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手寂寞

　　晚飯後，淩然一個人來到學校停屍房後的舊防空洞。

　　防空洞是早年間留下的，做過一段時間的臨時醫院，又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臨時停屍房，後來建了新的醫學樓，才重新變成了無人關注的角落，就連談戀愛的狗，都嫌此處的味道難聞。

　　淩然倒是沒什麽所謂。

　　醫學生剛開始解剖屍體的時候，惡心的要死。
練上兩年，就習以為常了。

　　當然，沒事的時候，也沒人來停屍房遛彎，尤其是傍晚時分。

　　淩然站在安靜的防空洞中央，心想，領袖級的變形金剛也就七八米高，最多十幾米，空間應該是夠了。

　　不過，如果系統給的變形金剛太大了怎麽辦？

　　淩然一邊想，一邊手腦並用的點開了視線右上角的“新手大禮包”。

　　“‘大師級對接縫合法’獲得！
”

　　平靜的聲音，在淩然的腦海中響起。

　　此時，淩然再回想“對接縫合法”的時候，卻是想到了無數的細節。

　　兩針間的距離，縫合時的力度，縫線的選擇，打結的幾種方式……

　　“不過，就一個縫合法，還是對接縫合法一種，也太吝嗇了吧。
”淩然聲音很小的自言自語。

　　“對接縫合法包括單純間斷縫合法，單純連續縫合法，表皮下縫合法，壓擠縫合法，十字縫合法和連續鎖邊縫合法，共計六種。
”系統的解釋，很有些機械。

　　淩然不是特滿意的道：“種類再多也就是一個縫合法而已，內翻縫合和張力縫合都要另學，你就不能給我一個變形金剛？
”

　　這一次，系統反應的有些慢，過了會兒，才回答：“不能。
”

　　“為啥？
”

　　“醫療系統傳授醫術，沒有變形金剛。
”

　　淩然撇撇嘴，心想，最起碼，這系統背後不像是坐了一個人。

　　如果是人的話，面對能不能給一個變形金剛的問題，多數會說“你要變形金剛做什麽”吧。

　　“大師級是什麽意思？
”淩然再問。

　　系統聲音毫無變化：“技術分級自低到高為入門、專精、大師和完美，大師是其中第三級。
”

　　“等於說，你的新手大禮包，就是這麽虛泡泡的縫合法？
”

　　“是的。
”

　　“隻有縫合法？
”

　　“是的。
”

　　“沒有變形金剛？
”

　　“是的。
”

　　淩然皺皺眉，心想，如果不是裝的話，這傻系統多半通不過圖靈測試吧（判斷談話對象是人還是機器的測試）。

　　他剛才的幾個問題，正是經典的圖靈測試題。

　　同樣的問題，遇到正常人，即使不被罵，多數也會說些“我已經說過了”之類的話。

　　隻有機械化的程式，才會按部就班的回答“是的。
”

　　不過，這貨如果是裝的呢？

　　淩然搖搖頭，就他手頭上的資源，還真沒什麽辦法。
就算做一輪完整的圖靈測試，也會遇到一樣的疑惑。

　　“好吧，就是白瞎了這麽好的防空洞。
”淩然仰頭望天，對沒有將防空洞利用起來，很是遺憾。

　　回到宿舍，舍友們都吃過飯回來了，卻是一個兩個的都舉著手機，或者自拍，或者互相拍照。

　　“淩然，趕緊來領你的白大褂，庫房裡新提的，褶子有點多，你拿去306熨吧。
”

　　陳萬豪第一個看到淩然，叮囑了兩句，就舉起了手機。

　　“我說，你們這是……有必要嗎？
”淩然望著一房間身著白大褂的醫學生，滿臉無奈。

　　“明天就去醫院實習了，你不得給人家留個好印象？
學校發的白大褂都壓皺了，不熨怎麽穿？
”陳萬豪說話的時間，就擺了個45度望天式，哢嚓一聲，摁下了拍攝鍵。

　　“聽診器呢？
”淩然指指陳萬豪掛在脖子上的紅色聽診器。

　　陳萬豪嘿嘿一笑，道：“自己買的，3M的，聽的可清楚了，要不要試試？
”

　　“醫院的聽診器滿足不了你？
”

　　“實習生隻給發了白大褂，沒有聽診器。
”

　　“那你有沒有想過，學校為啥不給實習生發聽診器？
”淩然同情的看一眼陳萬豪：“聽診器很貴吧。
”

　　陳萬豪愣了片刻，蕭索的取下聽診器：“五次足浴白瞎了。
紅色的還貴一次。
”

　　“都給你說了，聽診器卵用沒有，實習生最需要的是手套。
”說話的王壯勇，伸出兩隻戴著白手套的手，還騷包的不停抖動。

　　淩然不願意看下去了，低頭從抽屜裡取出一根香蕉。

　　王壯勇嘖嘖兩聲：“哇，你這個有點大啊。
”

　　淩然當著王壯勇的面，默默地用手術刀劃破香蕉皮。

　　王壯勇不忍的挪開視線，道：“淩然，你的縫合練的可以了，不用臨陣磨槍了。
”

　　“我今天狀態好。
”淩然說著瞎話，打亮台燈，又從抽屜裡掏出一盒強生愛惜康的70厘米縫線。

　　此款兩個0的縫線，摩擦力相對較大，很容易造成牽拉，屬於較難控制的型號，也是許多外國醫學院推薦的練習材料。
唯一問題是成本相較國產貨要貴一些，日積月累的做訓練，是很多學生舍不得用不起的。

　　好在淩然家裡開的是診所，小有積蓄，又理解醫學生的開銷，勉強能供得上他的開銷。

　　淩然左手持鑷，右手控制好針鉗，針頭落在香蕉表皮的一瞬間，腦海中就躍出了無數的信息，並不需要特別考慮，手腕一旋，針就穿了過去，順暢無比。

　　進針，穿出，打結……

　　淩然平日裡，就練出了不錯的縫合手法，這也是他對所謂的‘大師級對接縫合法’不太稀罕的原因。

　　但是，此時上了手，淩然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以前需要集中精力，才能注意到的細節，如今根本是下意識的就完成了。

　　整個縫合過程，香蕉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被進針和出針牽扯到，自首至尾對齊的像是原裝版似的。

　　兩針的間距完全相等，如同用尺子量了一樣，打結更是漂亮整潔的像工業紮花……

　　準確的方向，精確的力度，嫻熟的判斷，恰到好處的穿刺深度和弧度，均勻穩定的手法……盡管隻是簡簡單單的縫合術，但在認真的練習後，才知道一點都不簡單。

　　“我了個去，你縫的這麽快？
”王壯勇突然從淩然背後竄出來，一把抓起縫好的碩大香蕉，像是欣賞藝術品似的，將它舉到了自己鼻子前面，仔細打量。

　　淩然突然泛起高手寂寞的情緒：我做了那麽多事，你就注意到了“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