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館臥室內。
慕晚窩進了貴妃榻裡,顧江年進來,扯過沙發尾的一張毯子蓋在她身上,蹲在貴妃榻前,俯身親了親慕晚的額頭:「去洗個澡,讓蘭英熬點粥送上來,吃完再睡?
」
慕晚搖了搖頭:「睡不著。
」
「不是累?
」男人軟聲問。
「怕媽媽擔心呀!
顧先生,」慕晚朝人翻了個白眼,嗓音糯糯的,聽起來有那麼幾分可愛。
顧江年這日,蹲在貴妃榻邊緣,一手落在薑慕晚頭頂,一手落在她I面龐上,內心深處的暗潮洶湧令他難以招架。
遇見薑慕晚之前,他從未幻想過婚姻,也覺得自己此生並非是一個需要婚姻的人。
遇見慕薑慕晚之後,他無數次幻想婚姻生活是何種模樣。
以往,與君華老總聚餐時,聽聞他們聊及老婆孩子,他大多都是選擇性忽略。
可現如今、君華老總在提及老婆孩子時,他總會不自覺的聽著她們的談論。
從別人的婚姻生活中找到薑慕晚的影子。
某日,當顧江年猛的從中回過神來時,內心的詫異,難以言語。
薑慕晚成了他人生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深入骨髓,難以拔除。
他曾想過在薑慕晚與餘瑟的這段婆媳關係中,會花極長的時間去磨合,去找到相處的奧妙。
可現實、並非。
這並非,有他母親的功勞。
也有薑慕晚的乖巧懂事。
一如今日這般,她說:怕媽媽擔心。
顧江年想,他一個人販子,何德何能?
「蠻蠻,」男人薄唇輕啟,低聲喚她。
慕晚恩了聲,算是回應。
顧先生俊逸的眉眼彎了彎、用極緻溫軟的嗓音說出強勢霸道的話:「我這輩子,不會放過你了。
」
顧江年說這話時,面容堅毅,言語之間更是萬般堅定。
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似是恨不得一眼萬年,將她刻在人生中。
正當慕晚震驚時,隻聽顧江年又一字一句萬般清晰道:「死也不會。
」
薑慕晚望著人,稍有些震驚。
四目相對,前者深情款款,眸光像是漩渦,恨不得立馬將人卷進去。
後者呢?
平淡中帶著些許迷茫,迷茫中又帶著些許隱藏的笑意。
她望著顧江年,笑意深深:「如果你死在我前頭呢?
」
深情的氣氛被打破,顧江年望著薑慕晚哭笑不得,蹲在沙發前的人眉眼彎了又彎,工作時清冷高貴又帶著幾分殺伐之氣的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出了聲,伸手捧住慕晚的面龐,跟她平時揉捧著那隻白貓的腦袋時有那麼幾分相像。
顧江年伸手揉了揉慕晚的面龐,佯裝正經開口:「如果我先死,我就給你修座廟,讓你去裡面當尼姑。
」
薑慕晚被人捧著臉,倒也不氣,然後順著顧江年的話說下去:「日日在裡面誦經,祈禱閻王爺善心大發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嗎?
」
「怎麼?
怕老子下輩子還禍害你?
」
「顧先生還挺清明,知道自己是個禍害,」慕晚伸手扒開男人的掌心。
男人低沉一笑:「看來老子得長命百歲了!
」
「恩?
」慕晚不解。
「禍害遺千年,顧太太,」男人伸手將她手背撈起來親了親,言語間帶著幾分淺淺淡淡的笑意。
「活千年的都是王八啊!
顧先生。
」
顧江年:.............
「我想給顧先生改名字,」慕晚望著人,噙著小狐狸的淺笑望著人。
顧江年不用想都知道這人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起身,睨了人一眼,準備離開。
隻聽慕晚悠悠道:「顧王八。
」
且這三個字還念的字正腔圓,有模有樣。
男人聞言,氣笑了,從顧太綠到顧王八?
取名小能手?
薑慕晚這本事還真是實打實的。
「薑潑婦!
」
「狗男人!
」
「小精怪!
」
「顧太綠!
」
顧江年:...........
顧江年不走了,拉過她梳妝台下的椅子坐在貴妃榻旁邊,正兒八經的望著人,頗有一副要跟她促膝長談的架勢。
「不累是吧?
來、聊聊。
」
說著,還把歪在沙發上的慕晚扶起來,伸手指了指她放在梳妝台上的包:「一個已婚婦女提著前男友送的包,顧太太是嫌日子好過了?
」
薑慕晚:...........
她順著顧江年的視線去望那隻包,沒有被抓包之後的窘迫,相反的,還有那麼一絲茫然。
似是早就忘記了這個包是賀希孟送的。
而顧江年呢?
如何知曉的?
07年、他出差數月未曾歸家,餘瑟數通電話過表示對他的不滿,臨歸家時,顧江年抽出半天時間去給餘瑟挑選禮物,如他這般人,大多數是直接花錢了,心思這個東西花起來實在是太麻煩。
炎熱的下午,顧江年在登機歸c市之前去了趟奢侈品店,。
將一進去,就揚言要最貴的包,且獨一無二的那種。
這人、氣質高貴,渾身商務精英的模樣令人折服,店員見店內的定製款全都搬了出來,顧江年站在櫃檯前,跟沙場點兵似的點了一番,雖說這幾款都還不錯,但顏色過於艷麗,顧江年看中了櫃檯後的那隻米色。
詢問店員。
後者很歉意的告知他,那隻包是全球限量款,已經訂出去了,且對方還付了款,一會兒就會過來拿。
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愛,可顧江年不是君子。
不消片刻,那隻包的主人來了,顧江年詢問是否能轉手賣給他,他可以出雙倍價格,並且還告知是要送母親的。
那人淺笑著,說了聲抱歉,搖了搖頭說:「恐怕不行,先生,我要送女朋友。
」
而那人、是賀希孟。
是以、08年,顧江年跟賀希孟在c市見面時都稍有些驚訝,無疑、賀希孟的印象中有顧江年這麼一號人,而顧江年腦海中同樣是。
乍見賀希孟時,顧江年就聯想到了那隻包。
但已是過去式,無須再提。
今日見薑慕晚提著這隻包出來時,顧江年稍有些驚訝。
驚訝過後便是不是滋味。
薑慕晚此時,有些心虛。
一個包而已,哪裡有那麼多想法?
