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這都是報應
徐清然盯她片刻,坦然而又認真的說:“你回國,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那邊處理所有事,我也得陪在你身邊才是。
”
周棠目光驀地顫了顫,心緒湧動,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也似乎方才那些所有因為陳宴而引起的惱怒和抵觸感,也因為徐清然的話而徹底的消失殆盡,完美撫平。
“怎麽了?
我來找你你不開心嗎?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我可能還是得違背你的意願了,畢竟我買好機票了,無論如何都得回來一趟。
”正這時,徐清然玩笑似的說了一句。
周棠深吸一口氣,感動得眼睛都有點濕潤,“開心,我很開心啊,你來我當然開心。
”
她沒想到徐清然會來找她,畢竟這段時候徐清然真的很忙,找他手術的人也很多很多。
他能抽出時間來找她,想必也是經歷了層層的請假,來之不易。
“那你在北城等我,我明天下機了給你說。
”徐清然笑著說。
“好。
”
“早點休息。
”
“好。
”
徐清然沒再多說什麽,因為要急著登機,便朝周棠道了晚安就掛斷了電話。
周棠握著手機傻傻坐了一會兒,才笑著收起手機,蒙上被子睡覺。
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其實不需要太過轟轟烈烈的戀愛,合適而又細水流長的陪伴,也是足夠的溫馨,足夠的讓人依賴與……熱愛。
而徐清然,就是這樣一個,哪怕她早已被愛情傷透,也願意再度打開支離破碎的心,去靠近他,接納他。
她願意,因為他而重拾愛情,也願意為了他而徹底的,重獲新生。
這一晚,周棠一宿好眠。
待得第二天一早,周棠推遲了前往雲城的時間,她要在北城等徐清然過來。
昨夜的欣喜之後,理智回籠,如今再面對這些實際情況,其實周棠是很擔心徐清然的安危。
畢竟,放眼這國內,她周棠就隻有陳宴一個難纏的對頭,而徐清然不同,徐清然不止陳宴不會放過他,連帶他父母,怕是也要為難他。
這兩年,徐清然斬斷國內所有親人的聯系,遠走國外,這等叛逆行徑,怕是被他父親恨之入骨了,這次回來的話,倘若徐清然被他父親發覺……
周棠眉頭深深皺起,不願再多想下去。
她還是願意相信徐清然既然能突然回來,那就一定做足了完全的準備,也既然做了準備,那麽她和他就一定能安然的回到加拿大。
周棠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始收斂心緒的工作。
薑曉的照片還沒完全精修,再加上鑫晟那邊催得急,她今天必須得趕工,要不然到了雲城可能會沒時間乾活兒。
卻是剛剛修了幾張照片,不遠處的門鈴響起。
周棠以為是助理過來找她有事,便起身過去,卻待剛剛將門打開,便見門外站著的不是助理,而是手裡捧了一束花的酒店服務員。
“周小姐,這是您的花。
”服務員面容帶笑,客氣的朝周棠說。
周棠愣了一下,並沒立即伸手去接,反而是垂眸朝那服務員手裡的花束迅速打量,隻見那束花全由鮮紅而又刺目的玫瑰花組成,耳玫瑰花束的前方,還墜著一張小卡片。
因著卡片是折疊的,周棠正打算伸手去將它打開,然而未及動作,服務員便熱情而又大方的將花束朝她塞了過來,緩道:“周小姐先收下吧,我這會兒還有些東西要給其它住客送去,就先去忙了。
”
周棠被迫下意識的接住花。
酒店服務員笑著的臉瞬間釋然了幾分,似是完成了什麽棘手的任務,整個人都放松開來,甚至沒等周棠反應過來,便急忙轉身離開。
周棠心底卷起幾絲起伏,覺得事態不對。
放眼這北城裡,可能給她送花的人倒是有幾個,比如商商,比如薑曉,但若說送愛意濃烈的玫瑰花,該是沒有的。
她當即將花束前方的小卡片打開,裡面並無任何言辭或者祝語,隻有一個似是自信滿滿而又矜貴傲嬌的人名:陳宴。
這兩個字,簽字筆寫的,筆法大氣而又跌宕,著實好看,卻也符合陳宴那種陰陽怪氣而又自戀的性子。
周棠的好心情簡直是被兩個字給全然的澆透,臉色也沉了下來,待關門回房後,她毫無在意的,將手裡的玫瑰花束扔去了垃圾桶。
她沒想到陳宴還要主動來招惹,也沒想到這都兩年過去了,他似乎對她,還沒打算真正的放過。
本也以為,兩年的時間也足夠淡化一切了,不料陳宴那樣子,似乎仍沒對以往徹底的釋懷。
周棠滿心的諷刺,隨即朝酒店前台撥了電話過去,表明拒收任何禮物,而後調整心態,繼續修圖。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一切都恢復平靜與正常。
周棠以為陳宴應該是消停了,不料不久,她的手機突然接到陌生的電話。
周棠猶豫了一下,才接起,然而對面卻安靜如初,毫無聲響。
周棠招呼了幾句後,便打算掛掉電話,卻是正這時,對方像是猜到她的舉動一般,低沉沉的說:“慢著。
”
略微熟悉的嗓音入耳,周棠臉色一冷,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周棠冷著嗓子問:“陳總是嗎?
