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姬家?
我不懂了。
老妪不是将姬家視為恩人麼?
當年也是姬子的父親手下留情,所以她和腹中的白瓊羽才有機會逃走。
老妪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神色間有異常,一時間有了猜測,試探性的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姬家的事情嗎?
”
“不知道。
”
我如實說道:“我隻知道他們已經被滅了,但如何被滅的迄今為止仍舊是黎明最大的秘密,以前師父偶然間跟我提及,說可能毀于王族之手。
”
老妪輕輕一歎,看向我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在憐憫一樣。
這種眼神讓人很不舒服,讓我想到一個人。
我有一位長輩,最愛幹的事兒就是牽狗遛鳥、悲春傷秋,明明隻有高中的文憑,卻偏偏像古代的讀書人一樣,他沒事兒就拎着鳥籠子,對着籠子裡的鳥唉聲歎氣,覺得這鳥兒不自由。
老妪看我的眼神,跟那位長輩看籠中鳥的眼神幾乎是一模一樣!
!
“今日之事,出了我的口,進了你的耳朵,就此揭過,如何?
至少,你若是有了争執,決不能說這是我告訴你的,怎麼樣?
否則,就請你離開吧!
”
老妪對待這件事情很謹慎。
我想,她大概是擔心引來報複,波及她和白瓊羽。
不過,我不大能明白,僅僅是一些秘事,為什麼會讓我發生争執?
最終,我答應了老妪的要求。
“當最終審判結束之後,黎明會動用一切手段來擊殺罪徒,很多人都會出手,那些神秘的世家,以及黎明的每一個守望者必然要動手鎮壓的,不過,他們也就是當場會出手而已,若僥幸逃出去,這些世家和守望者才懶得去滿天下追殺你呢,甚至就連執法者都懶得去理會,因為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每個人身上都承擔着更加重大的責任,天下太大,黎明一直都捉襟見肘,不可能因為一個人讓整個組織的運作都受到影響。
”
老妪輕聲道:“唯一會對罪徒緊追不舍的,隻有那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他們最無聊,幹的都是些刺殺的活兒,才不理會天下的安危動亂呢,有罪徒出現,隻有他們最興奮!
”
我遲疑道:“你說的,是暗部嗎?
暗部與姬家有什麼關系呢?
”
“你難道猜不到?
”
老妪低吼道:“姬家就是暗部最重要的成員!
!
甚至,有人懷疑,當年暗部的建立者就是姬家的某位老祖宗,姬家雖然背負着世家之名,拱衛黎明,但他們更多的會承擔黑暗的責任,每一個姬家的人從一生下來開始,身上就會打上暗部的烙印!
所以,在最終審判後果然能從黎明逃出來的話,面對的完全就是暗部層出不窮的追殺,其中,又有絕大部分是姬家的成員!
!
”
這則消息對我來說猶如晴天霹靂,頃刻間我渾身巨震,就連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暗部,是黎明在黑暗中的獠牙,行事手段血腥淩厲,更多的時候是對内,像是一把懸在所有守望者頭上的利刃。
而姬家的每一個成員,又都隸屬于暗部。
豈不是說姬子,其實也是暗部成員?
一入暗部,終身不得退出。
我從未聽說暗部成員有轉到守望者裡的,倒是有不少守望者因為表現出色,最終進入暗部。
假如,姬子是暗部成員,他現在卻成了守望者,隻能有一個可能性他是來執行任務的,守望者隻是他的僞裝身份。
他一直跟在我身邊,難道任務就是和我一起執行任務嗎?
我從未聽說過暗部會有這樣的任務。
我們當中,一定有人就是他的目标,算來算去,這個人隻有我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認為他是來保護我的,暗部從來都不執行保護人的任務,他們隻執行刺殺、監視等黑暗的任務,如果在危急時刻,也可能會走到明面上,偶然間去和怪物交鋒一兩次
若這一切猜測都成立,姬子的任務說到底隻有一個盯着我,如果我有背叛黎明,帶着九龍劍離開的趨勢,他會在第一時間刺殺我。
自己生死與共的好兄弟,結果卻是别人手裡一把抵在我心髒上的刀,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此時,我隻覺得呼吸都仿佛凝滞了,也明白老妪在擔心什麼了,她大概看出來了,姬子的任務目标就是我,我就是那籠子裡的鳥,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着,偏偏還不自知,可憐麼?
而她也擔心我知情後會和姬子鬧翻,屆時,任務敗露,姬子可能會回來和她清算。
我不願意相信這個推測,所以,也沒有完全相信老妪的話,一切都有待考證。
“除了暗部呢?
”
我調整好心态,又問道:“還有沒有什麼更加恐怖的力量”
“有!
”
老妪臉上閃爍着驚悸,事過多年,似乎她還對那一切有陰影,輕聲道:“他白衣絕世,被稱之為白武神,力量有多可怕可想而知,最終審判時,他翻臉了,許多人對他出手,他獨自一人去鏖戰很多人,終究無人能擋,眼看着就要殺出去了,黎明後面忽然升騰起一隻特别恐怖的巨大黑手,隻是一巴掌,打散了他凝結在體表的能量,差一點将他打的四分五裂。
也就是那一擊而已,讓他身負重傷,即便是逃出去了,也無力遠遁,最終戰死”
我感覺渾身汗毛倒豎。
一巴掌?
