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想去的話,你也可以選擇不去。
”薄靳言一改冷漠的态度,如同方才對念念說話那般,聲音溫柔卻足夠堅定。
“你是說真的?
”
喬星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地攥住了薄靳言的胳膊。
“二爺,老爺說過今天的事不能出任何閃失。
”副駕上霍深的私人助理張濤忽然轉過頭,語氣恭敬,卻帶着一絲威脅的意味。
“我做事還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薄靳言挑着眉,極具攻擊性地反唇相譏。
“不敢。
”張濤不再多言,有些話他點到即止。
雖說薄靳言的能力在年輕一輩中算得上是個中翹楚。
但和霍深這隻實力相當龐大的老狐狸相比,他還嫩得很。
薄靳言顯然也是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他很快就改了口風,恢複了一貫以來的孤傲,冷眼看向喬星純,“淩晨前填補上寰宇因為失去史密斯這個大顧客而造成的虧損,你也可以選擇不去。
”
聽薄靳言這麼一說,喬星純眼裡的光瞬間寂滅。
她松開了抓着薄靳言胳膊的手,失望至極,“真狠啊。
給了我希望,又殘忍地讓我的希望落了空。
薄總,在淩虐人心這一方面,你是行家。
”
“......”
薄靳言疲憊地閉上了眼,一路無言。
等車子駛進皇朝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喬星純的心跳更加快速。
上回她砸傷了史密斯的腦袋,這次要是落在他手裡,她絕對兇多吉少。
“走吧。
”
薄靳言率先下了車,徑自走在了最前面。
喬星純不安地跟在他身後。
看着暗夜裡他偉岸的背影,模糊的視線驟然和多年前的一幕相重疊。
那一夜,債主上門追債。
薄靳言尚還不知道喬家遭遇了什麼滅頂之災。
他一個人面對着一群手持棍棒的混子,依舊堅定地将她護在身後。
多年後的今天。
他的面前不再是千軍萬馬,可他卻為了所謂的利益,輕易地将她拱手相讓...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包廂的時候。
史密斯早已恭候多時,他的一隻手還打着繃帶,據說是在被驅逐出境前遭遇車禍撞的。
而他身邊,還坐着兩位金發碧眼外加地中海的男性。
喬星純剛落座。
三人就默契地将視線投注在她的身上。
“喬小姐,别來無恙。
”史密斯習慣性地頂了頂腮,比起在床上征服喬星純,他此刻更想讓喬星純嘗一嘗斷手斷腳的滋味。
上回來華國,他在這女人身上栽了一個大跟頭。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當然他也很清楚,喬星純背後還有着一個薄靳言給她撐腰。
他不會去招惹薄靳言。
柿子自然得挑軟的捏,過過瘾也就夠了。
喬星純觸及史密斯陰鸷的視線,眼皮突突直跳。
薄靳言則不動聲色地隔開了史密斯等人過于灼熱的視線,“路上堵車,來遲了。
”
“無妨。
”
坐在圓桌另一邊的厲枭和傅景川幾乎同時開口。
喬星純和傅景川也算是老相識了。
傅景川是薄靳言多年的好友,曾見證了她和薄靳言的戀愛全過程。
至于另一位,喬星純倒是沒什麼印象。
“薄總,幸會。
鄙人姓厲,單名一個枭字。
”厲枭端起了酒杯,朝薄靳言點頭示意。
“原來是厲總,久仰。
”
薄靳言跟着端起了酒杯。
這期間史密斯多次将話題引到了喬星純身上,都被薄靳言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
傅景川本就是薄靳言找來的幫手,他自然是處處幫着薄靳言。
厲枭起初并沒有注意到喬星純。
他隻是有些好奇,薄靳言在全是男人的場合帶着一個女人過來做什麼。
原本他還以為薄靳言打算用女人收買史密斯等人。
暗暗觀察了一會兒,他又覺得不對勁。
這位薄總,似乎很在意他身後安靜恬淡的小女人。
酒過三巡。
史密斯再也耐不住性子,開門見山地說:“薄總,上回的那筆賬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但是今天,你必須交出喬星純,這娘兒們砸了我的腦袋,我必須給她點教訓。
”
“何必跟個女人計較?
