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2章
楊若晴的調侃,總算讓他們緩過了神。
大傑的臉色依舊蒼白,縮著肩膀,眼睛不敢到處瞟。
而楊華忠那好強的心已經被喚醒了,他挺起了胸膛說:“沒被嚇到,這有啥好嚇的嘛,我們曉得都是做生意的物品。
”
“嘿嘿,爹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們被嚇到了呢。
”
“那啥,晴兒啊,你們畫的怎樣了?
”
楊華忠問,並將手裡的油紙包塞給楊若晴:“喏,給你帶了吃的。
”
楊若晴接過油紙包,指了下牆角某處:“你們跟我來啊!
”
楊華忠和大傑跟著楊若晴到了牆角。
好家夥,王友坐在一張高凳子上,在他面前,正在用竹子做人的骨架,旁邊放著厚厚一疊裁減好了的紙,那些紙五顏六色,看材質就是用在紙紮這塊,跟這屋裡其他那些現成的紙紮品的用紙一樣。
在王友的面前,立著一塊畫闆,畫闆上貼著一張白紙,白紙上赫然一個半人身的畫像。
“哎呀媽呀,嚇我一跳,以為是大姐過來了!
”
楊華忠一個扭頭,看到那畫像,眼珠子都瞪圓了。
他口中的大姐,不是別人,自然是孫氏的娘家姐姐大孫氏。
“大傑你快看,這畫像上的人,像你娘不?
”楊華忠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能把人像畫得如此惟妙惟肖的,簡直就像是真人站在面前似的。
可怎一眼又不像,因為這畫像是半身像,雖然非常的像大孫氏,但是整體比例卻比真人要縮小了很多。
畢竟,畫紙的篇幅也是有限的。
大傑在看到那畫像的瞬間,也是伸長了脖子,張大了嘴巴盯著打量。
因為不敢置信這個王友竟然真的僅憑楊若晴的一番口頭描述,就能將自己娘大孫氏的五官眉眼還原得如此惟妙惟肖,大傑都將鼻梁上的眼睛摘了下來,呵了一口氣,又掏出手絹兒來擦拭了一番,再戴回去,重新伸長了脖子湊過去盯著打量。
打量完之後的結果就是嘖嘖稱奇了!
“太像了,不僅僅是眉眼五官,還有那神韻氣質,都拿捏到位了!
”
“佩服,太佩服了,真乃高人也!
”
大傑的誇讚,也獲得了楊若晴的讚同。
“確實厲害,不愧是天橋底下當過幾年畫師的!
”
“王友掌櫃,你要不要吃根油條?
”
楊若晴拉開手裡的油紙包,拿了一根油條遞給王友。
王友雙手熟稔的擺弄著手裡的紙紮,抽空對楊若晴這感激一笑:“不用不用,我這感覺來了得一口氣紮完,你們吃就是了。
”
至於先前大家對他畫技的誇讚,王友則自動跳過了這個話題不談。
因為他當畫師那幾年,類似的話都已經聽到麻木了。
既然王友不想耽誤,那楊若晴樂見其成,也不會去耽誤他。
幾人在旁邊拉了幾把凳子過來坐下,楊華忠和大傑在那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王友做紙紮。
楊若晴則是邊吃包子油條邊看。
人氣上來之後,這屋裡那種陰森恐怖的氣氛也就漸漸的消散了不少。
楊華忠甚至還跟王友那拉起了家常:“小王啊,你這鋪子怎來來回回就你一個人?
你家裡其他人呢?
還有夥計呢?
”
王友一邊做紙紮邊抽空回應楊華忠的話:“嗨,我爹前兩年就生病癱瘓在床,我老娘和我媳婦兒得留在家裡照顧他,幾個孩子又還年幼,也幫不了我什麽忙。
”
“鋪子裡生意寡淡,能養活一家幾口就不錯啦,哪裡請得起夥計?
”
“這麽說來,上上下下都是你一個人在操持,確實不容易。
”
“混口飯吃,誰都不容易哦!
”
“這倒也是……誒也不對啊,你家斜對門那家棺材鋪子,我看生意就挺火爆的,這一上晝估計都做成三四單了吧,為啥你這裡卻一單都沒有?
”楊華忠又問。
王友怔了下,面上有點尷尬。
“實不相瞞,我也不大清楚,人家賣啥我賣啥,為啥人都往他那鋪子裡去,不往我這邊來呢……”
“你今天開張了,我們這不是在跟你做買賣麽!
”楊若晴把手裡最後一截油條塞到嘴裡,又說:“好好紮,像你這樣的手藝人,不會缺單子的。
”
“就算你再鋪子這塊比不過對面,別忘了你還有畫畫的手藝。
”
王友一想,嘿嘿笑了:“我爹不許我去外面支攤子畫畫,可我不是打理鋪子的料子,哎,先就這麽著吧!
”
王友接著忙活手裡的紙紮,楊華忠和大傑也漸漸放開了,兩人不再隻在凳子上坐,有時候也會起身在這庫房裡來回走動走動,打量著牆邊擺放的那些形形色色的紙紮品。
楊若晴吃完了,搞了一些溫水洗了把手,看了眼王友這邊的進展,暗暗點頭。
身體其他部位基本都搞定了,現在就缺個‘大舅媽’的腦袋。
在裝腦袋之前,王友要先捏臉,捏臉不是用橡皮泥那種東西,而是用木頭來雕琢,所以雕琢出來的五官會很立體,最後描摹五官,上色……
這些是先前楊若晴跟王友哪裡打聽到的,看來這做個紙紮,一整套的流程,這錢不好賺。
半天的功夫可能會有些緊俏,如果趕不及,楊若晴可以再多給王友幾個時辰,隻要能把事情辦好……
畢竟做他們這行也不容易,街上的鋪子,到了臘月二十四都基本打烊了,他們這幾家棺材鋪子還在開張……
這邊庫房裡很安靜。
王友估計是對自家鋪子的清冷生意已經習慣了,所以隔壁鋪子大堂都沒有留人去照看,因為他知道基本不會有人進來。
可是在這過程中,對面的鋪子裡,卻不時傳來說話和談生意的聲音。
這對比度可真強烈,也是王友心態好,這如果換了一個心態不好的人開鋪子,估計早就關門改行去了。
“我這鋪面好在不是租賃的,是我家的屋子,不要給租金。
”王友似乎察覺到了點什麽,自嘲的笑了笑,又說:“我爹,我爺,我太爺爺,我家祖上好幾輩都是做這個生意的,到了我這一輩,就我一個兒子,我爹要我繼承家業,我隻能硬著頭皮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