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居大宅曹大姐安坐說笑

　　悠閑地下午茶時光結束了。

　　“她姑娘來了。
”林賽玉笑嘻嘻的站起來。

　　蘇錦南的這個姐姐今年有三十五歲，就嫁在本城一個大戶人家，家裡也是有錢的很，生養了兩個孩兒，身子也沒變樣，十天倒有八天長在蘇老夫人跟前，恨不得將能搬的東西都搬到自己家裡，林賽玉從丫鬟婆子們閑聊中得知，蘇大姐外向頗有蘇老夫人當年風範，隻不過眼皮淺，什麽都想要，反而總被不值錢的東西打發了，不如二姐兒和三姐兒聰明，知道撿些貴重的要。

　　自從回家，來自己院子轉了好幾圈，胡亂要這個那個，被林賽玉裝傻充愣打發了，話裡話外都帶著不滿意。

　　“大娘子，好清閑。
”蘇大姐說道，習慣性的眼四處瞄，一面道，“這個院子小了些，依我說，怕什麽忌諱，還去上頭娘子住過的院子去才好，白瞎了那好園子。
”一行說抓起一旁的瓜子吃起來，不忘道：“炒地好，大娘子與我些家去給孩兒們嘗嘗。
”

　　林賽玉道：“倒是不多了，姑娘要去老夫人哪裡拿便是。
”

　　蘇大姐便在她一旁坐了，道：“娘那裡有客，我來你這裡坐坐。
”便說這個親戚來了那個親戚去了，這個送的禮寒酸那個總來白吃飯，聽的林賽玉昏昏欲睡，也明白她不過是熬著等吃飯才走，正無聊間，玉梅帶著一個小丫頭進來了，十三四歲，生得乖覺，拿著兩個盒兒笑嘻嘻的道：“大娘子，二老夫人讓我送些果子與你。
”

　　林賽玉不認得她，蘇大姐便伸手要過來，吐了瓜子，說道：“你不認得她，她是大嬸娘跟前的，今日怎的大方了，送些什麽我看看。
”一行說就打開了，見是慢慢一盒子果餡椒鹽餅，噴香滿鼻，忙伸手去撿道：“大兄弟從京城帶來的吧？
大娘子吃不完，我拿些……”

　　林賽玉咳了一聲，肩膀一抗，順手拿了過來，撿出一個遞給空了手的蘇大姐，笑道：“姑娘嘗嘗。
”一面回頭蓋好遞與玉梅，“等全哥回來吃。
”又對那小丫頭笑眯眯的道，“謝嬸娘費心。
”便叫玉梅帶著進屋，讓她吃點心。

　　蘇大姐怔怔看著手裡的一塊金餅，尚自沒反應過來，看到林賽玉起身往屋子去，便不高興的道：“好小氣的，滿滿一盒子餅，也不怕餿了。
”

　　林賽玉隻做沒聽見，喊玉梅拿幾個錢給那小丫頭，又包了些點心讓她帶回去謝二老夫人，見那蘇大姐甩著帕子走了，忙道：“他姑娘，吃了飯再走。
”那蘇大姐聽了更是悶氣，待要應了覺得沒臉，不應又下不去，也不回話直往蘇老夫人跟前去了。

　　蘇老夫人正與族裡幾個老姐妹坐著說話，門前站了一溜的丫頭，嗑瓜子說笑，見蘇大姐來了，都站起來道：“大姑娘來了。
”一面打簾子讓她進去。

　　“你還沒家去？
”蘇老夫人看見了，隨口問道，這一句話觸動了蘇大姐的傷心事，往椅子上一歪，皺著臉道：“娘如今也要趕我去？
怪不得人家都說家裡有了媳婦，女兒就外道了。
”

　　說的蘇老夫人皺眉，瞪她一眼道：“又亂嚼什麽？
”旁邊的姐妹聽見了，便笑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裡能外帶了誰。
”