”
傅景川深知薄靳言不便公然維護喬星純,率先開了口。
史密斯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們國家講究男女平等,她砸了我的腦袋,我絕不可能因為她是女人,就不和她計較。
”
喬星純沒想到史密斯在酒桌上就開始堂而皇之地向薄靳言要人。
她繃直了身體,肉眼可見地局促不安起來。
“男女平等是這樣用的?
”
厲枭笑了笑,深深地看了眼史密斯,“我們國家講究以和為貴。
依厲某拙見,不如讓喬小姐敬你一杯,一笑泯恩仇?
”
“厲總不是美洲國籍?
見了美色,連自己的國籍都記錯了?
”
史密斯随口調侃着厲枭,而後又似笑非笑地看向薄靳言,“霍總說了,喬星純就是寰宇贈我的賠罪禮。
薄總該不會臨時變卦吧?
”
“人我已經帶到,至于怎麼處置,你随意。
”薄靳言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喬星純猜到了薄靳言的反應,可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無意識地掐着餐布的一角,想着問問他為什麼這麼狠心?
但實際上,他說與不說,她都能猜到答案的。
薄靳言的偏愛永遠拿得出手,他既然将偏愛全部給了林如湘,那麼其他的女人也便淪為了可憐的炮灰。
想來,他應該已經将她從生命中徹底剔除。
既無所謂她的喜怒,更無所謂她的生死。
厲枭聽着史密斯和薄靳言的談話,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我始終認為,咱們不可以也沒有權利将一個活生生的人當作賠罪禮。
”
傅景川在一旁直皺眉。
這厲枭究竟是怎麼回事?
總搶他台詞,他想要插句話,都難以插進去。
喬星純則默默地揣測着桌上這群人的關系。
她的直覺告訴她,也許求助厲枭,她今晚有機會躲過一劫。
然而,史密斯并非什麼善茬。
即便厲枭替她說了話,依舊沒打算放過她,“喬小姐,不如這樣。
我們去隔壁包廂交流交流感情?
我要是高興了,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如何?
”
喬星純不安地看向厲枭。
厲枭敏銳地捕捉到她的視線,但他也隻是随口替她說了兩句話。
他不傻,不可能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得罪商業夥伴。
喬星純明白了厲枭的意思,隻能退而求其次,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薄靳言的衣袖。
讓她倍感絕望的是,薄靳言竟趁着摸煙盒的時機,輕輕拂開了她的手。
“薄靳言,他們有三個人。
”喬星純的聲音都在微微地發着顫。
她知道薄靳言靠不住,卻又無人可依,隻能寄希望他忽然良心發現。
“乖,不會出事。
”
薄靳言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卻沒有出言制止史密斯。
“喬小姐,薄總已經将你送給我們了,你認命吧。
”
史密斯站起身,朝着喬星純走來。
他還打着繃帶的胳膊突兀地吊在胸前,紮着蝴蝶結的白色紗布好似一張猙獰的鬼臉。
喬星純反射性地跟着站了起身,連連後退了數步。
“喬小姐,我沒興趣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再不給我過來,可就不止三個人這麼簡單了。
”史密斯話音一落,門口的保镖便開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薄靳言端着酒杯的手猛地用力,酒杯“硴啦”一聲在刹那間四分五裂。
他手心裡嵌滿了玻璃碴。
可他卻無動于衷地拍着桌面,冷着臉站t起身,對上了史密斯那張可憎的臉。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沒有發現薄靳言連站立都顯得格外的費勁。
他胳膊上的傷口因為他的動作徹底崩裂,鮮血順着袖管滑下,剛好和掌心的紅酒漬以及新添的傷口相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