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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1章 壽衣夜行

凡間獄 風塵散人 3253 2024-07-26 16:32

  幽暗的巷子裡,小豆子雙目如黑洞,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她的雙眼,再次出現了那種詭異的狀态,面目不帶有任何情緒,隻是手指卻在輕輕顫抖着,可見她内心并不平靜。

  我輕撫着她的腦袋,微微眯着眼睛朝對面望去,手微不可查的哆嗦了一下。

  初見陳爺時,廠房裡情況混亂,隻是一瞥罷了,乍一看我以為他穿的是大紅色的唐裝。

  事實上,他穿的也确實是大紅色的唐裝,隻不過這唐裝不是給活人穿的,而是給死人穿的。

  死人穿的衣服,叫壽衣。

  這衣服看款式其實和正常的唐裝也沒什麼區别,就是套在陳爺身上顯得極為臃腫,因為他還套着幾層衣服,從領口細看,大約是三層。

  現在時節不過深秋,太原還不是很冷,正常人誰會套三層衣服?
而且是三層外衣套在一起的,就算是畏寒怕冷之人也不會這麼幹,這麼幹的隻有死人!

  按照咱們華夏的傳統,穿壽衣是有講究的,隻能穿奇數,不能穿偶數,年不過知命,死時穿的壽衣不能超過三層。

  這陳爺看年紀不過半百,死了穿三層壽衣,豈不正好?

  我口中苦澀,錯把辮子男當成了那種東西,誰曾想死人就是這位陳爺?
這下好了,主動鑽進了狼窩。

  “哈哈,小兄弟莫怕,我找你隻是有事,不想索命。
那小姑娘也說了,我是個死人,很清楚人死了是什麼滋味,聖人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過奉旨辦差,不到萬不得已,不傷人命。

  陳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在巷子裡來回踱步,伸手輕輕捋着自己背在腦後的頭發,隻不過動作略顯僵硬,徐徐說道:“昨晚上軍子回來了,他已經不行了,你覺得如果不是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他能從我手中拿走那雙玉眼?
我知他是救女心切,也算是圓了他的心願,否則,這小女娃怎能得一雙地靈眼?
嘿,你看,其實你我早已打過交道了,我所做之事你也看到了,我是好人。

  好人?

  這倆字兒從他嘴裡蹦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别扭。

  我滿心警惕的看着他,見他大約沒有太強的攻擊意圖,才稍稍定了定心,疑道:“地靈眼?

  “是呀,地靈眼,這是一份大禮呢。

  陳爺笑道:“玉眼吞吐陰陽之氣,是這山川河嶽滋養出來的靈物,以此為眼,當然能看得見不屬于這裡的東西了。
隻可惜,此物尋常人用不得,落入尋常人手中,最多也就是個物件,也唯有似這小姑娘這般遭了不詳的人方才能激出它的靈性,但玉眼驅逐不祥極為劇烈,非有大意志之人不能承受,這小姑娘能成就這一雙地靈眼,也是她的造化,好處多多,你慢慢就知道了。

  明白了。

  玉有靈性,一方水土養一方玉,不屬于這方水土的東西,這玉會排斥,以此為眼,當然能看見死人了。

  看來,小豆子這雙眼睛是需要詭異東西的刺激才能激發的。

  我心裡大概有數了,猶豫一下,道:“我心裡有很多疑惑……”

  話未說完,被陳爺揮手打斷了。

  “你的疑惑我知道。

  陳爺道:“但這是多方博弈的事情,莫說是你,就是我,夾雜在這裡面都是一隻小蝦米,隻能給人跑腿打雜,知道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沒法告訴你太多,你隻需要知道,你手中的那口劍,是很多很多可怕的存在在找的東西,不是你能留得住的,不如交給我,你安全離去即可,不要做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冤大頭。

  果然是為了九龍劍。

  對此,我一點不意外,但直覺告訴我,如果我果真交出這把劍,恐怕更會死無葬身之地,他的屁話我一句都不肯信,隻是默默握緊了九龍劍的劍柄,大拇指輕輕摩挲着上面刻的字。

  天有道,萬靈亦有道。

  這話說的好。

  我也有我的道,不想受他們擺布。

  我垂着頭,隻問道:“果真一個字不說?

  陳爺搖頭:“不能說,你還是放下這把劍走吧,你留不住……”

  我決然打斷他的規勸,咬牙道:“那就隻能和你來硬的了!