　　蘇大姐便滔滔說了，又道再接過聖旨，也不改不了門風，磕了一地瓜子，邁著大步走雲雲，說的蘇老夫人臉色也不好，旁邊的姐妹便道：“小家小戶的孩子，慢慢教就是。
”

　　“大妗子，你不曉得，指望誰教？
在外要住兩年呢，過了年回來應個景罷了，說得好聽，就是一個荒山，種了些果樹，能成幾個錢？
不過是野慣了，說是媳婦，倒像是外嫁的姑娘。
”蘇大姐咂著嘴說道。

　　說的一屋子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蘇老夫人本就對這個不滿意，見自家女兒當人前說了，更是覺得沒臉，哼了一聲道：“哪裡由得她胡鬧。
”

　　蘇大姐見說動了娘，便立刻加火道：“娘說得大話，自有錦哥慣著她，娘可別惹了人家煩，先頭一個就沒少鬧，這個可安生些吧。
”

　　說的蘇老夫人幾乎要跳起來，趕著小丫頭叫媳婦來，道我今日就跟她說了，在家呆著哪裡不許去，一屋子人忙勸不疊，卻是火上澆油，正亂著，二房裡的一個丫頭笑嘻嘻的過來道：“奶奶，過來借個人。
”

　　蘇老夫人一肚子沒好氣，瞪眼道：“借什麽人！
”

　　小丫頭也不怕，依舊笑嘻嘻的道：“家裡來了客，借趙婆子燒菜去，明早就送回來。
”

　　蘇老夫人臉色一僵，那小丫頭便道：“我們奶奶說了，好歹隻借這一回，奶奶千萬給個面子。
”

　　蘇老夫人半晌不答話，一屋子人都看過去，蘇大姐吃著瓜子，道：“娘，一個做飯的婆子，你讓她去便是，倒跟你媳婦一般小氣。
”

　　說的蘇老婦人臉皮發紅，道：“你去回奶奶，我送過兩個好廚娘她用，這個趙婆子，沒了。
”

　　那小丫頭大驚，道：“趙婆子沒了？
多時的事？
哎呀呀……”

　　蘇老夫人啐了幾口，打斷她道：“賣了！
不是死了。
”話音剛落，就見林賽玉進來了，正趕著跟一屋子的人問好，便一指她道，“你要人，管她去要。
”

　　林賽玉聽到老夫人來叫，就猜到蘇大姐過來架火了，撇了撇嘴，忽見一個不認識的藍褙子丫頭衝自己施禮問要趙婆子做菜雲雲，不由回頭去看玉梅，玉梅忙低聲提示她，才知道是那個亂嚼舌頭哄全哥的婆子，便笑道：“在家生事，我賣了去，讓大姐兒空跑一趟了。
”

　　那小丫頭便有些訕訕的，看了眼蘇老夫人道：“按理我說不得，這婆子跟了我家奶奶七八年，就算有錯，夫人擔待些……”

　　話沒說完，就被林賽玉打斷，看著她道：“這話你的確說不得。
”那丫頭是二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頭，哪裡受過這沒臉，也覺得自己說話造次了，登時漲紅了臉皮，認個錯扭頭便走了。

　　蘇大姐哎呀呀的說道：“娘，如今你可清閑了，有媳婦掌家了。
”被蘇老夫人啐了一口，道：“回你家去，一天到晚這裡亂嚼，有那閑功夫，看緊你女婿，少往那煙柳花巷去。
”說的蘇大姐的痛處，登時哭起來，道：“你自己被媳婦打了臉，往我這裡撒氣。
”一屋子人忙拉著勸。

　　“娘，媳婦可是哪裡不對了？
”林賽玉瞪眼道，目光掃過眾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那婆子在家挑唆全哥，說我是後娘不待見他，全哥哭的什麽似地。
”

