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峰的仙堂裡怎麼會有人唱這曲兒?
我咽了口唾沫,悄悄退了兩步,小心翼翼的往東屋裡看。
屋裡的布置很簡單,隻在東南的牆角放着一張供桌,連個凳子都沒有。
整個屋子空蕩蕩的。
怪腔怪調的曲兒就在空曠的東屋不停的回蕩,聽得我背後出了一層的冷汗。
不過這個曲兒仔細聽着跟大姐唱的還不一樣。
大姐唱的是魂兒無處還,眼下東屋裡響着魂兒何時能還……
孫峰招呼我和劉長青進屋,我剛往前走到門口,就感覺屋中有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心裡直發毛,就不敢往裡走了。
“小姑娘,剛供仙家吧?
我跟你說,供了仙兒當了弟馬,膽子就要大。
”孫峰拍拍我的肩膀,以過來人的身份跟我說。
我嗯了聲,還是沒進屋。
劉長青突然說:“孫峰,你咋在仙堂裡放這麼難聽的曲兒?
”
他嗓門大,冷不丁的一嗓子,我聽着屋裡響着的曲兒都卡了一下,然後……沒聲兒了。
一句話就能把怪腔怪調的曲兒給說停了,我默默的向劉長青投去欽佩的目光。
“這曲兒是柳仙兒唱的。
”孫峰尴尬的解釋。
“啥?
哎喲,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
”劉長青急忙進屋,沖着供桌上柳仙兒的牌位作揖,“柳仙兒在上,我不是有意的,請您不要跟我計較。
”
孫峰攔住他,“劉哥,不用這樣,我家這位柳仙兒脾氣好,不會怪罪咱。
”
“那就好,唉,我這人沒别的毛病,就是嘴快。
”劉長青又對着柳仙兒的牌位拜了拜,就說先幹正事,先讓孫峰去接碗井水,再拿一雙筷子進來。
“東西早就準備好了。
”孫峰喊他媳婦把東西拿進來。
劉長青伸出食指,放進水裡攪和一陣,等水變得烏黑,把碗放在供桌上,拿着筷子,豎進水裡。
等他拿開手,那雙筷子竟然就那麼直挺挺的豎在水裡,穩當極了,同時烏黑的水肉眼可見變得清澈,沒過一會,碗裡的水就清淩淩的。
孫峰高興的直拍大腿:“有用,有用!
”
我在門外看得一陣驚奇,原來劉長青的指甲還能這麼用。
劉長青抹了把額頭的汗,慶幸道:“有用就好,孫峰,要是沒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
“别,飯都快做好了,吃完飯再走,我還特地買了瓶酒。
”孫峰說什麼都不讓我們走,硬是留着我們吃了頓飯。
他跟劉長青倆人說着這些年當弟馬的不容易,喝了大半瓶白酒,劉長青路都走不穩了。
他醉成這樣沒法開車,我隻好給我爸打電話,讓我爸來接我們。
我爸和三舅一塊來的,我和劉長青坐我爸開的車,三舅把劉長青的車開回去。
臨走,孫峰媳婦塞給我們幾瓶在井裡冰過的飲料,讓我們路上喝,“安安,有空來家裡玩啊。
”
我嗯了聲,也跟她說有空去我們縣城走走。
走到半路,劉長青捂着嘴要吐,我爸趕緊停車,扶着他到路邊吐了一陣。
吐完,劉長青猛灌了半瓶水,長長的舒口氣,“安安,咱倆今晚得留在南雲。
”
“為啥?
”我不想在外面過夜。
要是許則然回去的時候,發現我不在家,知道我出門來找賒刀人可咋辦?
劉長青面容沉肅,“孫峰家的事還沒完,他那堂口裡的柳仙兒可不僅僅是受傷那麼簡單,你等着吧,最晚不過明天早上,他還得給我打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