”
那邊隔了幾秒才回:“嗯。
”
嗯?
嗯你個頭!
這萬年難纏的冰塊竟還有臉打電話來糾纏!
以前也沒見陳宴這麽的死皮賴臉過。
周棠忍不住說:“陳總,你究竟想做什麽?
這又是送花,又是打電話過來打擾,陳總最近是不是太閑了?
”
陳宴漫低沉的說:“送花是為我昨夜的行為而道歉。
”
“打電話過來呢?
”
“邀你吃個午餐。
”他嗓音低沉而又壓抑,仿佛又在繃著什麽,又像是在莫名的期待什麽。
周棠冷笑了一下,“抱歉陳總,我和您不熟,也無任何合作,吃飯就免了,不過也多謝陳總的好意。
”
說著,嗓音一挑,“陳總日理萬機,我就不耽擱陳總時間了,再見啊。
”
說完,沒等陳宴回話,周棠乾脆的掐斷電話。
僅片刻,陳宴的電話再度打來,周棠沒接。
隨即,有另外的陌生號碼接二連三的打來,周棠仍沒接,隻忍不住的朝陳宴打來的第一個號碼發去了一條短信:陳總,都是成年人了,還是得體面一點。
陳總這樣死皮賴臉的打擾我,放到網上就不好看了,還望陳總自重。
這條短信發過去,周棠的手機再無陌生號碼打過來。
她的氣終於順了一點,待得修完薑曉的照片後,她接到了薑曉的電話。
然而打電話的不是薑曉本人,而是薑曉的助理。
“周攝影師,您能去勸勸曉姐嗎?
剛剛她和……蘇意吵了一架,這會兒情緒失控,一個人飆車出去找蘇意了!
我們根本勸不住她,也沒追上她,她這會兒應該就要到您入住的北城洲際酒店了,您能下去幫我們攔一下她嗎?
求您了周小姐,這件事事關重大,如果被人拍了的話,曉姐的星途……”
助理的嗓音焦灼而又慌亂,顯然是從沒見過這種情況,這會兒竟不知道該怎麽辦。
畢竟,薑曉歷來自律,情緒也穩定,這麽多年來,薑曉從來都沒這樣的暴怒與失控過。
周棠眉頭一皺,想起昨晚薑曉的狀態,心底也跟著揪了起來。
沒等薑曉助理的後話道出,周棠便急忙打斷,“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酒店樓下等。
”
嗓音落下,周棠便當即掛斷手機,連拖鞋都來不及換,迅速朝門邊奔去。
待剛剛抵達酒店一樓的大廳,她便剛好見得一身睡袍的薑曉就這麽蓬頭垢面的衝了進來,連在旁的酒店保安都沒來得及攔住她。
她像是發了瘋一般,目光陰沉得不像話,臉色慘白至極,整個人入了大廳便在裡面橫衝直撞。
大廳裡的人頓時下意識的慌亂驚叫,幾個前台也擡手就要撥號報警。
周棠來不及多想,當即朝薑曉喚道:“姐姐!
”
她嗓門拉得極大,薑曉也下意識朝她望來。
周棠與薑曉對視一眼,便脫掉外套,迅速衝過去蒙住了薑曉的腦袋,趁著薑曉掙紮時,她緊著嗓子朝薑曉說:“對付狠人還有另外的法子,沒必要將自己弄得身敗名裂,先冷靜點!
”
她快速的說完,便將目光朝那前台落去,緊著嗓子說:“抱歉,這是我姐姐,剛剛喝了點酒,就這樣了,抱歉啊,我這就帶她去我房間休息一下。
”
說完,便將薑曉朝電梯口帶。
前台本想阻攔,畢竟進來的那女人蓬頭垢面的,雖看不清面容,但精神似乎不怎麽正常,她們不敢貿然將這種人放進去。
奈何正想讓安保前去阻止,一旁的主管卻認得周棠,心裡不由的想起今早老闆打電話過來的吩咐,讓她們好生服務那個名為周青的女子,便也不敢造次,隻朝那前台說:“別攔,老闆吩咐過,不能讓那周青在我們酒店裡有任何不悅。
”
“那這件事……”
主管想了片刻,“我給老闆匯報一下。
”
周棠一路將薑曉連拉帶扯的帶入自己的房間,才將薑曉頭上的外套給拿了下來。
這時,薑曉早已是淚流滿面,雙目痛絕。
她毫無往日半點的光鮮亮麗,穩重端莊,這會兒的她,疲憊而又絕望,狼狽至極。
“和蘇意吵架了?
