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跟我去了我租的房子。
這回我先去卧室看了看,确定許則然不在,才去燒香。
燒完香,冥冥中得到許則然的感應,“去。
”
我松了口氣,我還怕許則然不樂意去,到時候程玉再誤會我故意不去,跟我生氣。
往程玉家走的路上,她跟我把事情說了一遍。
她哥程南兩周前跟朋友去爬山,回來就發了燒,第二天燒一退,人就不對勁了,嘴巴閑不住,從早吃到晚,還總是念叨着餓,不知道飽似的。
而且他吃那麼多東西,人還越來越瘦,送到醫院檢查,說他身體缺乏營養,餓過頭了。
程南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回家沒兩天又犯病了,越來越能吃,越來越瘦,程玉奶奶說可能是被啥東西纏上了,這兩天正托人找靠譜的先生。
程玉在宿舍聽杜悅說我供着仙兒,就追出來了。
還别說,撇去杜悅的惡意,她這廣告給我打的真不錯,拉來倆活了。
前頭高陽來找我,就是聽她說的。
程玉揪着袖子,猶豫着說:“我覺得那些飯不是我哥吃的。
”
“為啥這麼說?
”我好奇地問。
她小聲說:“我仔細觀察過,我哥在家吃那麼多東西,都不見他上廁所。
”
嗯,這确實是個重要的發現。
程玉家離學校不遠,走路過去也就二十來分鐘,進了她家,看見屋裡的人,我有些驚訝。
孫峰竟然在這。
我跟孫峰打了招呼,忙着說:“孫叔,今兒我給你打下手。
”
這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況且我年紀也小,該退一步。
其實,幹我們這行的,挺忌諱倆先生撞一起。
前兩天,劉長青把我介紹給南雲這片的各個先生認識,一方面是給我拓寬一下人脈,另一方面也是考慮到大家在一個鍋裡吃飯,筷子難免碰到一起,認識了,有了人情,真碰上了,我不至于受為難。
“咱這關系,不說那些虛的。
”孫峰臉色凝重,“許爺跟你來了沒?
”
“應該是來了,怎麼了?
”他這表情,我看着也緊張起來。
“程南的确是被纏上了,剛才我請柳仙兒臨身,進卧室,想跟那東西談談,那東西根本不露面,柳仙兒說,那東西至少修行了千年,比她厲害。
”孫峰歎氣說:“我剛還準備給你打電話。
”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了,“我這就請許爺。
”
我從包裡掏出根香,點着走到門口,小聲喊許則然。
“是個野仙,你進去跟他談,問他為何來此。
”許則然靠在窗前,表情冷淡,興緻缺缺。
月光照在他臉上,更添矜貴。
關于野仙,我這段日子聽灰五老爺念叨過,他說胡黃白柳灰這五大仙是祖上受過敕封的正統仙家,除此之外讨到口封,化了形的便是野仙。
我深吸口氣,推開卧室門,一股子屎臭味撲面而來,給我熏得差點吐出來。
程玉說沒見着她哥上廁所,不會就地解決的吧?
我拿手扇了扇,忍着惡心,走進去。
就見程南側着身子,坐在窗戶和床之間的空隙裡,跟前擺着好幾個空盆,手裡還端着個,裡頭是米飯混着菜肉湯汁,他拿着電飯鍋自帶的盛飯勺子,連菜帶飯,滿滿一大勺子,直接塞嘴裡,也不怎麼嚼,抻着脖子硬是把飯吞了下去。
我看着都覺得噎得慌。
我用我的右眼看他,總覺得程南身上籠罩着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