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部落裡到處都是篝火堆,燈火通明。
這是它們的習俗,每當有部落裡到了适婚年齡的女性與外族結合的時候,它們都會點起九十九個篝火堆,寓意吉祥。
部落裡的人早已聚集到了北邊。
這是一片白桦林,人滿為患,男女老少都聚集在這裡,林子裡有篝火,篝火堆上架着烤肉,它們似乎非常喜歡這樣的吃飯方式。
林中有一片空地,那裡插滿了許多十字樁,足足有四五十個。
空地以南,那裡有一個四五米高的祭壇,形狀類似于金字塔,上面留有台階。
梅朵盤腿坐在祭壇之上,她一身純白的皮袍子,頭上紮着白色布條,看起來像是在給人送喪。
阿旺老漢在梅朵身邊,老家夥今天紅光滿面,手塞在袖筒裡,笑意吟吟的望着下面的人。
當我被丹巴和兩個壯漢擡着來到這裡的時候,阿旺老漢在高台上立即笑意吟吟的說道:“看吧,我們的新郎官來了!
”
這裡一下子炸窩了,怪物們起身圍着篝火堆跳啊跳的,也不知道它們到底在窮樂呵什麼!
我被放在了祭壇下的一條長桌上,和周圍群魔亂舞的情形一對照,我還真覺得自己挺像一盤菜。
距離近了,我才看清了祭壇的情況。
這上面有很多古怪的圖畫,就像是遠古先民在山洞裡留下的記錄生活的圖案一樣,比簡筆畫都要簡單許多,但顔色很鮮豔。
我注意到畫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上面是一個圓圈,圓圈之上是兩根類似于天線的線條,圓圈之下則是一條直線,直線兩側又分離出傾斜向下的線條。
乍一看,這似乎畫的是蟲子,與蜈蚣很相似。
圓圈應該就是它們的腦袋,圓圈上類似于天線一樣的線條,可能是它們的觸角,也有可能是它們強而有力的獠牙,連接圓圈的直線應該是它們的軀幹,兩側的線條應該是腿。
如此模樣,很容易讓人想到蜈蚣。
我看了這四周的怪物一眼,心道這莫非就是它們的本來面目?
可惜這些圖畫過于簡單,我能想象到的東西有限,暫時還無法确定這些怪物的來路。
祭壇上面的圖畫記錄的應該是這些怪物的日常生活!
“諸位,又到了這盛況空前的盛典”
阿旺老漢意氣奮發的對着部落裡的人開始講話了,就像很多領導的講話一樣,上來必定是一篇似老太婆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回憶錄,回憶他們過去的一年裡是如何披荊斬棘,如何攜手共創美好生活的。
說真的,阿旺老漢的講話水平還真不咋地,動不動就說秃噜嘴了,光見吐沫星子橫飛,就是憋不出話來,估計是不知道如何用普通話來表述内心的意思了,最後心一橫,充斥着苞米棒子味道的大西北方言就出來了。
偏偏就是這樣一通連合格都說不上的講話,刺激的下面的怪物一個個眼冒金星,阿旺老漢在他們心目中俨然是一副智者的形象。
我默默别過了頭,已經對這個部落的文化水平不抱有任何期望了,同樣都是怪物,它們和我之前處理過的幾個案子的主角兒不可同日而語。
絮絮叨叨說了足足有半個小時,阿旺老漢才終于過瘾了,下面的聽衆一臉意猶未盡,淘淘崇敬之情沒有宣洩的餘地,隻能聲嘶力竭的尖叫,丹巴這莽漢居然被感動到了,倆大眼珠子裡蓄滿了淚水,惡狠狠的撕扯着手裡的烤肉,滿嘴油花兒四濺。
我目光在人群中遊離,看到了好幾個女奴婢,唯獨沒有雲溪的身影。
她應該正在辦事吧?
但願一切順利!
我心裡祈禱着。
阿旺老漢過足了瘾,就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擺了擺手,讓下面的怪物們閉嘴,這才正式宣布:“接下來,讓我們為這對新人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
桦樹林裡傳來了驚恐的尖叫聲,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幾個壯漢連踢帶踹的把這些人趕到了插滿木樁的地方,這些人身上都穿着現代人的衣服,就是狼狽了一些,應該是剛剛從外面抓回來的。
可悲的是,足足四五十人,其中不乏身強力壯的,他們竟不反抗,隻知道一味的求饒,硬是被兩三個人趕着走。
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麼?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就是所謂的婚禮祝福,這些怪物會把他們一個個的殺死,按照這些怪物們信奉的一花凋零一花綻的原則,每殺死一個人,我和梅朵渾厚就會生育一個子嗣
阿旺老漢對梅朵的期待還真的高,希望她能生養四五十個孩子,活到老,生到老,這在這些怪物眼中是無上光榮的事情。
怪物把這些人驅趕到木樁前後,開始一個個把他們往十字樁上捆綁。
這些人仍舊沒有反抗,隻知道哭泣。
我好幾次握緊了拳頭,想在這時動手,可幾番猶豫後,我終于還是放棄了。
人不自救,他人如何救之?
隻要他們敢跳起來反抗,這些怪物沒有槍支,真拼了結果尚未可知,到時混亂一起,我如果出手,大有可為。
可惜,他們不敢。
我也犯不上去送死,我不是超級英雄,沒有以一當百的能力,如果給我一群狼,我或許敢帶着這群狼向猛虎發起沖鋒,可如果給我的是一群羊,那我還是沉默吧,沖上去不會有任何結果,他們還會死,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個我給他們墊背。
轉眼,四五十人全都被綁在了十字樁上,丹巴等人從懷中摸出小刀獰笑着走了上去。
丹巴是最先動手的。
他選中了一個體型幾乎與他相當的壯漢,一把扯住對方的頭發,在對方的驚恐和尖叫中,他用刀子一點點割開的對方的肚皮,又把手伸進了對方的肚子裡,壯漢慘叫的愈發凄厲了,瘋狂的掙紮着,但掙脫不了繩索。
片刻後,丹巴從壯漢肚子裡扯出一個血淋淋的東西,那是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壯漢口鼻開始溢血,抽搐幾下後,頭顱無力的耷拉下來,再沒有反應了。
“殺人啦!
”
一個女人尖叫了起來。
至此,他們才終于明白求饒無用,可惜,遲了,一個個都已經被綁在木架子上了,隻能等死了。
我輕輕閉上了眼睛。
耳畔的慘叫聲和怪物們的狂笑聲從未停下過。
這種眼睜睜看着和自己一樣的人被屠戮的滋味不好受,我幹脆不看。
四五十人,殺起來沒那麼容易。
至少比四五十頭豬要費勁一些。
殺戮持續了很長時間,慘叫聲才終于平息下來了。
一些奴婢被喚來,她們用盤子盛着剛剛取出來的心髒,排成一條長龍亦步亦趨的将之送到祭壇上,又把這些心髒圍繞着梅朵放下。
梅朵終于動了,她取出一把小刀,把面前血淋淋的心髒切割成小塊,又以她自認為最優雅的姿勢送進嘴裡,慢慢咀嚼着。
她在看我,目光肉麻又深情。
這一幕在我看來何其的熟悉,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略一思索片刻,我終于知道了,黎明圖書館裡有一冊古書,上面用插圖記錄了不少怪物的習性,其中就有與眼前這一幕。
我想,我大概知道它們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