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忍俊不禁。
“太爺爺,太奶奶,那不是紅疹子,那是他睡覺的時候自己手不小心抓了一下,破了一點點皮。
”
跟針眼那麽大一丁點兒的破皮。
這把二老給嚇的。
“行了,我去竈房了,打從今個起我不吃辣了,你們放心好了!
”
繡繡保證完,發現老楊頭和譚氏的臉色都緩和了許多。
她無奈一笑,轉身出了堂屋去了竈房。
到了竈房裡,繡繡把這事兒當做笑話說給了曹八妹聽。
曹八妹也是聽得直樂。
一邊切土豆塊邊笑著說:“就算是你爹和你幾個叔叔堂叔他們出生,誰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特殊對待。
”
“咱勇孝啊,也是有福氣,偏生入了咱家兩位老祖宗的眼。
”
有福氣?
這三個字,突然像三根針刺了繡繡心口一下。
如果真的有福氣,就應該是爹娘都呵護著,陪著他長大。
像這樣,從生下來到今天,都四十多天了,連他爹長啥樣,孩子都沒見過。
孩子小,不可能自己跑去李家村看看他爹李偉長啥樣。
但是李偉呢?
他是腿斷了嗎?
還是心瞎了?
他娘也沒有用繩索把他綁在家裡,沒有用手銬腳銬把他拷在家裡啊。
但凡對孩子有一點點心,多少也要偷摸著過來看一眼吧?
就算孩子不姓李,姓楊,可說到底都是他的孩子,身上都流淌著他一半的血液。
就這樣無所謂?
呵呵,可見,他真的是一個涼薄無情的人啊!
有情?
不涼薄?
不過來是因為在賭氣?
跟誰賭氣呢?
賭氣這個詞兒用在他這個年紀,他的身份上,不覺得很滑稽很可笑嗎?
曹八妹說完上一句話,發現竈房裡突然安靜下來。
二閨女乾咳了一聲。
曹八妹瞧瞧往繡繡那邊瞥了一眼。
發現先前還跟自己談笑風生的繡繡,這會兒臉上笑容沒了。
整個人埋著頭站在那裡幫忙掐小野蒜,掐得小野蒜七零八落的,壓根就派不上用場了。
曹八妹正準備出聲打發繡繡去堂屋休息。
繡繡已經搶先開口了。
“娘,雖然我和李偉和離了,但之前在我的心裡,他始終都是勇孝的爹。
”
“為了勇孝的成長,我不藏著掖著,也不會反對他過來探望勇孝。
”
“但是過去了那麽久,都不見他這個爹露個面來看下孩子。
”
“我重新想過了,等過幾天我爹從縣城回來,”
“咱給勇孝辦滿月酒,若是辦滿月酒這期間李偉還是不露面,那往後他再想過來看勇孝,我都不會再給他看!
”
曹八妹看著繡繡,不管是繡繡的表情,還是語氣。
斬釘截鐵,都不像是在說賭氣的話。
曹八妹想了想,“像那樣的爹,確實老沒意思了,讓他跟咱勇孝接觸多了,保不齊孩子都讓他給帶壞了。
”
這孩子可是繡繡拚了性命生下來的,他李偉……
“繡繡,你做的這個決定,娘和爹都站你這邊。
”
“回頭跟你太爺爺太奶奶,還有三爺爺和三奶奶他們那邊都打聲招呼,”
“說下咱得意思,好讓大家心裡都有個數!
都站你這邊!
”
繡繡爹長年不在家裡,再縣城酒樓。
李偉牛高馬大的,萬一哪天突發奇想闖進門來騷擾繡繡母子。
就他們娘幾個在家裡,怕是抵禦不了。
所以跟大家夥兒那都通個氣,好方便隨時喊大家來支援。
……
老宅,四房。
今天過節,康小子一大早去鎮上瓦市開張了。
然後趕在晌午飯之前收攤,風風火火回了村子裡陪一家人過節。
今天三月三,康小子的攤位就開張半天。
小四房的飯堂桌上,劉金釧和荷兒把飯菜端到桌上。
有魚有肉,還有一大盤康小子從鎮上帶回來的小蜜橘。
“這小蜜橘就沒有一個破皮破損的,不拿去賣錢,帶回家來吃個啥?
”
劉氏手指在那一盤漂亮的小蜜橘中間挑挑揀揀,嘴巴裡也是碎碎念。
康小子目光從劉金釧身上移回來,對劉氏這笑呵呵說:
“娘,今天過節嘛,我就帶了兩斤回來一家人嘗嘗。
”
年前,還有這開過年之後的一段時間,這小蜜橘賣的不錯。
鎮上老人小孩都愛吃,一點兒都不酸,好吃得很。
康小子想著,劉金釧在嫁給他之前,日子過的那麽苦。
現在嫁給他了,雖說富貴榮華的日子他給不了,但不讓劉金釧挨餓。
市面上那些蔬菜瓜果啥的,他還是有那個能力滿足她的。
但劉氏卻不這麽想啊。
她皺著眉頭一本正經的數落康小子:“就算嘗嘗,你也不該挑這些賣相好的啊!
”
“賣相好的,得留著賣錢。
”
“咱自家人就挑籮筐底下那些壓得破損了的,壞了的小蜜橘來蹭個味兒得了!
”
康小子被劉氏的這番話給逗笑了。
“我說娘啊,咱家又不是吃不起那玩意兒,你這真是摳搜的!
”
“啥摳搜啊?
咱家正在蓋屋子呢,眼下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
劉氏眼睛一瞪,訓斥康小子的同時,嘴巴也不閑著。
兩顆小蜜橘已經剝了皮扔進了嘴巴裡,腮幫子撐得鼓鼓脹脹的。
“一個你,賣果子的人帶頭吃好果子,”
“還有一個就是你大姐,招待工匠吃飯,往死裡壓鍋巴!
”
“啥家庭呐,也經不起你們姐弟這樣敗家喲,真是的!
”
“嗝!
”
說話的當口,劉氏打嗝了,因為打嗝才暫時中斷了她對荷兒和康小子姐弟的數落。
姐弟倆對視了一眼,都無奈的笑了。
劉金釧作為新媳婦,那更是隻有低頭乾活,沒有吱聲的道理。
但是劉金釧心裡清楚,桌上這一大盤小蜜橘,是康小子為了她才專門從攤位上帶回來的。
因為這陣子她不知道怎回事,胃口不是很好。
嗅不得酸的,就稀罕吃甜的。
但是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一個做兒媳婦的老是惦記著吃零嘴,不太好。
但她有時候又真的是被那種饞甜食的感覺給折磨得坐立不安,睡覺都不踏實。
康小子看出了她不對勁,詢問之下,便每天傍晚收工,偷偷從鎮上給她帶些零嘴小吃回來。
小兩口睡覺前,躲在自個屋子裡悄悄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