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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侯》445.第437章 山山有新人

第一侯 希行 3615 2024-02-21 12:33

  第437章 山山有新人

  覺得做夢的不止安慶忠一人。

  二月的風吹在臉上不再像刀子,陳二的臉還是抽搐了幾下。

  這才一個月不到,眼前的一切怎麽都變了?

  “這是宣武道吧?
”陳二問,擡頭向遠方張望。

  隔著一小河,幾個散落的村莊,是宣武道和淮南道交接的地方。

  這裡很早就沒有人煙了。

  但此時曾經荒蕪的河邊一線密密麻麻的駐紮著兵馬。

  宣武道收整後豐威軍衛兵重新分配駐紮,這次入駐淮南道,大多數豐威軍並沒有帶走,繼續留在宣武道,這是陳二親手操辦的事,他清楚的記得這裡並沒有安排兵馬駐守。

  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眼前站著數千列陣的衛兵,他們身披鎧甲,裹著大紅鬥篷,身後有一面面鮮紅的旗幟飛舞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有的旗幟上寫劍南道,有的旗幟上寫著大大的李字,另有幾面小旗寫著甲乙丙丁的分列軍號。

  陳二的自言自語,為首的將官聽到了,認真的回答:“這裡是白梁嶺,過了嶺就是宣武道了。

  陳二的視線終於落在他身上,認真的問:“那我們是誰?
你們又是誰?

  雖然雙方都是陌生人,但都穿著衛兵鎧甲,身後又都有旗幟軍號,隻要不是瞎子都知道對方是什麽人。

  將官不歧視對方是瞎子,認真的道:“你們是白袍軍,我們是劍南道的。
”又一笑,“我們是一家人。

  已經不再是鄉下小兵的陳二粗眉倒豎將腰裡的刀拔出來:“那既然知道我們是一家人,為什麽攔住我們的路?

  伴著陳二動作,他身後的兵馬嘩啦齊齊的拔出刀,馬兒噴著氣準備了進攻。

  將官神情平靜:“因為楚國夫人命我等駐守宣武道,用以阻擋安慶忠叛軍回防京城,沒有楚國夫人的命令,任何兵馬不得入內。

  那到底誰跟誰一家人?
阻擋安慶忠兵馬不是應該在西邊南邊嗎?
怎麽東邊也有?
這分明是把他們當安慶忠叛軍對待了,陳二氣急而笑:“宣武道什麽時候歸楚國夫人管了?
劍南道也姓楚了?

  將官不急不惱一一作答:“東邊也有布防,將爺不用擔心,宣武道境內官府多懸掛楚國夫人的旗,難道不歸楚國夫人管嗎?

  他伸手指了指身後。

  陳二有些語塞,這是事實.

  “至於我們,是韓旭韓大人之命,讓我們協助楚國夫人。
”將官接著道。

  陳二心裡冷笑,韓旭,韓大人,協助,呸。

  他不再跟這些人廢話,道:“楚國夫人襲擊京城,我們要去援助,你們速速讓開。

  將官穩穩不動:“楚國夫人讓你們駐守淮南道,還請聽命行事。

  “聽命?
”陳二嗤笑,“我們白袍軍裡又沒有韓旭韓大人,憑什麽聽楚國夫人之命?

  將官看著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笑比說話還讓人惱火,陳二頓時炸毛:“我們要是不聽,你要怎樣!

  那將官按住腰刀:“我們聽命,凡擅入者,以賊論。

  那就是要打了。

  在他身後肅立的幾千兵士齊齊拔刀,身形也緩緩的移動,如同伸展身軀的巨人。

  隔著一道河,兩邊數千兵馬,一瞬間氣氛凝滯,戰一觸即發。

  一匹馬疾馳而來,打破了凝滯,大喊:“陳校尉,項衛率讓你回去,不要喊打喊殺。

  陳二騎馬越過山梁,俯瞰山梁下密密麻麻鋪展開的兵馬,並沒有駐紮營地,隻立了兩杆帥旗。

  一杆紅邊白旗,與現有的衛軍軍旗不同,這是皇帝特賜的白袍軍旗。

  另一杆則是項字大旗。

  這是不久前項雲從京城送來的,從此以後他們白袍軍不再隻是口頭稱呼,而是朝廷欽定。

  得到如此殊榮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此時在旗下坐著削竹笛。

  “項衛率大人。
”陳二在馬上橫眉冷嘲,“算起來去年一半的時間,咱們可都是跟衛軍打呢,怎麽今天就打不得喊不得?
你自認是人家的姑爺,人家可沒拿你當一家人。

  “陳校尉。
”項南道,“都當了校尉了,說話做事斯文些。

  皇帝除了賜旗軍號之外還將項南升職為衛率,於是陳二水漲船高成了校尉。

  陳二從馬上跳下來:“校尉?
我三年前就當校尉了!

  論兵馬的話,項南也早就不是一個衛率了。

  項南將手上的粉末吹了吹,道:“是,是,陳校尉早就歷練出來了。

  “不要說廢話,我們的地盤現在可被劍南道的人佔了,他們還想打我們,我們難道不敢迎戰嗎?
他們不怕,我們怕什麽?
”。
”陳二怒聲道,將刀指著身後,又看盤腿席地坐的白袍公子,身邊散落著染著血的兵器也不損他的優雅之氣,冷笑,“女婿都怕丈人,丈人不在了,你這個女婿連小舅子也怕。

  項南握著竹笛對他一笑沒說話。

  不回應笑話就不好笑了,陳二沉聲道:“你小舅子明顯被韓旭哄騙了,兵馬被韓旭送給楚國夫人用,你現在去把他們打回去,向你媳婦小舅子證明你是當家人的機會到了。

  項南擡頭看他,看到這年輕人眼中冷酷的殺意,輕歎一聲,在亂世裡活到現在,都不再是當初的心腸了。

  叛軍衛軍,隻要擋了路都可以殺。

  項南勸道:“到底是一家人,真打起來,就傷了和氣了。

  陳二呸了聲:“你是怕跟楚國夫人傷了和氣吧?
你醒醒吧,人家沒把你看在眼裡,將你的宣武道轉手就送人了。

  項南哎了聲,舉著竹笛道:“那你說的不對,她可是把她的淮南道給我了,你覺得淮南道和宣武道,哪個更值錢?
那麽我和韓旭誰在她眼裡更重要?

