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賜婚(二)
廣平侯府。
同樣接了賜婚的聖旨,廣平侯夫人心裡就沒那麽痛快了。
“這親事,侯爺怎麽就應下了!
”
廣平侯夫人年已過四旬,身材略顯豐腴,眼角有了魚尾紋,不過,依稀還有幾分美豔的風韻。
此時,廣平侯夫人皺著眉頭,語氣裡透出不滿:“雲蘿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嫁不了二皇子,嫁四皇子也行,怎麽偏偏許配給了三皇子!
”
二皇子是嫡出,四皇子最得趙太後喜愛。
三皇子本人倒是不錯。
可三皇子的生母蘇昭容,實在上不得台面。
廣平侯夫人一想到蘇昭容,心裡就覺得膈應:“那個蘇昭容,不過是個卑賤的舞姬。
僥幸生了兒子,才被擡了妾室,後來又做了昭容。
骨子裡是什麽貨色,誰都清楚。
我們的雲蘿,怎麽能伺候那麽一個上不得台面的惡心玩意!
”
說著,廣平侯夫人若有所指地瞥了廣平侯一眼。
廣平侯尷尬地咳嗽一聲:“說話就說話,看我做什麽。
”
廣平侯夫人又是一聲冷笑:“說就說!
當年,蘇氏是怎麽到皇上床榻上的?
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醃臢事,當誰不知道嗎?
”
“有人重金買了美貌動人的舞姬,想送給你表哥,找門路找到了孟家。
你見蘇氏柔婉貌美,動了色心,便先睡了幾夜。
”
“這本來也不算什麽。
以色侍人的玩意,不知伺候過幾個男人,你想睡便睡。
轉手送到皇上的床榻,也就當送了個玩意給皇上消遣。
”
“可誰能想到,她伺候過皇上之後,就有了身孕。
而且,一舉生了個白胖健壯的兒子。
虧得她來過葵水之後才被送去伺候皇上。
否則,你渾身長嘴都說不清。
”
“皇上看在兒子的份上,才給她擡了妾室。
後來,她又生了一個兒子。
李家有五個兒子,倒有兩個都出自她的肚子。
”
“更沒想到,數年後,皇上起兵自立,坐了龍椅。
往日以色侍人的舞姬,搖身一變,就成了宮妃。
”
“昭容的位置是低了些,蘇氏自己心裡怕是還覺得委屈,動輒就哭鼻子抹眼淚的。
也不想想,她有今時今日,是何等運道。
要不是生了李昊,她早不知被轉手送人幾遭,還不知落在何處。
”
廣平侯夫人越說越惱怒,猛地一拍桌子:“皇上賜婚前,定是問過你了。
虧你有臉張口應下親事。
你真是給雲蘿找了個好婆婆!
”
廣平侯:“……”
饒是廣平侯臉厚如城牆,被這般揭了老底,也有些惱羞成怒:“你說得倒是輕巧!
皇上親自張口詢問,我怎麽回絕!
”
“蘇昭容的往事不必說了,都是過去的事。
皇上都沒再提起過,你倒好,時不時就要拿出來刺我一刺。
你也得好生管管自己的嘴。
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真透出風去,皇上面上不好看,豈能不遷怒於我。
”
“再者,蘇昭容是不堪,可三皇子李昊著實出眾。
相貌氣度出眾,讀書勝過大皇子四皇子,武藝勝過二皇子,且性情堅韌。
這樣的女婿,你還不滿意,你還想雲蘿嫁什麽樣的夫婿?
”
提起李昊,剛才還滿面怒容的廣平侯夫人神色緩和了幾分:“李昊確實不錯。
”
廣平侯扳回一城,義正言辭地說了下去:“何止不錯!
若不是被生母連累,他會比現在更出眾更耀眼。
皇上口中不說,其實心裡很喜愛三皇子。
”
“我們雲蘿家世樣貌都是最頂尖的,天生就該嫁進天家做皇子妃。
將來做一地藩王妃,也是一輩子的尊榮富貴。
”
“妹妹在宮中做貴妃,大皇子又最得寵,喬皇後早將妹妹和我們孟家看做眼中釘肉中刺。
二皇子妃的位置,除非喬皇後主動張口,不然想都別想。
”
“四皇子的親事,太後早就有意趙家的女兒。
我們也爭不過。
”
“到最後,也就隻有三皇子了。
”
廣平侯夫人抿了抿嘴角,半晌,才歎了口氣:“也罷!
事已至此,這門親事不認也不行。
三皇子樣樣都好,隻是蘇昭容實在不堪一提。
”
“還有五皇子,平庸蠢鈍,處處依賴三皇子。
以後雲蘿嫁給了三皇子,既要應付蘇昭容,又得照顧五皇子。
”
說完,又歎了口氣。
廣平侯不以為意:“兄弟兩個相互照拂,才是好事。
同胞手足兄弟,別人想要還沒有。
你倒嫌棄起來了。
”
所以說,男人想的,和女人所想的永遠不同。
廣平侯夫人在為女兒日後的辛苦憂慮不已。
廣平侯完全體會不到,一張口就是手足情深那一套。
對女子來說,小叔小姑或妯娌什麽的,都代表著無盡的麻煩,越少越好。
廣平侯夫人懶得再和他廢話,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雲蘿”,轉身就走。
廣平侯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廣平侯夫人:“正說著話呢,你這是要去哪兒?
”
“松手!
”老夫老妻了,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廣平侯夫人自幾年前開始就不和廣平侯同房,平日碰一下手都不樂意。
廣平侯被氣樂了,硬是拖著老妻的手不肯放:“怎麽?
現在隻顧著身邊那幾個俏麗的小丫鬟,自家夫婿都不樂意多看一眼了?
”
廣平侯夫人冷笑著回敬:“你要是嫌書房裡的小廝不夠俊俏,我再打發人去買十個八個來。
想什麽樣的俊俏兒郎都有。
”
廣平侯:“……”
沒等廣平侯吭聲,廣平侯夫人已經抽回手,優雅離去。
廣平侯瞪著妻子的背影,瞪著瞪著,也覺得沒趣,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年少時也曾是恩愛夫妻,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離心,走到了貌合神離的地步。
夫妻兩個有兩子一女,兩個兒子早就娶妻。
如今孫子孫女都有了。
夫妻兩個維持些體面,私下裡如何,也不重要了。
廣平侯夫人沒那麽多唏噓。
這麽些年,她的柔情蜜意早被消磨光了,沒空陪廣平侯唏噓長歎。
廣平侯夫人去了孟雲蘿的閨房。
孟雲蘿的表情有些奇怪,似歡喜,又似惱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