為。
多做多錯，她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小動作是讓她絕處逢生，還是將自己推入真正的絕境。
依照聯邦和葉尚秀之間的協議，明天便是開放星際航道的日子。
作為醞釀暴風雨的前夜，這個晚上自然顯得與眾不同。
有人悠閑自得，絲毫不關心其他，例如葉尚秀，也有人長夜難眠，例如葉長生。
“這些事情交給你們辦理了，一定要辦妥了，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