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4章 媽媽，我是唸唸（3）

　　轉眼，又是一個週末。

　　整整一週，唸唸每天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是“媽媽怎麼樣了”，每天放學後見到穆司爵的第一句話還是“媽媽怎麼樣了”。

　　宋季青說過，佑寧馬上就會醒過來。

　　所有人都在期待那一刻，尤其是唸唸。

　　因為內心那份期待，小傢夥每天都蹦蹦跳跳，嬉嬉笑笑，彷彿有無限的精力。

　　週六這天，小傢夥不用去幼兒園，按照慣例，他一定會賴床。

　　然而事實是，他不但沒有賴床，還醒了個大早，順便跑到穆司爵的房間把穆司爵也從床上拖起來。

　　穆司爵昨天忙到淩晨，被小傢夥拖起來的時候差點反應不過來，不解的看著小傢夥：“唸唸，怎麼了？
”

　　“爸爸早安！
”唸唸一邊扯開被子，一邊催促穆司爵，“爸爸，快點起床，帶我去醫院看媽媽。
”

　　穆司爵出門的時候還在打呵欠。

　　到了醫院，唸唸熟門熟路地衝進套房，一下子爬到許佑寧的床上。

　　穆司爵叮囑了小傢夥一聲不要太吵，接著就到客廳外面處理工作了。

　　宋季青聽說唸唸一大早就來了，想也知道唸唸在期待什麼，讓葉落沖了杯咖啡，他去給佑寧檢查的時候順便給帶給穆司爵。

　　宋季青一進來，黑咖啡特有的香氣就瀰漫滿整個客廳，他把咖啡遞給穆司爵。

　　穆司爵接過來：“謝謝。
”

　　宋季青擡擡下巴指了指房間：“唸唸在裡面？
”

　　“嗯。
”穆司爵無奈地笑了笑，“來的路上一直跟我說，他感覺隻要他來醫院，佑寧就會醒過來。
”

　　小傢夥的邏輯大概是：他可以喚醒許佑寧。

　　“哎，這就是鄙視你的意思啊。
”宋季青似笑非笑的看著穆司爵，“你這幾天天天來，佑寧天天沒什麼反應。
這說明唸唸覺得你起不了什麼作用，還是要他出馬。
”

　　宋季青分析很在理，但穆司爵不會表示認同。

　　“不要挑撥我們父子的關係。
”

　　穆司爵呷了口咖啡，警告似的看了宋季青一眼。

　　宋季青“嘁”了聲，走進房間，很快替許佑寧做完檢查。

　　宋季青和其他醫生在檢查的時候，唸唸始終乖乖站在一旁，等到他們忙完才禮貌地問：“宋叔叔，我媽媽有沒有好一點？
”

　　“她很好，不用擔心。
”宋季青摸摸小傢夥的臉，“總之，記住我那句話：媽媽馬上就會醒過來。
”

　　唸唸用力地點點頭：“嗯！
宋叔叔，我相信你！
”

　　“我出去找一下你爸爸。
”宋季青叮囑小傢夥，“你乖乖呆在這裡。
可以跟你媽媽說說話，不要太大聲就行。
”

　　唸唸元氣滿滿地答應：“好的！
”

　　宋季青出去，把許佑寧的情況告訴穆司爵，末了，又接著說：“我想跟你聊聊Dennis。
”

　　穆司爵語氣淡淡的：“他怎麼樣？
”

　　“為了讓佑寧早點醒過來，他也算是拼了，有時候加班比我還狠。
”宋季青試探性地說，“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讓他接觸佑寧了？
”

　　Dennis是有真材實料的權威專家，讓他接觸佑寧，他可以最大程度地幫到佑寧。

　　但是，Dennis有“不良記錄“。

　　所以這件事宋季青沒法做主，要先徵得穆司爵的同意。

　　穆司爵沉吟了片刻，說：“過了這個週末，如果佑寧還沒醒，讓Dennis接觸佑寧。
”

　　宋季青點點頭：“明白。
”

　　中午，周姨送飯過來，順便看看佑寧，想著吃完飯還能順便帶唸唸回去午睡，沒想到小傢夥完全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爸爸，周奶奶，我下午不回去，今天晚上也不回去！
”

　　唸唸鄭重其事，好像這是他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重大決定。

　　穆司爵和周姨的反應都還算平靜，問小傢夥為什麼不回家了。

　　唸唸說：“我要在醫院等媽媽醒過來！
”

　　小傢夥理直氣壯，滿懷希望，好像隻要他在這裡，佑寧就一定會馬上醒過來。

　　但實際上，連宋季青都不敢保證許佑寧這兩天一定會醒過來。

　　周姨給了穆司爵一個眼神，示意他無論如何一定要哄唸唸回家。

　　套房的環境雖然不錯，但醫院哪裡比得上家裡舒服？
如果唸唸想待在醫院，他們大可以明天再送他過來。

　　穆司爵自然領略到周姨的意思了，想了想，看著唸唸說：“好，我陪你一起呆在醫院。
”

　　周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司爵？
”

　　唸唸的反應正好和周姨相反，一臉興奮的看著穆司爵，確認道：“爸爸，真的嗎？
”

