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蘇識夏以前都沒怎麽見秦熠正經出過手。
就算是之前他自稱墨公子以侍衛的身份待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隻知道他實力不弱,並沒有瞧見他真正使出全力能到什麽層次。
也就是現在,他孤注一擲帶著她殺出重圍,蘇識夏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東陵戰神”不止是一個簡單的稱號。
這男人動起真格殺紅了眼的時候,是真的有以一敵百的的實力的。
夜黎這會兒在全力維持著法陣,根本就沒心思來親自阻攔他們。
那些暗衛們倒是追了過來,殿外的守軍們也圍攏了過來,可那些人卻根本就不是秦熠的對手。
他懷裡抱著蘇識夏,依舊戰力不減,不管遇到誰來阻攔都毫不遲疑地一劍斬下,當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殺人如砍瓜切菜一般,一條條人命斷送在他手上,他卻自始至終連半點情緒波動都無。
蘇識夏擔心他應付不來,指尖一直夾著銀針,幫他提防著暗處而來的偷襲。
這一路上,她都沒來得及出手幾次,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秦熠已經帶著她到了昭雲宮。
“王爺!
您和王妃怎麽也過來了?
大殿那邊情況現在怎麽樣了?
”
之前譽王爺帶著小秦湛離開的時候,秦熠給石峻暗暗使了個眼色,讓他也趁機和譽王爺他們一起離開了大殿,在暗中護送譽王爺他們離開。
錢多多本來是想帶著譽王爺他們出宮的,可那會兒整個皇宮都已經被禁衛軍徹底封堵死了,沒有任何出路,最後錢多多果斷帶著他們來了昭雲宮。
石峻當時還質疑過錢多多,說大不了就拚了命殺出去,可錢多多卻說這是蘇識夏早就吩咐過的,如果情況有變,不能第一時間逃出皇宮,那就躲回昭雲宮。
“王妃說過,在不能靠我們自己的能力從宮裡全身而退的情況下,回昭雲宮反而最安全。
”
石峻當時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蘇識夏為什麽要做這樣的安排,看看這會兒秦熠竟然也帶著蘇識夏一起過來了,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蘇識夏應該是在這昭雲宮中布下了一些後手。
“皇帝和肅王都死了,真正要反的人是夜黎。
”
秦熠簡單的一句話讓石峻驚地當場倒抽了一口涼氣。
“肅王也就罷了,他本就該死,可陛下他怎麽也……是夜黎動手殺了陛下?
”
“嗯。
”
秦熠之前就在宮裡安插了不少人手,之前為了對抗肅王的叛軍,他也有將自己的親衛軍帶入宮中,這會兒還活著的那些親衛們也都跟了上來,在昭雲宮門口布下了防禦的陣勢,將追過來的暗衛和禁軍都攔了下來。
秦熠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稍稍放松下來,回應著石峻的同時,松手將蘇識夏放到了地上。
“王妃,您放心,譽王爺和小少爺他們都安好。
”
石峻知道蘇識夏最在意的就是小秦湛的情況,因此立刻說了小秦湛的情況讓她安心。
“他們現在還在屋裡,屬下這就帶您和王爺過去……”
石峻擺出請的姿態示意蘇識夏隨他入內,可等目光落到蘇識夏身上的時候,他卻驚訝地發現,蘇識夏壓根就沒往他身上看,隻緊緊皺著眉,仰頭看向夜空。
看她神色嚴肅,石峻和秦熠也下意識地擡頭朝空中看去,入目的景象讓他們兩人的臉色不由齊齊一變。
皇宮,或者該說整個上京城的上空此時都彌漫起了一層黑紅摻雜的薄薄霧氣,像是由鮮血和怨念混雜在一起,顯得異常邪詭。
而更讓他們驚訝地是,夜空中那原本該是皎潔銀白的圓月,此時竟也像是被這血氣怨念浸染了一般,從外到內,一點點染上了如雪一般的色澤。
“血月?
”
石峻震驚地失聲喊道:“這可是大兇之兆啊!
”
“這隻是開始而已。
”
蘇識夏眯眸盯著那逐漸被蠶食的月相,冷聲道:“真等到夜黎將那法陣徹底激活,今夜就不止是血月現世了,該是血月加血月被蝕!
”
不給秦熠和石峻震驚追問的機會,蘇識夏突然轉頭看向宮門口的那些親衛軍,沉聲問:“這些人,大概能抵擋多長時間?
”
石峻現在還不清楚宮裡的局勢到底如何,張了張嘴也沒敢給出肯定的回答。
秦熠低聲問了石峻幾句,又另外找了幾個人來詢問,很快給了蘇識夏答案。
“不算夜黎那法陣的影響,單說抵擋那些暗衛和禁衛軍的話,最多還能擋上一刻鍾。
”
“現在那些守城軍還沒趕到,我也不敢確認他們是不是也全部都被夜黎給收買了,若他們還效忠於皇室,那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可若是他們也倒向夜黎那邊……”
剩下的話秦熠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蘇識夏明白他的意思,若事情真發展到了那種地步,僅靠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我也還留有一些後手。
”
秦熠直視著蘇識夏,認真道:“我之前就說過,無論今夜這事會發展到什麽地步,我一定能讓你和湛兒平安離開皇宮。
”
蘇識夏挑眉看向他,眸中掠過一抹詫異之色。
她能聽出秦熠這話是認真的,可在如今這種局面下,他到底是哪兒來的底氣說出這種話?
“讓我和湛兒走,其他人……包括你,都把自己的性命搭上掩護我們離開嗎?
”
蘇識夏看秦熠抿著唇沒應聲,料想他那所謂的法子必然極端,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我若隻是要帶著湛兒離開皇宮,自然不難,哪怕沒有你幫忙,我也能自己想辦法衝出去。
”
“可之前我也和你說了,夜黎這法陣一旦成了……死的可不止是你和你的這些親衛,宮裡所有人,甚至是整個上京城都要受他牽連。
”
“之前他應該還有利用你父皇做傀儡的心思,隻是用上肅王的頭顱做祭品,那法陣尚且還能由他掌控。
可現在他殺了肅王和你父皇,再加上……他人這會兒和瘋了一樣情緒偏激。
”
“我是真怕他會瘋到毀了整個上京城,甚至整個東陵國。
”
“明明懶得管這些破事的,可偏偏,呵……”
蘇識夏低頭自嘲一笑,低喃道:“果然還是逃不過啊,湛兒那次預言,終究是要在今日應驗了。
”
她最後那句聲音太輕,秦熠沒有聽清楚,不等他追問,蘇識夏已揚起了頭來,神色鄭重地看向他道:“一刻鍾足夠了。
”
“這邊就交給你了,記清楚,之後無論發生什麽,你們都要牢牢守住這宮門,一刻鍾之內,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
說完這話,她轉過身,義無反顧地大步朝寢殿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