”周棠默了幾秒,才低低的問。
薑曉蒼涼的朝周棠笑了一下,不打算隱瞞,“蘇意給我發她和汪櫟的床照了。
”
周棠目光顫了顫。
即便從沒從薑曉口裡聽過‘汪櫟’這個名字,但這會兒也知道這個名字對薑曉意味著什麽。
“狗男人和狗女人在一起了而已,那些垃圾,丟掉也罷……”
沒等周棠後話說完,薑曉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是啊,他們就是一堆垃圾,我也伺候了這麽多年的垃圾!
可垃圾真的沒有心,在蘇意對我示威的時候,他竟然還敢打電話過來命令我和他分手!
在我不同意的時候,他竟敢嘲笑我老了!
她竟敢說我老!
說我沒蘇意年輕,用著沒蘇意順手!
蘇意那臭蓮花竟還敢在旁邊笑!
”
話到後面,薑曉的嗓音顫抖不堪,暴怒難忍。
她一下就朝不遠處的門口衝去,不顧周棠的努力阻攔,直接順著酒店樓梯衝了上去。
周棠臉色大變,焦灼的朝薑曉追去,然而失去理智的薑曉力氣很大,她一個人根本無法阻攔。
僅片刻,她就眼睜睜的看見薑曉跑到了她客房的上一層,而後發瘋的敲打不遠處那709的客房門時。
“曉姐,你冷靜點!
”周棠的嗓音也急得有些變調。
奈何薑曉根本聽不進去。
僅幾秒,709的房門便被人從裡打開,薑曉紅著眼擡頭掃去,眼見過來開門的男人衣衫不整,脖子處還留有好幾處曖昧痕跡,她忍無可忍,咬牙切齒的悲憤大吼:“汪櫟!
你這個混蛋!
”
尾音未落,薑曉已朝汪櫟撲上去廝打。
汪櫟這段時候也煩透了薑曉的糾纏,再加之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又顧著屋裡的新情人莫要生氣,當即就朝薑曉拳打腳踢。
他家大業大,黑白兩道通吃,即便薑曉在娛樂圈極其有名,但也不過是給被他一手捧起來的無權無勢的女人罷了,所以,即便真的打死這樣的女人,他照樣有法子輕松善後。
眼見薑曉在汪櫟手裡根本佔不到上風,整個人都像是破布袋子一般被汪櫟拳腳相加,周棠滿目震撼與心疼,當即衝上前去吼道:“汪櫟!
你還是人嗎!
你就不怕……”
汪櫟這會兒早已是打紅了眼,眼見周棠這個陌生女人衝過來叫囂,他下意識就以為她便是薑曉的幫手,以至他完全沒打算對周棠客氣,甚至沒等周棠後話道出,他便一腳將周棠踹到了地上。
周棠到嘴的話驟然噎住,整個人被狠狠的踹到地上,肚子刹那的劇痛難忍。
她簡直沒想到薑曉喜歡的男人,竟然是個這樣暴力狠毒的人,簡直刷新她的三觀。
她捂著肚子蜷縮在地,冷汗直冒,眼見薑曉被打得滿臉是血,再無還手之力,焦灼之下,她正要強行掙紮著起身,然而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不遠處頓時衝來一人,揪住汪櫟的領口,拳頭一遍遍的朝汪櫟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刹那,局勢頓時逆轉。
汪櫟的臉在瞬間層層的吃痛,整個人像是沙袋般被那人拳打腳踢。
他滿嘴是血,內心爆炸,手指下意識的松開了薑曉,隨即便要反抗,不料竟在擡眼間,他看清了打他的人的臉。
那張臉,記憶猶新的英俊,也記憶猶新的陰鷙,森冷。
汪櫟心口頓時劇烈顫抖,伸出去準備反抗的手瞬間收回,所有暴怒的心緒在心裡刹那轉了個彎兒,隨即,他開始狼狽不堪的朝對方求饒:“陳總,請高擡貴手的放我一馬!
放我一馬!
”
他根本不知他是哪裡又得罪陳宴了!
也不知道這陳宴究竟是從哪個方向衝出來的!