　　穆司爵很肯定地告訴小傢夥：“當然是真的。
”

　　唸唸撲過去抱住穆司爵：“謝謝爸爸！
”

　　穆司爵摸了摸小傢夥的腦袋，說：“我送周奶奶下樓，你乖乖呆在這裡，不要亂跑。
”

　　唸唸點頭答應，模樣看起來要多乖有多乖。

　　進了電梯，周姨才說：“司爵，你怎麼跟唸唸一起胡鬧呢？
醫院環境雖然不錯，但唸唸一個孩子，在醫院裡怎麼能休息好？
”

　　“周姨，我不是胡鬧。
”穆司爵說，“我隻是陪著唸唸做他想做的事。
”

　　唸唸認為他陪在許佑寧身邊，可以喚醒許佑寧。

　　這個想法當然帶了孩子氣的天真。

　　但是，穆司爵要做的，絕非否定小傢夥的天真、試圖改變他的想法。

　　恰恰相反，他應該陪著小傢夥，讓小傢夥按著他的想法去做。

　　至於結果，並不是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陪伴和理解的過程。

　　周姨緩緩明白過來穆司爵的想法，拍拍穆司爵的手，說：“既然這樣，我回去收拾一下你和唸唸的換洗衣物，讓司機送過來。
”

　　穆司爵點點頭，把周姨交給司機，站在住院樓的門口，直到看不見周姨的背影，才轉身折返上樓。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唸唸已經睡著了。

　　小傢夥蜷縮成一團，像乖巧的小動物一樣睡在許佑寧身邊。
他大概是記得宋季青的叮囑，記得不能碰到許佑寧，所以睡姿看起來小心翼翼的，和許佑寧保持著距離。

　　但是，仔細看，可以看見他一隻手抓著許佑寧的被子。

　　他在安全距離內最大程度地靠近許佑寧，跟許佑寧躺在同一張床上，跟她呼吸同樣的空氣。

　　小傢夥大概是想用這種方法告訴許佑寧，他陪在她身邊。

　　穆司爵走過去，剛要抱起小傢夥，就看見小傢夥抓著許佑寧被子的那隻手倏地收緊，呢喃了一聲：“媽媽……”

　　小傢夥的聲音不像平常那麼活力四射，聽起來軟軟糯糯的，充滿了渴望。

　　穆司爵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最終沒有抱起小傢夥，隻是拉過被子給他蓋上，讓他就這樣躺在許佑寧身邊。

　　唸唸平時睡覺習慣很不好，但這個下午，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媽媽身邊一樣，乖乖躺著，一動都不動。

　　睡到三點多，小傢夥才醒過來，發現自己睡在媽媽身邊，怔住了，似乎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唸唸坐起來，聽見穆司爵的聲音：“醒了？
”

　　小傢夥回過頭，發現穆司爵坐在房間的沙發上，腿上擱著筆記本電腦，正在處理工作。

　　他掀開被子滑下床，跑到穆司爵身邊，不解地問：“爸爸，我不小心睡著了嗎？
”

　　穆司爵合上電腦，點點頭：“嗯。
”

　　唸唸爬到沙發上，靠著穆司爵盤著腿坐好，也不說話，看起來若有所思。

　　穆司爵把小傢夥抱進懷裡，說：“如果你想改變主意也可以。
我們今天晚上回家，明天再來看媽媽。
”

　　唸唸搖搖頭，一臉倔強地表示：“男子漢，是不會隨便改變主意的！
我一定要在這裡陪著媽媽！
”

　　穆司爵無奈又好笑，問：“誰教你的？
”

　　“越川叔叔啊！
”唸唸眨眨眼睛，“爸爸，難道越川叔叔說的不對嗎？
”

　　“很對。
”穆司爵摸摸小傢夥的頭，“今天就按越川叔叔說的去做。
”

　　唸唸點點頭，滑下沙發去玩遊戲了。

　　以往每個週末，唸唸都和哥哥姐姐們在一起，穆司爵以為小傢夥在醫院會呆膩，說不定傍晚就會鬧著要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小傢夥堅持了下來，始終乖乖呆在套房裡，唯一的消遣隻有玩玩遊戲，偶爾跑到床邊看看許佑寧，完全不像平時那個一秒鐘都無法安靜的小傢夥。

　　下午臨下班時，宋季青又來了一趟病房，看見穆司爵和唸唸還在，問他們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我不回去了。
”唸唸說，“我要在這裡陪著媽媽。
”

　　宋季青看了看穆司爵，一眼就知道穆司爵同意唸唸留下來了。

　　他點點頭，說：“可以。
那我們明天見。
”

　　唸唸衝著宋季青擺擺手：“明天見喲~”

　　不一會，司機就把穆司爵和唸唸的換洗衣物送過來了。

　　晚上，穆司爵和唸唸洗完澡，一大一小站在客廳，糾結著該睡客房還是和許佑寧睡在同一間房。

　　唸唸擡頭看著穆司爵：“爸爸，你覺得呢？
”

　　穆司爵不答反問：“你是怎麼想的？
”

　　唸唸歪了歪腦袋：“我先問你的。
”

　　穆司爵挑挑眉：“你可以先回答我。
”

　　唸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