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車還在幾百米以外,就能夠看到警局頂樓的八個大字【嚴格執法,規範管理】;一股子肅穆的氣息撲面而來,車輛無法直通警察局内部,誰來了都得先将車停在外頭。
許浩推着二少的輪椅往裡走,男人臉白如紙,眉眼中總是看上去很和善;兩人經過前台詢問後,被帶到了羁押室外。
一扇小小的鐵窗滲透進來一束光亮,軟鐵包裹的房間,除了三年牆,其中一面是鐵質的欄杆;即便是外頭此刻熱浪飛天,羁押室裡頭卻陰涼的很,根本無需開什麼空調。
一個十幾平方的房子,牆壁上還有八字标語:【喚醒良知,重塑靈魂。
】
想必被關進這裡的人,也鮮少會把這幾個字放進心裡。
顧澤川端坐在輪椅上,目光溫善的掃過羁押室裡的幾人;裡頭,三三倆倆都是滿頭包,紫紅臉,看來是扭打了好一陣子。
當他看到大哥的時候,心中不禁冷笑,一個顧家大少,被人打的衣服破爛,臉抓花,真是可笑至極。
有人看到顧家二少來了,長短呼聲不一,也是沒想到,向來和顧家大少不和睦的二少竟然會是第一個前來羁押室裡撈人的。
“阿澤!
你來了,快将我撈出去,這破地方,我一刻都不像多呆。
”顧澤安兩隻手抓着豎杆,臉在兩杆之間,微微冒出頭的青茬顯得有幾分落魄,男人雙眸之中的渴望泛着光映照在顧澤川的眼底。
看到他這個慘樣頓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可憐?
“大哥,你為什麼會因為打架鬥毆?
”
“是因……是因他們坑我的錢。
”顧澤安才不會傻賭博的事供出來,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得,自然也不會輕易供出實情。
一個光頭從羁押室角落一瘸一拐的走出來,他左眼腫起一座高山似的,說話還有點不利索,像是被抽了腦幹:“大...大少,此話差矣,你這嘴過糞了。
”
“就是你們幾個一起诓騙我的錢,你們算是惹上顧氏了,往後别想有好果子吃。
”顧澤川大手一揮,氣勢磅礴,他還真是就像被關在羁押室,也絲毫不掩蓋自身的虛張聲勢的臭毛病。
光頭自然是不服的,他憑本事赢來的錢憑什麼就因為對方身份就此讓步,構陷他是出老千,他們幾個都是有家室的人,深知賭博這件事不可透漏半個字,不然一家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門。
他們也不是缺錢之人,隻是閑暇無事去賭場玩樂幾番,誰知,一撈就撈了個兩億,這可比做生意來錢快多了,攏共不到十分鐘,他玩的激情澎拜,可顧澤安臉卻似豬肝。
“顧大少,你休要仗勢欺人。
”光頭聲調拔高惹來了警察,警察小哥聞聲拿着警棍而來:“幹什麼!
幹什麼!
進羁押室了還不老實,要不給你們整去看守所待上一個月?
”
“不不不,警察小哥我們沒幹什麼,就是普通的交流。
”光頭是個知進退的男人,點頭哈呀的跟警察求情還是很有用的;警察小哥低聲呵斥:“交流就交流,不要大吼大叫,等會把我們隊長引過來了,今天一個都别想出去了。
”
“是是是.....“光頭看着警察小哥出門,這才支起腰闆和顧澤安說話:“我們這些小企之家自然比不上顧氏,隻是....顧大少這行為作風真是潑皮無賴之典範,也難怪老顧總說你無能。
”
顧澤安兩眼冒綠光,光頭的這句話無疑是往他心裡滴滾燙熱油:“你說什麼!
”
“我猜,大少要是敢在羁押室打人怕是真要被送進.....啊!
!
!
”光頭的話還沒說完,就迎面挨了一拳頭,實實在在将她的鼻子湊出兩柱鮮血。
羁押室裡熱火朝天,外面卻是雲淡風輕。
顧澤川面若平湖,從看到大哥和這光頭起沖突開始,他眉頭都不曾挑起一下,隻淡然的一隻在觀望,說起來他自己出門前說要來撈人的,隻不過這裡戲碼太精彩,他都不願意喊停。
警察小哥火冒三丈的從門外沖了進來,他懊惱自己的退讓,怎麼能夠相信這幾個社會渣子的話呢,他們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羁押室裡的人自動分成兩派,互毆的慘叫聲連綿起伏,來了一隊警察沖進羁押室将幾人制服,這才安靜下來。
“看來你們幾個是屢教不改了,關一個月,看你們還老不老實。
”
顧澤安和一衆互毆者都被戴上鐐铐從羁押室裡放了出來。
“大哥。
”顧澤川撩起眼皮,眼底盡是揶揄,他輕歎一聲:“大哥糊塗啊,這下我想撈人都無計可施了,方才為何要逞口舌之快呀。
”
“哼,阿澤你不用裝了,你根本不是來撈我的,你早就盼望着我有這麼一天了不是嗎?
”原來顧澤安的腦子也不全然沒用,他此刻的怒火也算是壓制住了,事态依然沒有再差的了,他也無需掙紮。
“大哥,你且好好待在裡頭,攏共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出來的,你手上在運行的企業,我會告知父親,暫時讓我來管理。
”
“真是好深的算計。
”顧澤安緊咬着牙,臉上猙獰:“你以為就憑你一個殘廢可以取代我的地位嗎?
我告訴你,父親不可能讓一個殘廢當顧氏接班人的,你,這輩子在輪椅上,不可能爬上高台。
”
羁押室裡豁然一空,警察小哥将人帶走,屋子裡頓時就更加清冷了,許浩一直站在二少身後,他從前就覺得二少忍氣吞聲過活很憋屈,但二少卻總氏一副淡然模樣,想不通這是為何;如今他得知二少的腿好了,這才明白,為什麼二少面對那些譏諷嘲弄總是淡然笑之。
許浩是從小在二少身邊的人,是看着他從萬衆期待走到萬人唾棄的位置;他永遠記得顧老夫人因救他出車禍的那個晚上,二少就像靈魂脫殼了一般,跪在雨裡顫抖哭泣。
“媽!
”少年一聲長嘯,天雷滾滾的在雲層裡漾着,周遭的樹木’刷刷‘貼在地面掃,汽車前杠撞的變形,地面上的血迹被雨水沖淡很多;女人躺在濕漉漉的地面,任憑雨水拍打也沒有睜眼,在馬路的邊緣,有個籃球,那是顧澤川年幼最喜歡的運動,也是往後日子裡最厭惡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