上次因為在KTV聚會時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他被陳宴當眾毆打,他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後來再不敢惹陳宴,見了他就繞道走,沒想到這次,陳宴再度突然衝出來對他動手!
可他實在想不通他是哪裡又得罪陳宴了!
他這會兒打的是薑曉,薑曉和陳宴也不認識,更無業務來往,難不成陳宴這次對他出手,是因為單純的看不慣他打女人?
汪櫟的腦子很亂,渾身也在劇烈的疼痛,下一秒似乎都要暈厥過去。
可即便他已主動求饒,陳宴下手仍是狠辣,他那張臉卷著陰沉沉的戾氣,殺意盡顯,似乎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汪櫟滿目的驚恐,臉上全都是血,在繼續挨了陳宴幾拳頭後,整個人都軟在地上暈了過去。
直至這時,所有的爭紛才全數的消停。
而酒店的安保以及楊帆,也在這個時候才‘姍姍來遲’。
周棠的目光淡漠的朝陳宴和汪櫟掃了一眼,一言未發。
隨即便努力的起身過去,強行扶起了薑曉,一步步的離開。
整個過程,薑曉無聲落淚,沒說一句,不遠處的陳宴也沒出聲。
直至周棠默默的扶著薑曉即將走遠,陳宴死死凝在周棠背影的目光才晃動了幾下,有些乾裂的薄唇輕輕一啟,像是失望,又像是有些哀涼與諷刺的朝周棠說:“就這麽走了?
連你的救命恩人都不顧了?
”
周棠足下頓了一下,沒說話,繼續往前。
她是真沒心情應付陳宴,而且薑曉如今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需及時就醫。
她打算全全忽略陳宴,也畢竟陳宴剛剛打汪櫟時,可謂是暴戾至極,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她不敢保證這樣的陳宴,會不會又失控發瘋的威脅她什麽。
她的足下忍不住的加快了幾許,手裡的外套也再度套在了薑曉的頭上,免得等會兒她被路人和媒體拍到。
卻在她足下再度往前幾步後,陳宴那再度揚來的嗓音已然變得幽沉與厚重,“周……青,我手受傷了。
”
周棠沒理。
陳宴忍不住的往前幾步,捏緊了那隻因揍汪櫟而用力過猛傷到的手,再度朝周棠道:“這就是你的待人處事嗎?
救命恩人傷了也不顧了?
鼎鼎大名的周青周攝影師,竟也是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嗎?
”
尾音剛落,周棠已扶著薑曉進了電梯,頭都沒回的徹底消失。
陳宴僵立在原地,狠厲的臉抑製不住的有些蒼白。
楊帆滿目起伏,猶豫了好幾下,才朝陳宴蒼白的安慰,“陳總,周攝影師剛剛可能嚇到了,晃神之間,就沒聽到你的話。
”
陳宴的目光死死的凝在不遠處的電梯口,沒說話。
周遭氣氛再度凝滯了片刻,在場的人莫名的大氣都不敢出。
片刻後,陳宴終於晃了一下目光,隨即快速的朝電梯口去。
“陳宴,你是來找我的嗎?
”
卻也正在這時,身後突然有道急促而又欣悅的嗓音響起。
然而陳宴卻並未回頭,足下更無半分停頓。
因著他那清冷淡漠的模樣,在旁的蘇意忍不住紅了眼睛,她咬牙不顧一切的朝陳宴追去,當即就要伸手去拉他的手,不料還沒觸碰到,陳宴便陡然回頭過來,陰狠的朝她說:“滾!
”
蘇意被這個歹毒而又刻薄的字眼給震住,整個人僵在當場,內心酸意滔天,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洶湧。
眼見陳宴決絕的步入電梯裡,當即就要再度冷漠的從她眼前消失,蘇意再度抑製不住的絕望與痛恨開來。
她的腦子裡不住的想起方才在門口看到的那一幕幕,她咬牙切齒又哭又笑的朝著陳宴說:“你剛剛那麽打汪櫟,那麽發瘋的打他,不是因為薑曉,是因為薑曉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吧?
陳宴,你不覺得現在的你很可笑嗎?
你難道不知道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周棠,而是來自加拿大的攝影師周青嗎?
她根本就不是周棠,即便你為了她發瘋,她也不可能變成周棠。
你永遠都不可能和周棠再在一起,周棠也永遠不可能再喜歡你。
她拋棄你了,也背叛你了,她如今早就和徐清然雙數雙飛了,你就隻配追著一個和她相似的女人,留在回憶裡可笑的自欺欺人!
哈哈,你瞧,你和我也不過是一路人,都是求而不得,這都是報應!
哈,報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