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輕笑著吹捧：“也是師尊你磊落坦蕩。
換做我，我不會這樣。
不過是一飯之恩，於秦大小姐不算什麽。
她想幫人是真的，幫助了人也是真的。
於她自己，已經功德圓滿。
”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若我是那施舍的人，我也不會追究乞丐是真是假。
反正我給得出就賠得起，對得起自己當時的心境就好。
”

　　雲中停下來，看著她：“若你後來知道是假。
再三番五次真心的去幫人卻都是假呢？
”

　　扈輕看著他。

　　雲中：“以後，你還會如初心一般毫無顧忌的去幫人嗎？
”

　　扈輕笑意淡下：“不會。
”

　　雲中說：“這便是了。
舉手之勞都不願再施舍，良善之人被辜負，最終損害的卻是公道法則。
公道法則變了，這世間，可就不是那樣好修補的了。
”

　　扈輕眨眼，大概相當於現代的公序良俗被破壞吧，後果確實嚴重，人與人之間冷漠冰封，多少人性的美好也被冰封。
要好幾代才能改變，其實已經在改變，但.末世來了。

　　“別人也如師尊這般講究嗎？
”

　　雲中：“我問心無愧。
”

　　扈輕笑嘻嘻：“秦大小姐運氣真好。
師尊打算如何報恩？
”

　　雲中煩惱：“欠得越來越多。
原本我想直接抹了李公子的脖子算了——現在才知道，這兩人，誰也不算辜負誰——看來以後殺人也不能隨便殺。
”

　　扈輕嚇一跳：“人家李公子招你惹你了。
人家風流是天生的，秦大小姐都不在意。
”

　　雲中：“是啊。
才知道她原來也有喜歡的人，也能那樣喜歡一個人。
”

　　看八升的眼神，比星星還放光。

　　“你說，我把她和八升撮合了怎樣？
”

　　“拉倒吧。
我反對。
”扈輕連連擺手：“感情這種事最說不準。
萬一她和八升結局不好呢？
萬一她和李公子先婚後愛呢？
戀愛和成親不一樣。
就是秦大小姐自己，她死心塌地跟八升了，以後就一定幸福嗎？
人心還易變呢。
”

　　她生怕雲中真摻和進去，警告他：“你不懂就別插手。
萬一秦大小姐被你攪和的後半生不幸，或者不得好死。
她死後也要咒你這個劊子手。
”

　　雲中無語，你多不盼我好。

　　扈輕說：“要我說，給她實在物件最相宜。
天材地寶，救命丸藥。
實在不行，靈晶包治百病。
”

　　她欸的一聲：“咱倆給她講多少故事了，也算扯平。
”

　　說話間，到了地方。
古香古色的街區，雖然比不得商業區的人聲鼎沸，但一看買賣雙方，大多都在沉浸式講價，顯然這裡的生意更加實誠。

　　扈輕拉著雲中的拐，靈活的在裡頭飄來飄去。
為何飄？
大家都飄著呢。
來來回回步數太多，腿著多累啊。

　　扈輕掃了眼，發現有貼符的有用飛行器的。
飛行器大多是靴子鞋之類，還有衣衫、腰帶的，也有坐在蒲團上的、騎著凳子的、盤在榻上的，好家夥，那邊有個哥們兒飛著一車闆，上頭放著許多壇壇罐罐，直接跟老闆以物易物。

　　真是開了眼界。

　　循著叫賣聲，她拉著雲中鑽進一個人圈裡，裡頭正大甩賣呢。
幾十個人全是老闆，站在小山一樣的器堆上，有二手，有殘次，都是兵器。
好家夥，不是論件，論筐賣。

　　她懷抱那麽大的一筐，隨便裝，裝滿一筐，一百中品靈石。

　　這個價，真是白菜價了。

　　因為她看了那些亂堆的兵器，裡頭不乏有好材料。

　　搓搓手，不就是裝筐，吃自助吃出經驗的她，絕對能回本！

　　才這樣想呢，那邊幾個攤主火大的喊起來：“放下放下，不自覺，你特麽的疊羅漢呢。
一筐就是一筐，你敢耍心眼，老子把你心掏成蓮蓬。
懂不懂規矩，想被攆出去是吧。
叫監察隊了哈。
”

　　那人被叫破，羞惱強行挽尊，直著脖子吼：“我才挑完，還沒裝呢。
誰叫你們筐子不夠使。
”

　　嘭的一聲，繩子拴著幾十個筐子扔過去。

　　那人繃著臉，解下筐子來從他疊得樓高的一筐裡分裝。
嘖，底下那筐子都要被撐破。

　　一百中品靈石。
扈輕算了算，確實便宜。
拉著雲中鑽出去。

　　雲中詫異：“你不是說很便宜？
不買嗎？
”

　　扈輕說：“不買。
這可是器都。
咱們去找他們的垃圾場。
”

　　經驗之見，什麽都的垃圾場就出什麽特產，通常不要錢都能翻出好東西。

　　雲中擡手遮臉：“跟著你真丟人。
”

　　扈輕：“誰讓咱家連月錢都不發呢。
至少去垃圾場裡翻不欠別人因果。
”

　　好嘛，才被他上了一課，她反手就把課後總結呼到他臉上。

　　但是，扈輕失算了，打個訣就能清掃一切的仙界會有垃圾場存在？
當然沒有啦。

　　不過呢，有賣煉器渣子的。

　　耳朵聽見有人說：“你這些也太次了，我還不如直接去買器坊清理出來的渣子。
”

　　“嘿。
你這人說話真是不使力。
我這些是次，但丁是丁卯是卯，分類分得好好的。
你想造劍，就用這些造劍剩下的邊角料。
想鑄刀，就用這些鑄刀剩下的。
這麽清清楚楚的往提煉爐裡一倒，出來的材料直接就能用。
那些器渣，還不知道都是煉的什麽東西混到一堆。
有那個挑揀的時間，你去擡礦都能掙出一筆錢來。
”

　　“這也是。
”那人悻悻的說，“我要這、這、這三份吧。
隨便弄些好看的，趁著外來人多，賺一筆再說。
”

　　他又有不甘：“那個誰，不是在器渣裡翻著金剛絮發了一筆？
”

　　“那都什麽時候的好事了。
就因為那點兒金剛絮，清器坊的打了好幾個出去，永不錄用。
那誰，發財了也沒守住啊。
”那老闆低聲，“你也不想想這誰的地盤，人家怎願意自己的東西肥了別人。
上頭的不計較，下頭的還紅眼呢。
”

　　後頭兩人轉了話題。

　　扈輕去看雲中，眼睛閃啊閃。

　　雲中改傳音：“若扈花花在，你可以去撞運氣。
現在嘛，沒看出你鴻運當頭。
”

　　扈輕回答：“試試才知道。
我不去，鴻運肯定不來。
我去了，說不準它咻咻就亮了。
”

　　雲中隻得隨她，兩人又留意器渣的訊息，終於從眾人嘴裡片面信息拚湊出地點，半天才找到地方。

　　謔，前頭排隊的全是買渣渣的，不知道輪到他們還有沒有熱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