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第157章 借著酒勁,你想的倒是久遠
第157章 借著酒勁,你想的倒是久遠
東院早已掌燈。
沈嫿剛歸,又被凝珠哄著喝了一碗醒酒茶。
桌上擺著凝珠繡了一半的繡品,她視線模糊看的不大真切,也便湊近再湊近,就差將臉懟過去。
沈嫿看了很久。
然後別過頭去看她。
“重繡。
”
凝珠整個人都不好了:“娘子,您可放過我吧。
”
沈嫿搖頭。
“繡工我就不提了,光是配色就不成,過於濃豔。
雖說蘇繡的色彩若細分,可達千餘。
可最是講究清雅。
山水分遠近,人物有生動,便是花鳥都講究生機盎然。
”
凝珠小心翼翼:“那娘子別將它當蘇繡看。
”
沈嫿愣了片刻。
“你用平搶鋪針和施針,告訴我這不是蘇繡?
”
她哼了一聲,隨後用帕子捂住口鼻。
“屋裡的酒味好重。
”
“嗆得我難受。
”
“我得出去透透氣。
”
她扔下三句話,搖搖晃晃朝外走。
屋外,崔韞並未離去,他負手吩咐:“將影五調回,她的事讓影七接手。
”
暗處藏匿著一道身影,若不細看,很難分辨。
那邊恭敬的回了個:“是。
”
崔韞還要再說什麽,就聞身後虛浮的腳步聲,他略一擰眉,轉身去看。
“外頭寒氣重不回去歇著,出來作甚?
”
“我去看看小鬼。
”
“她睡了。
”
沈嫿沉默片刻,她挺直腰闆,擡著巴掌大的小臉:“那就把她弄醒!
!
!
”
說這種話,女娘自然毫無底線和愧疚。
她甚至很傲慢道:“我去找她,她卻睡著,怎能這般怠慢我?
”
倚翠聽不下去了。
誰不知道崔絨是崔府上下的金疙瘩,崔韞雖嚴苛,可也是最寵她的。
娘子說這種話,若是讓侯爺心生不喜
不止是她,院內伺候的人個個都變了臉色。
“侯爺息怒,娘子醉酒口不擇言。
”
崔韞提步走近沈嫿。
他神色寡淡依舊。
“你倒是霸道。
”
沈嫿說話含糊:“我不找她也行,我找表姑母談談心。
”
“你和阿娘有什麽可談的?
”
一個是受世家教養出來從不會和人急紅眼的崔宣氏,一個是又嬌又衝說不得一句重話的戲精。
沈嫿咯咯的笑:“談你日後娶妻生子啊。
”
她將手捂起來哈了口氣:“表姑母上回說,你娶妻會給我最大的紅封。
”
她雖然不缺銀子,可卻喜歡收,就好像家中長輩還在。
而且最大的,一聽就讓她愉悅。
沈家漾漾這個表姑娘即便是摻有有水分,收到的紅封也要比西苑那幾個大!
可想到這裡,不免又覺著奇怪。
她說著用豐州的方言嘀嘀咕咕。
——盛京世家娶妻,怎麽家中小輩都有賞銀。
崔韞沒聽懂。
可女娘眼眸黑潤清透,偏偏眼尾通紅,還未來得及張開的美人臉平添媚色,眼眸流轉間更是瀲灩生姿。
崔韞不由有些晃神。
他深深看了沈嫿一眼。
“借著酒勁,你想的倒是久遠。
”
沈嫿猶在喪期,自然是三年不得嫁娶。
可念著這些也算是和他說定了。
“夜已深。
”
他嗓音冷清,擡手扶上女子脖頸,觸感細膩如暖玉,崔韞指尖朝上,最後落在睡穴。
沈嫿剛覺得癢還想躲,身子就軟了下去。
意識模糊的那一瞬間,她仿若聽到遙遠處有人道。
——好夢。
崔韞恍若無人般抱著沈嫿去了內室,他撚好被褥淡淡道。
“夜裡留人伺候著,若她身子不適,便知會我一聲。
”
“是。
”
崔韞一走,成媽媽就扯住倚翠。
“我怎麽瞧著不對勁?
”
倚翠:“娘子醉酒本就折騰人,如此睡了也好,免得驚動旁人。
這到底不是梨園。
”
成媽媽眉緊皺,連成一條線:“不對,你且同我說說,可還發生了旁的事?
”
倚翠:“沒。
”
很快,她抿了抿唇。
“當時侯爺同娘子在屋內待了足有半炷香,門關著,我也不敢入內便在外頭守著。
”
“娘子醉酒卻總記事,明兒再問問她。
”
————
崔韞剛出西苑,就聽匆匆而來的即清稟報。
“爺,主母已遣人尋您兩回了。
”
崔韞回雎院的腳步一頓,朝另一處而去。
他到時,崔宣氏還未歇下。
身邊伺候的房媽媽連忙請崔韞入內。
崔宣氏免了他的請安,細細打量崔韞:“你也是忙,回府的時辰一日比一日晚了。
可得緊著自己的身子。
”
她隻當崔韞剛從大理寺回來。
夜深天兒寒,崔韞一路抱著沈嫿回西苑,除了府外的守衛和府內巡邏的暗衛無人知曉,自然也不會傳到崔宣氏耳裡。
崔宣氏召他過來,是有要事的,她也不多費口舌,便直接道。
“你可知五公主要回來了?
”
五公主體弱,常年在山莊將養,為皇後所生。
“如今這宮裡最受寵的公主便是她了。
官家又因她常年不曾伴膝下也便格外疼惜,無有不給。
”
崔韞淺淺一笑。
“阿娘是怕皇上將她許給我?
”
“既然你清楚,不妨在她回宮前將親事定下,日後好壞自然輪不到你身上。
”
崔宣氏自得知此事,便鬱鬱寡歡至今。
“當年你阿兄冒死也要駁了太後指婚,眼下那攸寧郡主婚後更不順遂,太後怕是早已有怨。
再有當年日日纏著你的三公主,要不是後頭被蠻國太子瞧上,遠嫁和親怕是官家也有意招你為駙馬。
”
“放眼朝中,除了你便是謝家那位最是出眾,你也該早早有個打算才好。
”
她還想再說什麽,卻見對面的崔韞淡然自若。
崔韞更是安撫:“此事我數月前便已知曉。
”
“阿娘也無須掛憂,這門親事落不到我身上。
”
他將茶盞遞到崔宣氏手上:“明兒一早怕是整個盛京都傳遍我心有所屬。
”
他隻要稍稍的控一控風聲動向,自然也能傳到皇宮。
爀帝那人最是看重陽陵侯府的犧牲,自不會在全天下都知他有意中人後,來棒打鴛鴦。
男子垂下眼眸。
沈嫿想要一個家,而他順勢謀劃這一切,各取所需是真的。
他對沈嫿大抵談不上愛,但憐惜是真的。
早已及冠男人對已及笄的女娘產生了憐惜,那注定意有所圖也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