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喬星純難過得說不出話。
她很想要一個健康的身體,很想很想陪念念t長大。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被關在精神病院的媽媽将她當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含冤而死的爸爸等着她為他平反昭雪。
可惜,上天給她的時間少得可憐...
“軟軟,你到底怎麼了?
”
薄靳言擡手去擦她臉上的淚痕,看着她呆滞的模樣,心疼不已。
“沒事,做夢夢到了我爸。
”
喬星純不想将生病的事情告訴薄靳言。
哪怕他心裡沒有她,他也不想讓他為她擔心。
“軟軟,你還有我。
”薄靳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他想告訴她,隻要活着,日子就會一天天變好。
可是親曆喪父之痛的人是她,他哪裡能夠體會她錐心刺骨的痛?
薄靳言很是心疼她遭受的這一切,偏偏在很多事情上又無能為力。
“我走之前,你說你肚子疼,現在好些了嗎?
”
之前他總感覺喬星純隻是随便找了個借口将他留在身邊,她說了什麼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将她抱在懷裡,發現她渾身冰涼,才發現不太對勁。
“放開我。
”
喬星純推開了他,冷聲說道:“我已經沒事了,你走吧。
”
“大半夜的你讓我去哪?
”
“我今晚不方便,沒心情陪你,你愛去哪就去哪。
”
喬星純倒是覺得薄靳言這樣兩頭騙挺累的,才哄好了林如湘,又要裝出一副從未出過門的樣子诓騙她。
“你誤會我了。
我留在這,不是非要做些什麼,隻是想要争取多一些和你單獨相處的機會。
”
“可是我不想要任何和你單獨相處的機會。
你即将訂婚,應該多花點時間陪你的未婚妻。
”
在去醫院之前,喬星純尚且還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留他。
得知自己很有可能罹患絕症後,她有恨不得将他狠狠地推遠。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隻是合作關系,簽了合約的,我需要林家的資源,她需要找個男朋友躲過家人的催婚。
”
“你和她是什麼關系,我不感興趣。
”
喬星純尋思着,如果隻是合作關系,他們用得着在醫院那種公衆場合,就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
“軟軟,你等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最多一年,我就能掃清所有障礙,将你和念念帶回家。
”
“抱歉,我再也不想等了。
”
要是之前,喬星純一定會滿懷希冀地等待着他口中掃清障礙的那一天。
可是,她都隻剩下一年的時間了。
就算她願意等,她哪裡等得起?
“薄靳言,你也别纏着我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我早就不愛你了。
”
“我愛的人,是...江楓眠。
”
“他比你細心,比你溫柔,他會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放下所有工作陪我。
”
喬星純很清楚,這話一旦說出口,勢必會将薄靳言越推越遠。
她舍不得放掉這個愛了整整一個曾經的男人。
然而,舍不得又能如何?
她的時間有限,活不久了。
她能夠給予薄靳言最後的愛,是放手。
“薄靳言,你走吧。
”
喬星純疲憊地閉上了酸澀的眼睛,在上床前她又吞服了兩顆止痛藥。
肚子倒是不痛了。
但還是能夠感覺得到異物感。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使得她每分每秒都處于惶惶不安的狀态。
“好,我走。
”
薄靳言早就料到喬星純愛的人是江楓眠。
不過,親耳聽她說出口。
對他而言,無異于又一次晴天霹靂。
“喬星純,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從未遇見過你。
”薄靳言攥緊了拳頭,甩門而去。
他走得很急,就像是火燒了眉毛一樣,迎着飒飒涼風疾行在漆黑的夜中。
喬星純終于将心裡話說出來了。
她果然不愛他了。
不愛就不愛吧...
反正沒有她的愛,這些年他還不是挺了過來?
薄靳言在重逢後第一次和她發生關系,便徹底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可就在今晚。
喬星純又一次讓他經曆了五年前痛不欲生的那一刻。
那時候的他,恨不得一死了之。
而現在,他不再像當年那樣一心求死。
他倒要看看,喬星純愛着的那個人,究竟能夠給予她怎樣的生活...
—
第二天一早,喬星純特意紮了個高馬尾,好讓自己顯得精神些。
看着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她又換了一款深色口紅。
捯饬完自己,她這才帶着念念趕去海城精神衛生中心看望她媽媽蘇瀾。
“媽,外頭曬,快進來。
”
喬星純推開病房的門,就見她媽媽靜坐在陽台上曬着太陽。
蘇瀾轉身,看向明豔動人的女兒和粉雕玉琢的外孫女。
“軟軟,念念,今天來這麼早?
”
她展開笑顔,抱起軟萌可愛的念念,俨然沒有半點瘋癫的迹象。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就想早點見到媽。
”喬星純難得撒了一回嬌。
這些年她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大部分時間,她都是成熟穩重的。
蘇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試探性問道:“最近是不是很忙?
你都瘦了一大圈了。
”
“減肥呢。
”
“你還減肥?
