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喬星純意識t到薄靳言是在吃醋,也不哄他,隻淡淡地說了句:“你最好别感冒。
”
“感冒了也不關你的事。
”
薄靳言的聲音并不大,但夾雜在磅礴的雨聲中,他總感覺自己此刻的憤怒振聾發聩。
恰巧前面不遠處路過一隻黑色的流浪狗。
暴雨中,流浪狗瘦骨嶙峋的身體顯出幾分可憐。
尤其是它搖着腦袋試圖甩掉身上水珠的模樣,讓薄靳言狠狠的共情了。
他看了看狗,又看向自己身上完全濕透的黑色風衣。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和那隻流浪狗也沒什麼區别。
同樣都是沒人疼沒人愛。
“在看什麼?
”喬星純見薄靳言站定在原地一動不動,走出好一段路,這才轉過身,疑惑地看向他。
“沒什麼,我就是突然有感而發,感覺自己和那條流浪狗沒什麼區别。
”薄靳言回過神,語氣悶悶地說。
“啊?
”
喬星純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暴雨中一閃而過的流浪狗。
她睜大了眼觀察着越跑越遠的流浪狗,小聲嘟哝着,“還是有點區别的。
”
“什麼區别?
同樣都是沒人疼,沒人愛。
”
“它是母狗啊!
性别上,就不一樣。
”喬星純認真地說。
“......”
薄靳言沒想到喬星純注意的點這麼奇特,被她噎得說不出話。
“你瞪着我做什麼?
我沒說錯呀。
”
喬星純看得出來薄靳言很生氣,但她就是想要氣氣他。
正如之前,他總是氣她那樣...
“你就氣我好了,氣死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
“也沒什麼壞處。
”
“我要是死了,你必須給我守寡。
”
“禍害遺千年,你死不了。
”
喬星純很不喜歡薄靳言總是将死挂嘴邊,她總覺得不吉利。
見他實在氣得不行。
她這才緩和了語氣,随口問道:“你開車來的?
”
“嗯。
”
“那...你是打算載我回去,還是我自己打車回去?
”
“廢話,我來都來了,肯定是要和你一起回的。
”
薄靳言現在是一點傲氣都沒了,人家給遞了台階,他分秒就下。
話音一落,他就鑽進了喬星純的傘下。
淋了小片刻的雨,不僅頭發被打濕了,左手上纏着的紗布也被打濕了。
雨水到底不幹淨。
他原本就沒有恢複好的傷口開始隐隐作痛。
喬星純努力地把雨傘舉得高一些,他實在太高了,給他撐傘着實有些吃力。
好在沒走幾步路,兩人就上了車。
在副駕上坐下,喬星純一邊朝着車窗外抖落着雨傘上的水珠,一邊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
“你和厲枭,到哪一步了?
”
薄靳言在問出口的時候,心裡尤為忐忑。
他怕聽到讓他無法接受的答案。
卻又默默地勸着自己要寬容要大度,如果她真的愛上厲枭,就該給她自由。
“我要是說,我們隻是朋友,你信嗎?
”
喬星純想過無數種報複薄靳言的方式,但是這會子她又不想報複他了。
薄靳言比她強太多了。
他要是不愛她,她做什麼都傷害不了他。
可和他的交鋒中,她卻能招招斃命,次次擊中要害。
喬星純心想,利用他的愛意去傷害他,其實挺殘忍的。
也正是考慮清楚了這些,她才願意耐心解釋着她和厲枭的關系。
“我信。
”
薄靳言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不會幹涉你正常交友,就是希望你稍微注意一下尺度。
哪有人和異性朋友摟摟抱抱的?
”
“還有一件事,我原本不想說的。
想了想,還是該跟你說一聲。
”
“什麼事?
”
“念念做完手術後,我想去M國接受治療。
海城太近了,我不想讓念念和小白看到我被病魔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還有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想要換個全新的環境。
”
“......”
薄靳言認真地聽着她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可以把全世界的專家都請來海城,她大可不必遠赴M國。
可是,她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說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不想要見到他。
之所以還能心平氣和地同他說這些,很可能隻是看在兩個孩子的面子上。
“薄靳言,我希望你好好照顧自己,往後少作踐自己的身體,行嗎?