  陳爺一怔,昏暗中,他面色陰晴不定,鬓角有一抹鐵青之色湧動,漸漸彌漫到了臉部,血管紛紛凸起,在臉上交織出了一張紅色的“蜘蛛網”,幾乎是從齒縫中蹦出了幾個字:“敬酒不吃吃罰酒!

  語落,他一擺手。

  身後兩個黑衣壯漢一步上前,朝着我們迫來。

  “嘿,想練練?

  大兵冷笑一聲,輕輕舔舐着自己的嘴唇:“死的鬥不過,活的還怕你?

  他人高馬大,比那兩個壯漢更有壓迫感,步步迎了上去,手中的鋼管耷拉在地上,擦得“滋啦滋啦”作響。

  轉眼,雙方碰到了一起。

  一個光頭上有刺青壯漢率先發難,一拳迅速朝大兵心窩打去,力量速度皆很驚人,換做常人是根本反應不過來的。

  可惜他遇到的是大兵,一個極有格鬥天賦的猛然,單挑三四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镖不在話下。

  啪!

  大兵隻是一擡手就擋住光頭這一拳,光頭臉上的獰笑變成了錯愕,然後大兵根本沒給他反應機會,猛然拉住他手腕一折。

  嘎巴!

  刺耳的骨裂聲響起,那光頭的胳膊不規則的扭曲了起來。

  另一人見此,一個箭步攻了上來,想從側面偷襲大兵。

  大兵根本不回頭,手中的鋼管信手一甩,冷冽的金屬光澤一閃,鋼管已然甩在了那保镖的臉上,力道十足,那保镖的臉都被打的有了瞬間變形,一聲不吭,直接倒地,再沒起來。

  至此,大兵仍舊不放過光頭,一手擰着其手臂,迫使其單腿跪地,另一手掄着鋼管照着對方的秃頭上猛砸,“嘭嘭嘭”的悶響不絕于耳,直把對方打的滿頭是血。

  “本以為是兩個愣頭青,沒想到還有點手段。

  陳爺默默看着眼前這一切,扭動了一下脖子,徐徐朝大兵走來。

  這才是正主。

  我心知大兵怕是難以料理這種東西,快速朝大兵走了去。

  陳爺也不慌,背着雙手似散步一樣悠閑,可他的速度卻越來越快,最後幾乎都變成黑影了。

  哐啷!

  九龍劍出鞘。

  我肉眼已經無法捕捉對方的蹤迹,但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沖着我們來的,這巷子又如此狹窄,他的進攻方向隻能是在我們前面,所以我雙手握劍,怒吼一聲猛然執劍向前斬去。

  噗!

  骨頭分離聲忽然響起,夾雜着一聲痛苦的怒吼。

  一條手臂落在了我腳下。

  與此同時,黑影一閃,陳爺出現在了我前方二十米開外,右臂自臂彎處斷裂,有黑綠色的液體落下,落地生煙,似血,可卻有極強的腐蝕性,他滿臉痛苦的捂着斷臂,眼中的震驚卻不加掩飾:“血祭?
你竟然血祭了這把劍,你怎敢……”

  他話不說完,轉身就逃。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九龍劍,劍身上镌刻的神龍九态閃爍着妖冶的血光,九龍似活過來了一樣。

  “追,弄死他!

  大兵已經把光頭打的不成人形了,随手将對方丢在一邊,掉頭抱起小豆子,狠狠推了我一把就向前沖去。

  地上皆是黑綠色的液體,是陳爺身上流淌下來的。

  這是很好導向标。

  我和大兵循着地上的痕迹在這片老宅區四處尋覓。

  不多時,我們來到一座規模頗大的宅子門前,門是開着的,血迹綿延到了院中。

  “進去了?

  大兵道:“走,痛打落水狗,攆死他!

  我有些踯躅,這宅院頗大,不是一般的四合院,幽深陰冷,讓我很不舒服。

  不過大兵已經抱着小豆子進去了,無奈之下,我隻能跟了上去。

  怎料,我們剛一進去,院門就“嘭”的一下關上了。

  陳爺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承認,我不是你的對手,可你真的以為血祭了那把劍就無敵了嗎?
嘿,愚蠢狂妄,本來你隻要放棄那把劍就能抽身事外的,可你竟敢把它血祭了,就準備好死吧,好好在裡面待着,會有人來處理你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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