渾身上下沒一點肉,應該多吃點。
”
蘇瀾将念念放到了床上,并給了她一小袋零食,旋即拉着喬星純的手,鄭重其事地問:“軟軟,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
“沒有呀!
我現在就職于寰宇集團,一個月工資好幾萬,生活壓力小了很多。
”
“寰宇集團?
”蘇瀾半信半疑,以喬家的情況,按道理說,喬星純是找不到什麼好工作的。
“外婆,寰宇集團是我爸爸的公司!
”
念念一邊吃着棒棒糖,一邊插了一句。
“你見到你爸爸了?
”
“嗯!
”念念點了點頭,“昨晚,爸爸還陪我和媽媽一起睡覺呢。
”
“媽...”
喬星純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和薄靳言的關系,急得就差捂住念念的嘴。
“薄靳言那小子,回來了?
”
“嗯。
”
“他對你好嗎?
他不怪你?
”蘇瀾并不清楚霍家對喬家的圍剿,她隻知道喬星純當年為了摘清薄靳言和喬家的關系,狠狠甩了薄靳言。
“挺好的。
”
“可有複合的打算?
孩子都這麼大了,其實複合也不錯的。
”
“沒有。
”
喬星純搖了搖頭,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媽,我給你帶了月餅,你嘗嘗?
以前你最喜歡的那家店買的。
”
“好。
”
蘇瀾打開了月餅禮盒,淺嘗了一口,臉上忽然漾出淡淡的笑容,“我和你爸第一次約會,他就是送的月餅。
他這人忒沒情調,人家約會送的都是花,他卻送吃的。
”
“花又不能吃,還不如月餅實在。
”
“對了,你爸最近還好嗎?
”
“他...挺好的。
”
喬星純鼻頭微酸,忙轉過身憋回了眼眶裡盈盈打轉的眼淚,故作輕松地說:“前幾天他托我給他帶了張全家福,他指着照片裡的你,愛不釋手呢。
”
“他沒事就好,我連做了幾天噩夢,總擔心他出事。
”
蘇瀾又咬了一小口月餅,似是在回味着她和喬振業談戀愛時的甜蜜過往。
吃完一整個月餅。
甜膩的口感還沒散去,她的情緒便如漲潮時的潮水,擋也擋不住,将她原本的大好心情徹底湮沒。
“軟軟,你說之後的這十五年,你爸能挺住嗎?
他那麼正直的一個人,卻被栽贓嫁禍,锒铛入獄。
”
“大家都說我瘋了,我覺得我還挺正常的,是這個世界瘋了,你說對嗎?
”
“好人被污下獄,惡人家财萬貫活得有滋有味。
”
“我光是想想,就替他感到不值。
”
蘇瀾眼尾冒着淚花,她擡手輕輕地抹了一把。
這家精神病院管理相當嚴苛,家屬一個月隻能來一次。
她并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喬星純。
隻可惜,她自從被診斷出精神病之後,就很難控制住自己忽高忽低的情緒。
“媽,是這個世界瘋了。
爸是全世界最正直的人,總有一天,我會替他讨回公道!
”
喬星純挽着蘇瀾的胳膊,暗暗地做了一個決定。
如若她真的隻有一年的時間。
那麼當初參與圍剿喬家的那六個人,就算找不到任何的證據,她也會用自己的手段,報複回去。
“軟軟,媽媽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薄靳言那小子不錯的,你爸爸的事你就别再插手了,聽說水很深。
”
“我有分寸的。
”喬星純模棱兩可地答。
探望時間即将告罄的時候。
她忽然抱住了蘇瀾,語音哽咽地說:“媽,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天很熱但是别貪涼,少吃冷飲。
早點睡覺,不要想太多。
”
“知道了,你怎麼跟個小老太婆一樣。
”蘇瀾摸了摸喬星純的頭,笑着回道。
“媽,我好愛你。
”
“軟軟,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
蘇瀾瞅着格外粘人的女兒,心裡驟然生出一絲疑慮,“是不是薄靳言那臭小子欺負你了?
”
“沒有。
”
“那...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了什麼難題?
”
“你放心吧,我真的沒事。
”
“軟軟,真要是遇到了事情,你可以選擇跟我傾訴,也可以選擇跟你爸傾訴。
他的腦子向來好用t,在我的印象中啊,從來沒有能夠難住他的事。
”
“我知道的。
”
喬星純點了點頭,想起曾無所不能,腦子極其靈活的爸爸那麼凄慘地從頂樓墜下。
難過得說不出話。
她腦海裡又一次閃現出她爸爸腦漿迸裂,死不瞑目的模樣。
“軟軟,你要是有事情,就先去忙。
我在這裡一切都好,記得多去看看你爸,他啊,最聽你的話。
”
“好的。
”
喬星純帶着念念走出了病房,眼淚終于如傾盆暴雨般砸了下來。
廊道盡頭,薄靳言帶着一大群打手來勢洶洶。
這群打手收到的命令,是殺死蘇瀾。
無意間瞥見泣不成聲的喬星純,薄靳言立馬讓所有打手藏了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