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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國師大人》第五百四十九章 最後的寧靜時光

  他目光似要擇人而噬,許恪不敢與之對視,隻能垂下眼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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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夏,烏塞爾。

  廷議剛剛結束,馮妙君回自己殿中換過一身衣裳就悄然出宮,同時沒忘了換一張臉。

  她隻作平民裝束,面龐也是平凡無奇,混入主街的人群裡就像水滴匯入大海,瞬間無蹤。

  此時的烏塞爾城是北陸三大都城之一,人口迫近一百五十萬,由於地處黃金商道的中心位置,商貿繁華竟然還要超過了晉都摘星城。

  人口與建設的快速膨脹,帶來整個城池面貌的巨大變化。
比如馮妙君曾經住過的一片矮樓,早就被推挖成了人工的小湖,現在楊柳垂岸,蓮葉接天。

  她就沿著湖邊繞了小半圈,買了點東西,然後轉向小巷中去。

  巷子很深。

  人走在青石闆路面,屐底科科作響,一天當中隻能被陽光照見一次的矮牆因為爬滿了青苔而斑駁,有一股潮濕的味道。

  她在一扇紅木門前停下。

  門上斜插著一支茉莉,新鮮、清香,顯然剛從枝頭摘下不久。

  馮妙君看著它,嘴角不禁彎起,這才推門而入。

  門裡門外,赫然是兩片天地。

  庭院不大,寬不過十步,然而芳菲滿園,引來蜂飛蝶繞。
杏樹長得高壯,濾過了陽光,隻從葉片間漏下絲絲縷縷金線,照在底下怒綻的牡丹上。

  門邊就是桃樹,正有一人白衣勝雪,翩若花神,立在樹下等著她。

  三月桃花最盛最美,比起他的笑容竟還黯然失色。

  他就這樣笑著走過來,朝她伸出手——

  “今回是什麽好吃的?”

  馮妙君毫不客氣翻了個白眼,才取出厚厚一個荷葉包砸在他手心裡:

  “喏!

  這家夥出現在這裡,到底是來會她還是來吃東西的?

  荷葉包很燙也很重,至少有三兩。
雲崕掂了掂:“八寶芋泥?”

  馮妙君聳了聳肩。

  蓮塘湖邊的八寶芋泥在這一帶很出名,那是用最上等的芋頭打成泥,再加白糖和豬油慢蒸。
做法簡單,卻也是一家一個味道。

  雲崕解開荷葉,取出銀匙,舀起來的芋泥還熱氣翻滾就往嘴裡送。

  好在他不怕燙,吃一口就讚道:“好吃,女王親手送來的更好吃!

  馮妙君支著下巴看他:“吃慢些,沒人跟你搶。
”這芋泥號稱八寶,裡面就有核桃、蓮子、桂花、花生仁、桂圓、蜜棗等八味蜜餞,本身又是甜的,雖然味道好,但除了小姑娘和孩子,哪個吃多了也會膩。

  就算是她,至多也隻能吃上兩口,這家夥嗜甜的症狀好像又加重了。

  雲崕進食的姿勢雖然優雅,速度卻稱得上風卷殘雲,一邊還要道:“不趕緊吃飽,一會兒怎有力氣喂飽你?”

  馮妙君動了動手指,好想抽起這塊石桌闆,一下砸去他腦袋上!

  ……

  天很快就黑了。

  今晚無雲,有星河爛漫。
馮妙君坐在院裡,倚在那人身上,仰頭看天幕上群星閃爍。

  她當她的女王,他當他的國師,隻是每隔一段時間,雲崕都會悄悄溜到烏塞爾找她。
藏在蓮塘湖邊的小樓就是他們隱秘的據點。

  隻有在這裡,他們才能卸下各自身份,過得像普通愛侶。

  馮妙君手裡抱著一隻碩大的金杯,裡面裝著的並不是葡萄美酒。
飄出來的氣味很香,像茶又像奶。

  她抿了一口,鳳眼就眯了起來,雲崕見狀即問:“好喝?”

  她將金杯遞來:“你嘗嘗?”

  雲崕不接,伸指將她紅唇上沾著的奶沫刮走,放進自己嘴裡品嘗。

  “甜茶,加了奶?”

  “嗯哼,我以前很喜歡喝。
”她咕嘟又灌了一口,“不過這是用普靈國的茶磚燒製,加了一點牛乳和桂花糖,據說是去年冬天才開始流行。

  她喝第三口時,雲崕忽然擡起她的下巴親了上去。

  所以這口奶茶最後進了他的肚子裡。

  “我也喜歡。
”他低聲道。
這丫頭先說自己以前就喜歡這新奇的飲品,後頭又道普靈國這喝法也是去年才興起。
她從小就住在魏境,哪有機會喝到?

  可他知道,她說話從來不會顛三倒四,這回是心情愉悅所以不小心漏了口風?

  馮妙君伸手撫著他胸口,那上頭還有橫七豎八好幾道紅凜子,是她方才抓出來的痕跡:“你這回能呆多久?”

  “明晨即回。

  “嗯?”她有些驚訝。
這家夥千裡迢迢來一趟不容易,哪次不得賴個十天半月,這回居然隻過一夜就要走?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開戰了。
”雲崕臉色一點一點變得凝重,“我抵達烏塞爾之前方知,燕國七日前跨過邊界,一口氣奪下大魏三城,百頃土地。
至多兩三天後,你也會接到消息。

  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馮妙君一下坐直:“七日前?那不是魏國的祝火節?”

  這節日對魏國來說,重要性僅次於過年。
那時魏人應該都在慶祝,放松了警惕,燕國趁虛而入。
雲崕淡淡道:“時機選得不錯。

  燕魏對峙了六年之久,大家都知道早晚要掐架,但具體是什麽時候卻不曉得,終不可能全天全年都保持劍拔弩張之勢。

  “燕國進攻,找了什麽借口?”

  “這一次沒有。
”雲崕臉上露出一點嘲諷,“因為不需要。
”兩大強國之間必有一戰,南北大陸都知道,再找理由也不過顯得矯情。

  “怎會突然進攻?現在對燕國來說並不是最好時機。
”馮妙君面色凝重,“我前些時日才接到密報,燕廷的反戰情緒高漲,燕王的重臣們都反對當下就與魏國開戰。

  “顯然他一意孤行了。
”雲崕撫著下巴道,“你我等得起,燕廷等得起,但是燕王大概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今年已經一百六十四歲。

  “蒲國內戰拖了三年之久,已經超出他的預期。
對燕王來說,再拖下去,這場戰爭隻會越來越難打。

  一百六十四歲的修行者,那就相當於凡人八十多歲,也到了耄耋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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