白武神有多強悍?
我沒有親眼見識,但通過姬子和老妪的一些描述大約能夠看得出,這應該是一位絕頂涅槃級強者,可卻差點被一巴掌打的四分五裂
那隻黑手隻怕是天底下最大的黑手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白武神是否認識家師黎皇?
”
“黎明第一高手黎皇,是你師父?
”
老妪有些吃驚,随即她又笑道:“你是想内心有個對比吧?
”
我點了點頭。
“他們之間認識。
”
老妪道:“曾共争黎明第一高手之名,相戰三百回合,白武神不敵。
不過,在最終審判時,黎皇沒有出席,之後更沒有出手去鎮壓白武神,他說過,棒打鴛鴦太缺德,他是武人,有武人的尊嚴和驕傲,不屑于趁人之危。
”
我說不出話了。
我驚訝于黎皇的年齡,他曾和白武神争鬥,也就是說,黎皇的年齡恐怕和老妪差不多了吧?
甚至更大,可黎皇看起來十分年輕,比我大不了多少,這就有點逆天了。
當然,更吓人的還是那隻黑手。
白武神不敵黎皇,三百回合後敗北,至少有一争之力,可面對那隻黑手,差點被一巴掌拍死。
那隻黑手有多恐怖?
“或許已經超越涅槃。
”
老妪如此說道:“其實,我覺得那可能不是一個人。
”
說此一頓,老妪又補充道:“但,絕不可能是我的同類,那是一種完全看不出深淺的生物,隻是洩露了一點氣息,就壓制的人無法動彈,我覺得那可能是超脫之物,因為進化之路的終點究竟在哪無人知道,有人說是涅槃,再往上走必然分崩離析,也有人說是超脫,是超級進化,總之,目前為止并沒有準确的消息說有人超脫成功了,所有進行嘗試的全都死了,但不排除有人會活下來,最終變成不可名狀的怪物,畢竟那是一場超級進化,成功後的結果無法預料。
”
“少年人,萬萬不要妄想與之力敵!
”
老妪很認真的告誡我:“時隔多年,黎皇或許早已不是昔日之黎皇,比從前更加強大,但想必他并未進行蛻變,沒有超過涅槃,我有預感,那隻黑手打他可能也就是一下子,若真與那東西對上,黎皇也保不住你!
我覺得,那東西可能才是黎明真正的底蘊。
”
我沉重點頭,知道了很多,對未來愈發絕望。
那隻大黑手果真是超級進化的産物,這世間誰能敵得過?
我的未來,或許真的是白武神第二。
我詢問老妪,是否知道九龍劍的來由。
可惜,老妪也知道的不多,她隻知道九龍劍關系着這個世界的生死存亡,能決定誰主沉浮,這是它們這一族很早就有流傳的事情,并不是什麼秘密。
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向老妪告辭,懷揣着無法言明的複雜情緒返回住處,這裡很安靜,大兵他們全都入睡了,沒人注意到我曾經離開過。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我又一次見到姬子。
他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隻是,以前看到他這副樣子,我覺得親近,現在再看,很别扭。
雖說沒有完全相信老妪所說的話,但我還是多關注了他一些,趁着姬子低頭吃飯的時候,我站了起來,在他脖頸掃了一眼。
一時,我心裡發寒。
老妪說的是真的。
姬子的脖子上果然有疤痕,是很淡很淡的一片疤痕,如果不是格外關注,基本上不會注意到。
第一次遇見暗部的成員,那時候我知道,所有的暗部成員脖子上都會有一個“卍”字形的紋身,這是他們身份的象征,代表着他們來自于哪裡。
姬子脖子上的那塊疤痕,與其他暗部成員紋身位置一模一樣。
他以前應該也是有這樣的紋身,不過為了任務,已經洗掉了。
我心裡很不舒服,不知道該用何種面孔來面對這位一直以來與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或許,我們未來真少不了生死相搏。
我愛上了曾經滅亡他家族的王族成員,他又是黎明安插在我身邊的一把刀子。
從宿命論而言,我們注定隻能死在對方劍下。
我情緒不高,找借口說不太舒服,躲回了屋子裡。
整整兩天,我幾乎沒有出去過。
我在想着宓妃,也在想着姬子,更在思索黎明那隻可怕的大黑手。
不過,我最終還是漸漸平靜了下去,或許這樣也好,未來真有那麼一日,我也不必心有愧疚。
一直到第四天的時候,龐飛燕來了。
“有消息了!
”
龐飛燕神采奕奕,笑道:“我們的運氣很好,姜先生已經賣出去的畫确實有一幅要回到國内,明天就到,而且直接會來金陵這裡!
”
說此一頓,龐飛燕又道:“是這樣的,西方的那位王室成員近期内正好在這邊訪問,他帶着那幅畫呢,準備參加明天的這邊舉辦的一場畫展,讓更多人看到那幅畫,如果必須要通過畫才能找到那個東西的話,那這次就是最好的契機,要知道,那位王室成員收藏的,就是姜先生的成名作,也是他的第一幅作品靈魂!
!
”
毫無疑問,這是個好消息,讓我精神大振。
我很想知道,畫中祇用靈魂譜出的作品裡到底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