　　聽她如此說，那些年紀大的夫人們便都點頭，道：“自古以來後娘難為，那婆子這樣著實可惡，大娘子做的對。
”一面又勸蘇老夫人，蘇老夫人面色才好了些，哼了一聲道，“不做虧心事，不怕人亂說，你好好待全哥，怕那婆子說什麽！
家裡那多人，你還能一個個封了他們的嘴不成？
再不然都趕了出去，不要人伺候才清淨。
”

　　林賽玉便笑了，站起來道：“正要跟娘說，娘倒替我先想好了，我院子裡不用那多人伺候，隻留下兩個粗使婆子，兩個小丫頭，玉梅跟著我就可以了。
”

　　蘇老夫人指著對眾人道：“你們聽聽，這叫什麽話！
可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多少人做夢都想要人伺候。
”

　　一屋子人都笑道是，勸林賽玉斷沒這道理，林賽玉便也笑了，說道：“我打小自己做慣了，被人伺候不自在，被人伺候，也不一定是多好的事，我外祖母倒是習慣被人伺候，我看她卻是難過的很” 說著掩著嘴笑了，察覺失態忙又垂下手

　　蘇老夫人哼了聲，道：“咱們都跟你外祖母一般，哪裡有什麽難過！
”林賽玉差點笑出聲，待看到一屋子人都點頭稱是，更是坐不住，忙起身告退了。

　　“大娘子畢竟受過兩次皇封，家裡又有那些地，日子必是寬裕的，不過是節儉慣了，老姐姐，這是福氣，總比敗家的好。
”一屋子人都笑道，說的蘇老夫人又高興起來，畢竟皇封這事，合族幾輩子都沒有的事，一時間又笑的哈哈的。

　　吃過飯，送走眾人，蘇老夫人跟小丫頭們打雙陸玩，見全哥蹬蹬跑了進來，這孩子如今性子好了很多，蘇老夫人更是喜歡的什麽似地，抱在身前喂他吃這個，吃那個，又問玩的什麽，在外吃的可好，又見蘇錦南在後進來，坐在一邊吃茶，知道他還沒換衣裳，便哼了聲，道：“去你院子裡吧，在我跟前心也不在焉的。
”

　　蘇錦南隻是一笑，又說了幾句話，便走了，留下全哥在這裡玩，因知道他在林賽玉家住了一段，小丫頭們逗逗他問在那裡吃什麽玩什麽，全哥三問答兩問。

　　“大姐兒的外祖母整日做什麽？
身邊跟著幾個丫頭啊，有奶奶這裡多不？
”蘇老夫人笑道，她雖然入去過曹三郎家裡，但哪裡注意到什麽外祖母的。

　　“姥娘嗎？
在床上癱著呢，好多人都伺候，我還給她端過飯呢。
”全哥將一桌子雙陸亂推，一面漫不經心的說道，看也不看到蘇老夫人瞬間僵直的臉。

　　“都說是個傻得，有這樣傻得？
”蘇老夫人咬著牙低聲道，再看一屋子的丫頭都低著頭忍著笑，自己也撐不住笑起來。

　　歪在炕上的林賽玉打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道：“準又是你娘嘮叨我呢。
”正坐在書案前寫寫畫畫的蘇錦南聽見了，便笑道：“你猜娘嘮叨你什麽？
”

　　“不過是說我傻啊，笨啊，還不是因為賣身契的事！
”林賽玉坐直身子，幾步走到他身後，伸手摟著他的脖子道，“還不是怪你，偏說燒了！
”

　　蘇錦南笑了，握著她的手轉過頭，道：“是我不對，累壞了娘子的名聲，”說著壓低聲道，“為了贖罪，小的今晚好好服侍娘子。
”

　　林賽玉紅了臉，抽回手，道：“人前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原來也是個沒正行的！
”蘇錦南攥著她的手不放，笑道：“說正形的，過幾日，我帶你出趟門。
”

　　“去哪裡？
”林賽玉問道，一面抽出手幫他揉了揉眉頭，為了陪自己在成安住，他都是日日不休的忙生意，心裡又是感激又是心疼。

　　“興化。
”蘇錦南道，被這小手按著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