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這成堆成堆的小美人都是韓石頭的,卻還要她來招呼,中午的飯還要分一半給人,簡直就是郁悶!
讓夏才人在外殿玩,千秋說去睡個回籠覺,然後就把自己摔在被子裡打滾。
太後不在宮中,未晚也匆忙地嫁出去了,這宮裡她能說上話的還有誰?
“娘娘。
”有人在紗簾外恭恭敬敬地跪下:“屬下楚越拜見。
”
對了,還有個楚越!
千秋一個翻身坐起來,示意百合出去關上門,然後就掀開簾子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幾天不見,怎麼這麼老實行禮了?
”
楚越愣愣地擡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精神抖擻,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才松了口氣道:“娘娘這幾天不是心情不好麼,屬下都沒敢造次,生怕像上次那樣惹惱娘娘。
”
上次?
千秋茫然地想了想,随即神色一緊,莫不是這小子在他們換了靈魂期間,給韓石頭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了?
“上次…是我消化不良,所以心情欠佳。
”千秋幹笑道:“那個時候的我不是我,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
楚越奇怪地看她一眼,然後點頭。
千秋一把拉起他按在旁邊的座位上,讨好地塞了杯茶給他:“最近宮外情況如何?
”
楚越抿了一口,确定沒啥問題,才放松地道:“最近外頭幾處起義都被鎮壓了,吳國娶公主的誠意也是十足,派了五萬援軍,保了邊境平安。
”
千秋點點頭,又問:“山東那邊呢?
”
“那邊有些棘手。
”楚越微微皺眉道:“皇上最近最憂心的也就是山東那邊的事情,一夥子鮮卑人打着報仇的旗号,與司馬餘孽聯手,竟然在短短一月之中集齊了十萬散兵。
雖然實力遠遠比不上正式的軍隊,但是這數量也是驚人。
”
停了停,楚越神色複雜地接着道:“而且這批起義軍很奇怪,所到之處的百姓都自發地給他們捐糧食,他們也不擾民,隻攻占地方衙門,奪取政權。
”
千秋微微愣神,随即低笑,鮮卑人分布最多的就是山東一帶,百姓能不給鮮卑自己人捐糧食麼?
“娘娘為何笑?
”楚越看着千秋的表情,有些奇怪。
千秋連忙斂了神情道:“我是覺得烏合之衆竟然鬧這麼大動靜,有些好笑而已。
”
楚越凝重地搖頭:“娘娘切莫小看烏合之衆,秦國也是滅在烏合之衆手中的,依屬下看來,皇上宅心仁厚,不一定能好好應付這次危機。
”
“哦?
”千秋笑道:“他們難不成還能打進這洛陽宮?
”
楚越沒有笑,隻安靜地捏着茶杯。
千秋笑着笑着也就笑不出來了,她是最清楚造反之人有多少實力的人,也清楚地知道,沒到那一天,誰也無法說誰勝誰負。
但是,但是她現在,已經是這大晉皇帝,真正的靜妃娘娘了。
若有朝一日他們的長刀架在韓子矶的脖子上,她該如何自處?
亦或是韓石頭把她爹推在斷頭台上,她又當如何自處?
該早些走的,在動心的時候就該走,可惜了,怎麼就沒舍得早些離開。
現在想不卷入這漩渦,也是已經晚了。
千秋歎了口氣。
楚越以為她在憂國憂民,還安慰道:“娘娘不用太過擔憂,皇上無論如何也會護後宮安全的。
再說了,他們現在還沒有打過來呢,早得很。
”
千秋點了點頭。
楚越繼續去執勤了,夏落月也就乖巧地跑進她的寝殿,替她推拿。
“娘娘身子看起來不太康健。
”夏才人小心翼翼地道:“像是有什麼東西淤積五内,所以嫔妾推拿着,您會覺得疼。
”
千秋眨眨眼,低笑一聲:“可能是吃了東西不消化吧。
”
夏才人眼珠子轉了轉,笑吟吟地道:“臣妾這推拿,娘娘可還覺得舒服?
”
“嗯。
”千秋打了個呵欠,老實地點頭,是挺舒服的。
“宮裡突然來了這麼多姐妹,娘娘一時覺得煩心也是應該。
隻是娘娘恩寵穩固,連皇後都搶不過去,我等庸脂俗粉,自然也是不必娘娘擔心的。
”
夏才人眼裡透着機敏,看着千秋的背,幽幽地道:“不過娘娘要是實在擔憂,那嫔妾可以幫襯娘娘一二。
皇上也難免有疲乏的時候,娘娘隻要将嫔妾引薦給皇上,那麼娘娘的恩寵,自然也會更牢固,娘娘以為呢?
”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夏落月有些惴惴不安,連忙道:“嫔妾不是要同娘娘争寵的意思,隻是男人麼,誰沒個膩味的時候。
嫔妾可以替娘娘留住皇上,也可以搬來景象宮,娘娘您看……”
靜妃娘娘終于有動靜了――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她睡着了。
夏才人睜大了眼睛,沒想到她一直說話,靜妃還能睡着?
