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熙接住，疑惑道：“既然你有這本事，為什麽不把機器直接傳送到外界呢？
”

　　雲團輕歎，對上北熙求知的眼神，還是解釋道：

　　“沒有跟大家提的每一件小事，我都試過的，隻是失敗了而已。
後台到本源態，或者後台到樂城，都不是簡單的跳躍，很多物件會發生本質變化。

　　如果沒有上級開通的權限，就很難有進展。

　　就像紙張，其實這裡的紙是很豐富的，因為有幾個特別喜歡用筆來記錄事件的人，我拿走一些也不會被發現，但是，這紙一出樂園，就變成脆的，一碰就碎。
”

　　“原來如此，那還是不要拿一堆垃圾回去了。
”北熙點頭，坐到一旁的轉椅上，開始研究記錄器的用法。

　　“唉，要是能帶回去，誰還願意費老大勁去自己造紙啊。
”

　　雲團感歎，順手把這一片的監控也改了，又專門提出很多小頁面，接上各處的監控信號。

　　每一個灰色小方塊裡，都是不同的人。

　　程序部，岩在他們盯著屏幕上正在運行的程序，屏息凝神，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們辦公室的監控特別高清，清晰到雲團能看清每一個人眼裡的血絲，還有油膩的鼻尖上的黑頭。

　　雲團打了個寒顫，勉強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們的雙眼，繼續畫。

　　臨摹可比她獨自想象要容易得多了。

　　北熙抽空擡頭看了眼，眼皮跳了跳，“你們這兒招人，還真是葷素不忌。
”

　　雲團將畫了一隻眼睛的紙人推到風口，用最小檔最溫和的風力將顏料吹乾，“我回頭給你找本詞典，你再好好學習一下，別走出去被別人當文盲了。
”

　　怪丟人的。

　　自從覺得景和沒什麽文化以後，她就盡量不跟那家夥一起外出辦事了。

　　生怕有人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北熙眉頭緊鎖，“不是口語無語病嗎？
”

　　雲團：“啊對對對。
”

　　北熙：“……”

　　他低頭，轉而專心地聽四周的動靜，不再搭話。

　　物質循環屋正門隔壁的隔壁。

　　鶴羽看著面前死氣沉沉的一批類人生物，已經由一開始的煩躁暴戾，變成了現在的平靜如死水。

　　這幫廢物，智力低下，行動遲緩，連指令都記不住，也不知道那個家夥把它們交給他的意圖是什麽。

　　還是放到副本裡自生自滅吧。

　　看得人血壓都高了。

　　鶴羽將面前的生物統統踹進副本，再坐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旁邊的機器閃了兩下，鶴羽隨手拿起一根筆砸過去。

　　正中紅心。

　　投影浮在空中，並不清晰，不過依稀可辨檸兮兮的臉。

　　“本源態的水幹了，扶珣初的人，大部分被無路可逃的毒蛇咬了，不過他們會醫術，解毒應該不成問題，隻是近期不可以參與任何事了。
”

　　鶴羽閉著眼睛，“嗯”了聲。

　　“你就不過來了？
”檸兮兮對鶴羽的冷淡態度習以為常，被敷衍也毫不在意。

　　鶴羽睜開眼睛，眼裡泛著淺淡的霧氣，像山麓的初晨，“無所謂，被放棄的地方，再怎麽折騰，也不會有效果。
”

　　檸兮兮有些驚訝地瞪大眼睛，“這種話，聽起來不像是你的風格。
”

　　“嗯，隻是以前有人這麽說話，被影響了而已。
”鶴羽依舊語調溫和。

　　柔和得檸兮兮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她還是笑著，“你們那邊怎麽樣了？
打贏了沒？
”

　　“怎麽，你還惦記著自己將軍的身份，要過來做指揮？
”

　　“那倒不是，有夏星在，人類是不會輸的。
”檸兮兮笑道。

　　鶴羽再次閉上眼睛，低語：“那可不一定，人啊，總是會退步的，沒什麽事就別聯絡我了。
”

　　檸兮兮還想說些什麽，信號已經被切斷。

　　鶴羽靠在椅背上，漸漸陷入睡眠。

　　辦公室裡，雲團還在畫眼睛。

　　一旁，北熙將剛才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

　　雲團對北熙的短時記憶感到驚訝，不過更驚訝的是，檸兮兮又跟鶴羽聯系上了。

　　還是在有記憶的時候。

　　這是什麽操作？
檸兮兮比較喜歡鶴羽這種風格嗎？

　　不過也有可能在獲取信息……

　　反正沒什麽要緊的事，不如再等等檸兮兮的反應，對方也可能在玩碟中諜中諜。

　　“太複雜的關系，是很難處理的。
”雲團將紙人往外推，想起之前給那些NPC下的指令，順手又在副本裡查了一會兒。

　　重置版NPC“雲團”們，已擊殺“雲團”兩千四百餘次。

　　……真恐怖。

　　要是兩千四百個“人”，頂著她這張臉，出現在她眼前，確實惡心又恐怖。

　　忽然也能理解景和當時的感覺了。

　　“這麽多……當初景煜他們刷副本，就沒有遇見過麽？
”雲團有些好奇。

　　可如果遇見過，在[桃花源祭]副本裡，應該就不會向她拋出橄欖枝了吧？

　　旁邊，北熙剛剛掌握了記錄器的使用方法，要出門時，又被雲團叫住：

　　“等等，我再幫你加一個錄像和錄音功能，到時候如果實在記不住，還要靠科技的力量。
”雲團放下畫筆，招招手。

　　“不會記不住。
”北熙垂眸，身上莫名多了一股叛逆的少年氣。

　　“有總比沒有好，快過來。
”雲團的語調微沉。

　　北熙沒法子，隻能將“手機”上交。

　　雲團鼓搗了一陣，才還給北熙，再次交代：“你如果想回去了，就到這個房間來，告訴這個紙人，我會過來將你帶走的。
”

　　北熙點頭，“好的。
”

　　午後。

　　雲團畫了很久的眼睛，看到眼睛都快吐了。

　　她放下畫筆，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和肘關節，站起來做了一些拉伸動作，便回到本源態的別墅裡。

　　此時，景和正拿著一個類似頭盔的東西，追著光跑。

　　光在前邊飛得吃力，【不是啊和神，這個罩子明顯就跟我這個身體不合適啊！
我頂著它是飛不起來的！
】

　　“少來，你之前扛著兩袋水泥都飛得老快，我可是聽小兮說了啊，雲團給你們都做了升級，你現在應該比之前更厲害了才對！
”

　　景和邊跑邊說。

　　咻地一下，就從她邊竄過去了。

　　雲團盯著光的飛行軌跡看了一會兒，暗歎，升級也不一定有用，根據那些小機器離開樂園後的反應，這些電子眼的內部零件，不一定比以前好。

　　能維持差不多的水平，就不錯了。

　　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