  宣武道雖然地方也不小,但剛剛收整,還是一片混亂,兵馬也不多,城池民眾也還沒養起來,跟淮南道當然是不能比,要這樣說,楚國夫人更喜歡項南

  陳二在心裡認真的算,一個機靈回過神,什麽啊!
比什麽啊!
比的是這個嗎?

  “她要打京城,卻騙你說去支援麟州。
”陳二咬牙切齒,“她把你誆走,把韓旭的人叫來當後防,她防著誰?
防著叛軍,也防著你!

  項南看向前方,雖然山梁隔著,也能感受到那邊兵馬布陣虎視眈眈。

  “是啊。
”他點點頭,悵然道,“相比於我,她更信任韓旭啊。

  說著哈哈笑了,竹笛拍打著膝頭。

  “她哪裡是信任不信任我,她這是怕我跟她搶功呢!

  她把他一直當敵人呢。

  打麟州算不上什麽功勞,但打京城就不一樣了,這麽大的功勞.

  陳二原來想不明白現在也想明白了,恨的咬牙切齒跺腳:“原本沒有人比我們更接近這個功勞!
項都督明白,所以叮囑我們不要離開,她也明白,所以把我們騙走!

  說到這裡拔出刀就要上馬。

  “殺叛軍打京城是衛軍之職,我看誰敢攔我們,敢攔我們者,就是叛軍!

  年輕的鄉下人滿臉殺氣,一嘴的血腥,如同迎戰的刺蝟,項南忙起身拉住:“冷靜冷靜,不至於不至於。

  “還冷靜什麽?
”陳二喊道。

  項南道:“冷靜一下,我們和劍南道的兵馬在這裡打起來,第一,死傷多少我們才能穿過宣武道去京城,第二,我們餘下的兵馬還夠不夠去京城得功勞,第三,宣武道淮南道亂起來,最後得利的是不是叛軍,第四,天下人知道劍南道的女婿和劍南道的兵馬打起來怎麽解釋,第五.”

  他扳著手指說到第三的時候,炸毛的刺蝟陳二已經蔫了。

  他呼哧呼哧的喘氣阻止了項南再數手指:“你都能想到這些,她難道想不到?
她都不顧忌,你為什麽要顧忌這麽多?
因為你是個好人嗎?

  項南看向京城的方向:“是的,在她眼裡,我是好人。

  也是對手。

  她明白他,清楚他的能力,他的野心,所以才提防他,也是信任他。

  項南忍不住笑了。

  她啊她.

  陳二有些無奈又絕望:“都這個時候了,提到她你還笑.”

  項南收起笑,肅容道:“好了,不要氣了,既然她不許我們過去,也就是不需要我們幫忙了,我們就算了。

  他還能說什麽?
這個男人已經沉迷不可救了,陳二看著項南幾分憐憫,戲詞上怎麽唱的?
英雄難過美人關?

  項南用竹笛敲陳二的額頭:“別胡思亂想,這個功勞原本就不屬於我們,如果楚國夫人不動手,我們難道會主動去打京城?
那是尋死,楚國夫人打京城,願意讓我們做協助我們就做,她不願意,我們硬搶就沒意思了。

  陳二道:“她做的不對!
這是欺負人!

  “錯了。
”項南道,擺了擺竹笛,“她還真沒有欺負人,把淮南道給我了啊,這就是交換。

  陳二皺著眉頭掂量這個交換。

  有信兵從遠處疾馳而來:“衛率!
浙西的叛軍破了三城了!
急報求援。

  項南將竹笛插在腰裡罵了聲髒話:“這個安德忠,不把我項南當人嗎?
沒看到現在淮南道歸我了嗎?

  他接過親兵遞來的長槍,翻身上馬。

  “拔營,回防。

  一聲號令千軍萬馬齊動,蕩起一層層煙塵。

  陳二從煙塵中掂量出了結果,抓住項南的馬喊道:“不對啊,她這何止是不讓我們搶功,她這還讓我們替她打安德忠吧?
這交易,我們還是吃了大虧了!

  項南在馬上哈哈一笑:“她去打爹,我去打兒子,好像的確是吃虧。
”說到這裡將長槍舉起,“我們的兵馬不足以打安康山,但我們不能連他的兒子也打不了,將士們,讓安德忠看看,讓天下人看看,我們白袍軍的威名!

  千軍萬馬齊聲呼喝。

  “威武!

  “威武!

  聲震天際。

  項南將長槍收回放在身後,這就是她送給他的功勞,他項南不打京城,也一樣能天下揚名。

  上當是上當了,但,不能算吃虧。

  白袍小將微微一笑,縱馬疾馳而去。

  信送到麟州魯王宮的時候,項雲窗外的柳樹冒出了一層綠芽,但並沒有讓人心情愉悅。

  項雲看著信,半坐的身子向前一傾,說聲好恨,吐出一口血。

  “都督!

  老仆和蔣友驚呼,逼仄的小廳內一陣混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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