!
“既然娘娘睡了,那就有勞夏才人替娘娘蓋上被子,免得娘娘着涼。
”百合垂手站在簾子邊,有禮地道。
夏落月咬牙,不甘心地起身,将被子給千秋蓋上,然後退了出去。
靜妃這是不願意接納她的意思吧?
不然也不至于推拿着就睡着了!
夏落月暗暗地想,這條路走不通,那就隻有走其他的路了。
晚上的時候,宮裡終于有了第一輪的翻牌子活動。
韓子矶處理完政事就自然地去了景象宮,哪裡知道被百合攔住,尴尬地說裡面正在準備今晚皇上要翻的牌子。
這倒是有意思,帝王揮退了宮人,自己跟做賊似的蹑手蹑腳進去門口隔擋處站着。
“為什麼沒有我自己的牌子?
”千秋正叉腰,一臉憤然地看着面前的小太監問。
小太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低頭道:“娘娘,宮中規矩,新來了人,自然是都準備小主們的牌子,娘娘您…”
“我怎麼了我?
”千秋柳眉倒豎:“我也是他後宮之一,你們年齡歧視是嘛?
新人怎麼了?
你們這是指皇上喜新厭舊?
”
小太監給噎得欲哭無淚,誰知道這靜妃娘娘前幾天選妃的時候還通情達理,處事大方的,今天怎麼就跟綠頭牌較上勁了。
韓子矶聽得唇角彎彎,輕咳了一聲就徑直走了進去。
“皇上!
”那太監跟見了救命恩人似的,就差撲上來抱韓子矶的大腿了:“奴才失職,沒能說服娘娘……”
“嗯。
”韓子矶點頭,一把按住想亂跑的千秋,正聲道:“宮裡暫時還不用綠頭牌,你先下去吧。
”
“這……”小太監擡頭看了韓子矶一眼,怯怯地應了,捧着托盤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千秋氣哼哼地坐在椅子裡,别開頭去不看面前的人。
“怎麼了這是?
”韓子矶伸手戳了戳她鼓成包子的臉:“好大一股子醋味兒。
”
千秋臉上紅了紅,悶聲道:“就是覺得不公平,憑什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隻能從一而終?
”
韓子矶挑眉:“因為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
”
“誰說的?
”千秋呲牙:“女人照樣能撐起這天下,你信不信?
”
看這小山賊一副要炸毛的表情,韓子矶也就不與她争辯了,隻是伸手将人從椅子裡撈起來,往床榻走。
“幹什麼?
”千秋吓了一跳。
韓子矶輕笑:“你不是嚷着要把自己的牌子也拿來給我翻麼?
我現在就是在翻牌子。
”
千秋張口就咬在了漢子的肩上,口齒不清地道:“你休想!
”
娶那麼一大屋子女人,還想同她繼續好?
她才不要!
韓子矶倒吸一口冷氣,将千秋丢進被窩,皺眉道:“你也太狠了。
”
千秋很想說,更狠的你還沒見過呢,但是一擡頭就看見韓子矶眼裡的血絲,心忍不住就軟了,哼哼兩聲往床裡面躺了躺,給他留了個位置。
韓子矶躺下來,有些疲憊地歎了口氣,伸手環住她道:“好累。
”
語氣裡有淡淡的撒嬌意味,千秋頓時整個人母愛泛濫,拍着他的背道:“當皇帝都這樣,你要是累了,我讓夏才人替你推拿,她今天都把我推睡着了。
”
韓子矶好笑地瞥她一眼:“剛剛不是還争寵來着?
怎麼現在就要塞人給我了?
”
“那不一樣。
”千秋哼了哼道:“旁人要搶和我要給,是不一樣的。
從來隻有我搶人的,哪有人搶我的。
”
“是的,二當家。
”韓子矶戲谑地蹭了蹭她的臉,而後歎了口氣道:“山東那邊的起義暫時鎮壓不住,且還有越來越厲害的架勢。
今天太傅向朕進言,讓朕将山東一帶統統劃為攻占區域,不管民宅,大軍強壓。
”
千秋一驚,抓着他的衣襟問:“你答應了?
”
“沒有。
”韓子矶有些疲憊地道:“山東一帶人口衆多,造反的隻是少數,且分布較廣,我沒有理由因為少數,而舍棄那一大片子民。
”
千秋松了口氣,頓了一會兒才道:“你是個明君。
”
韓子矶苦笑:“可是他們都說,我太仁慈,隻适合盛世,不适合亂世。
”
“分什麼盛世亂世,心裡有百姓的,都是好皇帝。
”千秋道:“我就覺得你挺好的。
”
“是麼。
”韓子矶閉上眼,将懷裡的人抱緊些:“那如果有一天,我坐不穩這皇位了,你打算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