”
“和我複婚,你說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
”
“還是算了吧。
我現在對婚姻,對男人,對你,都挺恐懼的。
”喬星純心想,她這麼說可能有點傷人,但事實就是如此。
“是我不好。
”
薄靳言胸口處悶悶的,他很想證明自己不會再做出傷害她的事。
可是他似乎一次又一次透支了她的信任。
而且她受到的傷害,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修複的。
“說真的,你挺好的。
”喬星純給了一句很中肯的評價。
她從不覺得薄靳言有哪裡不好。
作為丈夫,作為父親,又或者是前夫,他向來稱職。
可惜他們回不去了。
不說别的,她心裡的那道坎,短期内她怎麼也過不去。
“開始給我發好人卡了?
”
薄靳言甯可喬星純還在跟他怄氣,又或者直接不理他。
她突然來一句你挺好的,反倒讓他很驚慌。
“就事論事。
”
喬星純之前聽過一句話,說是找男人就要找本身就很好的那類人。
而不僅僅是戀愛後願意對你好的人。
因為在長久的相處中,本身就很好的人就算情緒失控,他的底線和素質擺在那裡,也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
不論外界怎麼評價薄靳言。
在她眼裡,他始終善良,始終真誠。
遺憾的是他們之間的波折太多太多。
以緻于像薄靳言這樣本身就很好的一個人,也會沖破道德底線,做出一些讓她無法接受的事。
“軟軟,你是不是給我判了無期徒刑了?
”
“怎麼突然這麼問?
”
喬星純尋思着如果她還有大幾十年好活,總有一天她會釋懷。
可是她所剩的時日不多了。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應該是沒法釋懷了。
“沒什麼。
”
薄靳言隐隐猜到了答案,便也不再過問。
其實他做了多少混賬事,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一而再再而三地誤會她冤枉她。
害她在不能懷孕的特殊情況下懷了身孕,害她被病痛折磨,卻因為孩子不敢吃止痛藥。
被醫生告知胎停,她比誰都痛苦。
他卻不分青紅皂白地質問她。
而他最該死的還是那一夜,他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恐懼和害怕,但還是沒有及時停下來。
幾個小時的摧殘,折磨的不僅僅是她的身體。
她會選擇割腕,其實是被他傷透了心。
薄靳言心想,喬星純撕掉的那頁日記上寫的那句話肯定是她的肺腑之言。
他做了這麼多傷害她的事,她肯定是恨不得他去死。
是他剛才一時糊塗,以為和她心平氣和地聊了幾句,便能得到她的原諒,甚至還妄想着和她複婚。
回到十裡江灣後,薄靳言一直在打噴嚏。
田媽給他煮了姜湯,他是一口不喝。
“先生,大冷天的還是得注意。
您淋了那麼久的雨,很容易感冒的。
”
“我沒事,你出去吧。
”
薄靳言還在跟自己怄氣,他不該傷害她的。
他們結婚的時候,他就許諾過會好好保護她,永遠不會欺負她。
到頭來,他還是食言了...
田媽看着鼻音越來越重的薄靳言,總擔心他的身體會遭不住。
他手上的傷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炎。
卻執拗地不讓人處理。
前幾天還被查出中了慢性毒,發了一夜高燒,再這麼下去,鐵打的身體都要垮。
猶豫了片刻。
田媽隻好轉頭去求助喬星純,“喬小姐,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一直在打噴嚏。
姜湯也不肯喝,手上的傷也不讓人給他處理,要不,您去看看他?
”
“好。
”
喬星純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她說了幾遍讓他别淋雨,他愣是不聽。
現在感冒了,她才不想管他。
隻是,忽然想起薄靳言可憐兮兮地說自己像隻流浪狗,想起他也才經曆了喪母之痛。
喬星純又心軟了。
她端着田媽遞來的姜湯,沒有敲門,直接進了薄靳言的卧室。
薄靳言此刻已經換上了幹淨的居家服,頭發卻還是濕的。
“我不喝,端出去。
”
他擡頭睨了眼喬星純,又故作鎮定地抱着筆記本處理着集團事務。
喬星純單手鉗制住他的下颚,直接将姜湯給他灌了進去。
“我跟你說過的,你最好别感冒。
”
“......”