再者,她實在是記不清了。
雖說如此,但還是頗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
」
「全球限量款,總共兩隻,你說我怎麼知道?
」顧江年冷不丁反問。
慕晚沉默了,想了想、自己也不是徹底理虧,這個包,要不是顧江年提醒,她都要忘了是賀希孟送的了。
「我忘了,」她硬氣開口。
一點懺悔之意都沒有。
相反的,還挺悠悠然。
顧江年也不跟人廢話,直接扔出兩個字:「丟了。
」
「要丟你丟,」慕晚也豪橫的很,錯不在她,她及其理直氣壯。
顧江年瞪了人一眼,起身,提起薑慕晚的包就要去門外,此時,恰好撞見餘瑟端著水杯和果盤上來,見他壓著火,有些疑惑:「怎麼了?
」
「他要把我的包拿去丟了,」薑慕晚現如今,是極愛餘瑟的,每每餘瑟在,她跟顧江年不管是吵架還是打架,從無敗績。
且餘瑟罵人與俞瀅有的一比。
「為什麼?
」餘瑟不解。
「因為這個包是別人送的,」薑慕晚及其乖巧的告知。
顧江年站在門口望著薑慕晚,本還是隻是壓著火的人,此時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怒目圓睜瞪著薑慕晚,一臉的不爽加不悅,冷嗤嗤近乎咬牙切齒開口:「你還挺捨不得?
」
「丟可以,你先給我來個新的,」慕晚也不做作,直言開口。
正所謂,一物換一物。
要包是假,想讓顧江年不好過是真。
「顧韞章你是瘋了沒好嗎?
自己不送包別人送的你要拿去丟掉?
」餘瑟約莫著從中聽出了點兒門路,望著顧江年的目光帶著幾分怒火。
顧江年:............
薑慕晚及其雞賊,這個前男友被她概括成別人。
而顧江年呢?
自然也不會在餘瑟面前當著她的面提及薑慕晚的前男友,這事兒提起來,弄不好會讓餘瑟對薑慕晚有意見。
好不容易維繫起來的婆媳關係若是因這麼一點小事而崩塌了,可謂是得不償失。
顧江年隻得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可謂是打斷牙齒往肚子裡咽。
薑慕晚眼眸中的算計可謂是毫不掩飾。
「自己老婆不疼也不讓別人疼?
你是畜生?
畜生都知道疼老婆。
」
眼下之意,他比畜生都不如。
顧江年可真是氣笑了。
男人窩了一肚子火沒處兒撒,大抵是被薑慕晚氣的不行,看什麼都不爽。
白貓翹著尾巴跟在餘瑟身後進臥室,餘瑟停,它也聽。
聽就罷了,還去蹭顧江年。
這不是上趕著給人降火嗎?
男人擡腳,將白貓不輕不重的撥到一邊,看起來是下了狠勁兒,實則控了力道。
這一撥,撥的滿屋子都是淒慘的貓叫聲。
顧江年鬱悶至極,狠狠瞪了眼薑慕晚,那眼神兒好似在說:你給老子等著。
這小潑婦賊精,看著餘瑟在就讓他不爽。
不急不急、有的是方法收拾你。
「還不滾?
」
、
餘瑟狠狠瞪了眼人,端著托盤走進去,尚未將東西放下,餘光便見到了慕晚手背上的淤青。
。
後者想藏,藏不住了。
「顧韞章,」一聲高呼從臥室炸開。
將行至書房門口的顧江年被餘瑟的高呼聲喊住了步伐,將折身返回去,尚未站定,便見餘瑟一手捧著慕晚的手背,怒目圓睜額望著他,且面龐帶著那麼幾分兇神惡煞,怒聲問道:「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
「前幾天吊水的時候留下來的針孔,媽媽!
」
薑慕晚面色有些焦急,望著餘瑟輕輕喊了聲,鬧歸鬧,但這會兒不是鬧的時候,若是讓老人家著急上火,就是她的罪過了。
「你來說,」餘瑟顯然不信,望著顧江年。
「蠻蠻都說了,是紮針留下來的淤青,您還讓我說什麼?
」顧江年將薑慕晚眼中的惶恐不安收進眼裡,順著她的話語用及其沉穩的話語回應餘瑟的話。
顧江年同餘瑟的交談有技巧,這人每每用嚴肅且認真的話語回應餘瑟某一句話時,餘瑟總是能感知到他的情緒,且迅速的將話題止住。
包括今日,餘瑟在顧江年的嚴肅中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但仍舊沒忍住念叨這人:「青成這樣你也不知道處理一下?
」
餘瑟若是想罵顧江年,總能找到理由和借口。
有了薑慕晚,這理由和借口就更好找了。
「您不是讓我滾嗎?
」顧江年慢悠悠的嗆了句。
將餘瑟準備說出來的悉數給堵回去了。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薑慕晚加入了餘瑟的隊伍中,開始討伐顧江年。
後者呢?
在餘瑟看不見的地方睨了人一眼,知道這小精怪葫蘆裡賣的什麼葯,也就順著她的意思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