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晏媺兮強自鎮定勾勒出一抹笑,“運氣罷了……況且,仔細分辨,顧淩辰與顧總的神情有些不太一樣,平時的行為也略有差别。
”弩
“哦?
說說看。
”顧頤欽倒是來了興緻,唇畔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昨日連溫容和陳山都沒有看出來,晏小姐是如何分辨出的?
”
晏媺兮眼皮猛跳,卻還是要将話強裝鎮定的圓回。
她腦海中瘋狂轉動。
“我隻是比較善于觀察......之前去公司找顧總時,我發現顧總是左撇子,而昨天顧淩辰拿起茶案上的茶杯時,用的是右手。
”
論機智還得是她。
聽見晏媺兮的話,溫容神情閃過了然,陳山倒沒說話,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麼,而那人卻不依不饒。
“晏小姐真是......觀察力甚是敏銳。
”他語調涼薄,意味深長,“那......之前呢?
”
陰陽怪氣,真是夠了。
他為什麼這麼追着不放。
弩
晏媺兮深吸一口氣說,“其實之前我也認錯過,隻不過都恰好是将顧淩辰認成顧總罷了。
”
“是嗎?
”
顧頤欽目光淡淡掃過去,看見她唇瓣帶着無懈可擊的微笑。
倒沒再繼續追問。
陳山此時說,“這隻是他的僞裝初期,短短幾個月,就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再過段時間,恐怕已經侵入了主人格的所有生活。
”
幾人表情沉重下來。
說到這兒,晏媺兮有了離意,隻想逃離那人探尋的目光。
弩
“顧總,陳醫生,溫醫生,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就先走了。
很抱歉我答應了顧淩辰以後不再參與,避免他情緒失控,還請諒解。
”
陳山表示理解,“的确......副人格的情緒有着躁動的暴力因子,如果失控後果無法設想。
”
幾人目送她離開。
心理診療室内再次恢複安靜,三人相對而坐,陳山和溫容談論病情,顧頤欽淡淡品茶,半晌開口道。
“對于那個夢境你們有什麼看法?
”
陳山看向清冷如玉的男人,他眉宇之間是淡漠之色,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可他每次來診所都會主動問起那個夢境,那個夢中的白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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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容說,“我們一直認為,這個夢境中的女人和顧淩辰的再次出現有什麼必然聯系。
”
陳山點頭,“我們懷疑這就是誘發他的因素,但這也隻是懷疑,這個夢境一切都透露着十分的詭異與怪誕。
”
這個案例,聞所未聞。
“再催眠一次吧。
”
那人開口,語氣淡漠,雙眸注視陳山,卻有一種連陳山都琢磨不透的情緒隐藏其中。
陳山點頭,顧頤欽躺在躺椅上,在催眠之中陷入沉睡......
-弩
夢境裡。
一片大霧。
這一次,他卻以第三人的視角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他跟在一個男人身後,那個男人有着一張俊美出衆的臉,眉宇之間透着一絲倦怠與淡漠。
他穿着一身高定黑色西裝,襯的身姿挺拔,氣場迫人,手中拿着一個珠寶錦盒。
竟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陌生又熟悉。
他跟着男人走進海濱别墅,大門緊閉,阻隔别墅外溫暖的陽光。
男人走上樓來到一間畫室,陽光從窗外折射進來,勾勒出一個女人的背影,她一襲白裙,背對着門口,坐在畫架前擺動畫筆。
聽聞聲音也沒有回過頭。
女人莫約不過二十,似乎比上次的夢境更稚嫩年輕,不知道為什麼,給顧頤欽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弩
男人靜靜地站在她身後,半晌,他将手中的錦盒遞過去。
女人毫無反應。
他似乎毫不在意,将深紅色的絲絨禮盒打開。
“給你的。
”
女人這才停下畫筆側過臉來,但夢中大霧模糊,顧頤欽偏偏看不清楚女人的臉。
盒子中是一枚玲珑剔透的翡翠玉墜,顔色如同初春新的嫩綠,晶瑩溫潤,底色是沉靜的綠,隐約可見其中蘊含的漂亮玉脈,像清澈山間小溪。
“拿開。
”
他聽見女人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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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男人也不生氣,表情甚是淡漠,卻隐隐散發出一種可怕的危險氣息。
他将名貴的玉墜随意丢在一旁,聲音涼薄至極。
“再說一遍?
”
“無聊嗎?
顧頤欽,我告訴你,你最好快放我出去!
”
女人的聲音是十足的厭惡。
男人的神情稱得上寡淡,但顧頤欽看見了他眼底隐隐的瘋狂。
下一秒,他一把将女人拽起,毫無客氣的抵在一旁的牆上。
“學不乖是嗎?
”弩
“瘋子,滾開!
”
女人激烈抵抗,男人随後将她直接抱進卧室。
那人動作狠厲,唇畔帶着清淡但狠辣的笑意,幽暗深邃的眼底是一片詭谲的陰鸷。
最後,在潰不成軍的t女人耳邊輕語。
“還沒認清現實嗎?
你......已經是我的了。
”
-
驚醒時。
顧頤欽眼底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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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山和溫容看着他,“怎麼樣?
還好嗎?
”
顧頤欽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這個女人……是我的。
”
陳山和溫容都愣住了。
錯愕的看向眼前這個神情寡淡而漠然的男人。
顧頤欽看向陳山和溫容,淡淡說,“夢中,我看見她被我囚禁在别墅。
”
陳山一驚,看向男人的神色,隻見他和平日并無不同,眼底卻有沉沉的暗潮,情緒強烈而不明。
顧頤欽起身來到桌案旁,将已經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似乎想壓抑自己血液中沸騰而來情緒。
顧頤欽放下茶杯,眸子凝視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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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了進展,就說明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
或許,夢中的女人,這世上真的存在。
”
他一定會找到她。
不論這個夢境是平行世界,還是未來預兆。
陳山看着男人眼底幾欲蓋不住的瘋狂之色,終于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眼前這個男人,從來就沒有被治好過。
陳山忽而想起十年前。
該怎麼形容陳山第一次看見顧頤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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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過12歲,卻像是一尊聽話的木偶,服從顧家的教禮與指令。
他有着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成熟,眼底毫無波瀾,宛若一潭死水。
他的父親将他帶進來時,商場上不動如山的顧延眼底是深刻的愧疚。
原來因事務繁忙,從小對自己的兒子缺乏情緒上的關懷。
顧延隻知自己兒子不愛說話,但卻從小優異非常。
直到一場仇家蓄意設計的綁架後,顧頤欽性情大變。
他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時而聽話知禮,時而放肆不羁。
幾番下來,衆人才明白事情的嚴重。
顧頤欽的母親自小嚴苛到極點,鐵血森嚴的教育,她隻想培育出最優秀的顧家繼承人。
母親變态的嚴苛,父親常年的漠不關心,導緻顧頤欽早年就患上了雙向情感障礙,竟無一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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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綁架,是刺激分裂的導火索,也是宣洩的出口。
因為情感淡漠缺失,分裂出情感極端的副人格。
釋放自己多年壓抑的情緒。
後來,他經過半年心理疏導後,第二人格被鎮壓,漸漸變成了“正常人”。
可他似乎再也找不回情緒波瀾和共情能力。
随着年歲增長,他像戴着一個完美無缺的面具。
這個夢境中的女人卻激發了他的欲念。
前所未有。
弩
對他來說,很出格。
雖然這樣的情緒有些病态,但……陳山無法判定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