薄靳言蹙着眉,舌頭都快被她燙掉了。
但他也沒有反抗,隻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腰,“軟軟,我不舒服。
”
“不舒服就上床休息,抱着我做什麼?
”
“我錯了。
”
薄靳言道歉過很多次,雖然口頭上的道歉于事無補,他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
“放開,我看看你手上的傷。
”
“不放。
軟軟,我的心好痛,好難受。
”
“薄靳言,我得的是絕症,你在我面前說心痛,說難受,在我看來全是無病呻吟,你懂嗎?
”
喬星純每天都會因為身體上的疼痛而倍感煎熬t,吃了止痛藥也隻能緩解疼痛,并不能讓她如同正常人一樣無痛無災。
薄靳言聞言,悄然松了手。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病有多兇險,隻是想要和她撒撒嬌而已。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遠到她離他這麼近,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愛意...
周一早上,薄靳言八點多就去了寰宇集團。
喬星純又一次将家裡翻了個遍,依舊沒有找到她想要的那段視頻。
除卻給她爸翻案,她還想要知道,視頻裡出現的第六個人到底是不是江楓眠。
更重要的是。
當初在海城男子監獄看到的監控裡,江楓眠也出現在他爸保外就醫跳樓前的畫面裡。
之前她太過相信江楓眠,以緻于忽略了這麼一個重要細節。
江楓眠是個醫生,即便是在服刑期間,還是通過某種手段,能夠保持着出入自由。
喬星純懷疑,她爸之所以會選擇跳樓,很可能是因為江楓眠對他使用了緻幻劑等藥物。
可...她爸在出事前讓她去探監,明顯是在交代後事。
“還是得先找到視頻。
”
喬星純想不明白其中關聯,猶豫了片刻,又想着去寰宇集團薄靳言辦公室轉轉。
也許,薄靳言将那段視頻藏在了辦公室的電腦裡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
喬星純速度準備好了愛心午餐,沒到九點半就給薄靳言送了過去。
薄靳言起初還以為喬星純是來查崗的,心情極好。
他情不自禁地抱着喬星純,小心翼翼地親吻着她,“來查崗的?
”
“不是,是來給你送午餐的。
”
“才九點半你讓我吃午飯?
”
“薄靳言,你先放開我。
”喬星純的身體顯然有些僵硬,她倒也不是排斥他的觸碰,就是覺得他們這麼摟抱在一起很奇怪。
“就抱一會兒。
”
薄靳言舍不得撒手,轉眼又将她抱上了沙發,“軟軟,你能來找我,我真的很開心。
”
“行了,先吃飯吧。
”
喬星純的目的很是明确,飯菜裡下了安眠藥,等他睡死過去,她就立刻行動。
薄靳言一想到她做的飯菜奇奇怪怪的口味,又是一陣害怕。
不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總歸是要吃的。
打開飯盒的那一瞬,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帶着熱氣的難聞味道。
像是泡菜腌得太久的味道,這其中還透着一股鹹魚味兒...
薄靳言一臉的生無可戀。
喬星純不止味覺出了問題,嗅覺也出了點問題,不至于完全聞不出味兒,比起之前,還是弱了很多。
她若無其事地給他遞去了筷子,“快吃吧,趁熱!
”
“先親我一下?
”
薄靳言暗暗腹诽着,要是不給他點甜頭,他還真就不肯吃這個“苦”。
“不要。
”
“那我就不吃了,才吃完早飯,我吃不下。
”
“你多少吃一點?
”
“先親我一下。
”
“你愛吃不吃。
”喬星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他睡着的時候,她還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亂摸。
但是面對清醒的他,她似乎做不出來任何親密的舉動。
薄靳言忽然扣住了她的後腦勺,輕柔地吻着她的唇,見她沒有反抗,他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等喬星純反應過來,試圖推開他,他已經樂津津地捧着飯盒,準備開始幹飯。
“薄靳言,你無恥!
”
喬星純輕觸着被他咬破的嘴唇,氣惱地看着他。
“你剛才沒有拒絕。
”
“我沒有反應過來。
”
“軟軟,你就承認吧,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
”
“絕對沒有!
”喬星純矢口否認。
“那剛才誰勾住了我的脖子,是誰熱情回應的我?
”薄靳言對此也是暗暗竊喜,她好像真的沒有那麼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