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臥室內,窗外晚風透過窗子吹進來,帶動了紗簾。
男人拿著手機站在窗邊,聽聞那側的話語聲。
默了良久才道:「薑慕晚現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要弄死楊滸,依著這條線去查。
」
「那、、、查到之後呢?
」徐放問。
大抵是徐放這一問直擊靈魂,讓顧江年半晌沒有言語,是啊!
查到之後呢?
他素來不是個多管閑事之人,怎到了薑慕晚這裡,便不同了?
立於窗邊的男人擡手抹了把臉,修長的指尖落在玻璃上,沉吟良久,似是想通了:「回去休息吧!
」
深夜,男人躺在床上,雖眼簾緊闔,可腦子裡卻在不斷的重複薑慕晚的那一句,你我之間不同的言語聲。
良久,這人似是心煩氣躁,略微嘆息了聲,擡手落在眼簾上。
他想,他是瘋了,竟會想那個白眼狼兒。
這夜,薑慕晚與付婧二人連夜前往黎縣,在淩晨十二點整的光景敲開了華眾集團前任財務總監家的大門。
此行,並非獨身。
夜班三更,兩個女孩子登門入室,實在不是什麼安全的舉動。
是以、這夜,當她帶著數十名保鏢而至時,對方顯然被駭住了。
屋內,睡眼朦朧的黎剛乍一見站在門口的人時,困意頓消,望著來勢洶洶的一群人不知所措。
愣了片刻,潛意識裡,他反手想要關上門。
卻被一直纖細的掌心摁住了門闆,女子冷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淬著冰似的冷瞅著他:「我是華眾現任執行副總薑慕晚,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
」
「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黎剛話語哆嗦,小心翼翼問道。
「你是華眾前任財務總監,對吧?
」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
」
百平的住宅樓裡亮著燈,薑慕晚進屋時,細細打量了屋子裡的環境,目光所到之處,算不上清貧,但似乎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行至木質沙發跟前坐下,黎剛望著二人稍有些局促。
一雙手,緊張的無處安放。
「您別緊張,我們就問些東西,您如實回答就行,」正對面,付婧開口詢問,大抵是覺得眼前這人太過緊張,她說話的話語聲不自覺的柔了幾分。
黎剛聞言,連連點頭,一雙眼睛在二人身上來來回回。
「您當初為何會突然離開華眾?
」付婧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自願離職,」黎剛未曾思忖,直接開口。
聞言,付婧環顧四周,淺笑了笑,眉眼間端的是不信:「自願放棄年薪百萬的職位回到縣城裡當個小會計嗎?
」
一旁,薑慕晚緩緩起身,在這間不大的客廳裡緩緩轉動著,放眼望去,整間屋子一目了然,晃而,她立於一旁的鬥櫃前細細看著那張全家福,雙手抱胸,微眯著眼,細細打量著。
「每個人的追求不同。
」
「一個小縣城裡的會計恐怕負擔不起c市國際中學的昂貴費用吧!
」薑慕晚突如其來的話語無疑是拿著鎚子狠狠的敲碎了他的謊言。
話語落地,黎剛驚慌的目光朝薑慕晚望去,見其背對自己看著照片,一瞬之間,將自己流露在外的情緒快速收了回來。
可轉眸之際,撞見了付婧那似笑非笑的容顏,那模樣好似在說:一切都逃不過她的掌心。
她斜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而坐,整個人端的是一副女強人的氣勢。
周身強硬的氣場讓人不可忽視,而立於鬥櫃前的女子,雖平靜,可氣場亦是壓人。
「我跟我愛人都有工作,學費再昂貴,踮踮腳也還是負擔的起的,」黎剛這人,表面上看起來極為老實,可到底是否如外表所見這般老實呢?
並不見得。
「你大抵是不知曉,楊滸此時,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我勸黎先生想清楚了在說,」一旁,薑慕晚伸手敲了敲木質鬥櫃,發出咚咚聲響,在這午夜聽起來,尤為駭人。
「我、、、、、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黎剛話語飄忽,落在膝蓋上的手越發抖得厲害。
付婧睨了他一眼,伸手從包裡掏出煙盒,攏手點了根煙。
這日的她,一身裸色風衣在身,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裊裊煙霧順著指尖緩緩飄起,她擡手,吸了口煙,語氣清冷:「你怕是忘了,這華眾從一開始便是家族企業,不會因為它讓一個外人當了幾年副總就改變了本質,薑副總今日能親自前來,自然是得了什麼命令的。
」
說到此,付婧不急不緩擡手,拔了口煙,微眯著眼,再道:「在z國,自首跟被捕獲,所受刑罰完全不同,一旦你的人生有汙點,你兒子的大好前途可就全毀了。
」
話語至此,付婧目光見薑慕晚擡步往門口去,隨即話鋒一轉:「機會擺在眼前,黎先生若是不要,我們也不過多浪費時間。
」
言罷,她邊起身,邊彎腰將手中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轉身欲走。
付婧一番話語足以瓦解黎剛的心裡防線,但凡是在華眾待過的人都知曉,那是薑老爺子一手立起來的產業。
從公司,到國家法律,在到孩子的前程。
前者是勸告,中間是告知,後者是警告,簡簡單單的三句話,闡明一切。
黎剛坐在沙發上,何止是抖那般簡單?
、
如同顧江年所言,薑慕晚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沖著弄死楊滸去的。
她何止是要弄死楊滸啊?
不過是他沖在前頭,栽在她手上了而已。
楊滸,不過是那漫長道路中的一個開胃菜而已。
歸家路上,付婧指尖煙霧不斷,薑慕晚側坐在一旁,望著高速路上不斷倒退的夜景。
眼眸越是平靜,心底便越是陰暗。
付婧認識薑慕晚數十年,這數十年間,從未聽她提及過自己的父親,好似,她的人生當中根本就沒有這麼號人的存在。
直至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她才知曉,這個沉默寡言不喜與人言語的女孩子有著那般離奇的身世。
在首都,她是個普通人。
在c市,她或許是這個上層圈子恥笑的對象。
十六年前落敗而逃。
十六年後卷土歸來。
是同一個人,亦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