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輕一早就知道，這兩人不是好惹的。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能讓他傷筋動骨，短時間内在恢複不起來了。

　　至于打回去.......

　　呵，隻要他們不要再來找自己的麻煩孤獨輕就謝天謝地了。

　　打回去？
他估計還沒有那樣的本事和底氣。

　　收拾了孤獨輕和陌青山，整個荒原都暫時平靜了下來。

　　等到進入十二月，氣溫愈發低了。

　　好在有陌家的幾個作坊在，整個荒原甚至是整個南域都不怕狂風肆虐了。

　　因為他們都買到了陌家的棉花以及布匹，甚至還有比外邊低廉許多的木炭。

　　所以，大家的日子也都好過了許多。

　　而這天吃過飯，付小雲躊躇許久，這才鼓足勇氣說道：“嬸子，我.......我明日就要離開這裡了。
”

　　彼時，大家都擠在楊氏的屋内。

　　女眷都坐在溫熱的炕上蓋着被子暖腳，男人們都坐在地上的桌子旁喝茶聊天。

　　桌子旁還放着兩個燃燒着的木炭盆，烘烤得屋内一點都不冷，還暖氣融融的。

　　付小雲的話一出，談笑風生的屋子頓時便安靜了下來。

　　許久，陌錦竹才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問道：“你.......非走不可嗎？
”

　　付小雲也情緒恹恹的。

　　“外祖一家已經來到四風城。

　　我很感謝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也很感謝大家待我如家人。
”

　　隻是，這裡終歸不是她的家，她的外祖來了，她必須要走了。

　　“你這孩子，可是家裡或是村裡人給你氣受了？

　　你告訴伯母，伯母去收拾他們。
”

　　楊氏很是喜歡這個沉穩大氣的付小雲。

　　聽見她要離開，說實話，楊氏還真有點舍不得。

　　這孩子一看都是嬌養着長大的。

　　可自從住進家裡，她每天起來不是幫着掃院子，就是幫着煮飯洗碗。

　　家裡的活計那是搶着幹，作坊裡的活計也是按時按點過去操持，從不讓人操心。

　　但她也知道，付小雲有自己的親人。

　　她要是走，誰都沒有資格留她。

　　不過想到她的外祖家就在四風城，楊氏倒是沒有那麼擔心了。

　　若不然這天寒地凍的，出遠門還是很受罪的。

　　即便如此，楊氏還是說道：“既然你要走，伯母想來也是沒法留你的。

　　剛好前幾日做好了兩雙棉鞋你都帶上。

　　棉裙也有兩套，初兒那裡還給大家準備了一個兔皮披風和手攏，你也帶着。
”

　　陌錦竹聲音悶悶的。

　　“家裡還有一些狍子肉以及兔肉你也帶着去吃吧。
”

　　何秀兒歪着頭想了想。

　　“米面也不能少。

　　走的時候可以多帶一些回去。
”

　　總不能讓她外祖家看輕了付小雲。

　　畢竟那些人都是親戚，要是空手過去怕是會遭人嫌棄。

　　雖然沒過過寄人籬下的日子，但何秀兒想到在别人家生活的處境，就為付小雲感到擔憂。

　　陌錦初擡眸看了一眼付小雲，沒有說話，但心裡卻是有了計較。

　　二哥的神情她看得懂。

　　若是付小雲同意，她想，二哥的終身大事也該考慮了。

　　歡歡喜喜的談話時間，因為付小雲要離開而變得有些傷感。

　　付小雲也是眼眶通紅，雖然岔開話題與陌錦初談論起了作坊的事情，但大家的心情都莫名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

　　錦文錦武也都安靜了下來，坐在兩個身邊不時伸頭看着付小雲。

　　付姐姐要走了，也不知道她要離開多久。

　　“還會回來這裡嗎？
”

　　陌錦初問。

　　付小雲抹了一把眼角道：“來，怎麼可能不來。
”

　　這裡，可是她的第二個家呢。

　　“若是可以，我還想在作坊裡做工呢。
”

　　那作坊裡的人也都很好，對她很是縱容和照顧。

　　“嗯，隻要你願意，洪灣村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

　　“嗯。
”

　　付小雲垂下眸子，眼睛酸澀異常。

　　雖然離得不遠，可她，依舊覺得有些難舍難分。

　　深夜時，風刮得有些大了。

　　刮得窗棂有些嗚嗚作響。

　　付小雲躺在炕上輾轉反側，不多時，眼淚竟是打濕了枕頭。

　　“笃笃笃”。

　　窗棂被敲響。

　　付小雲忙擦幹眼淚，打開窗。

　　窗外，站着陌錦竹。

　　風，吹紅了陌錦竹的臉頰，也讓他的心，變得有些冷。

　　“非要回去嗎？
”

　　“嗯。
”

　　付小雲點頭。

　　不回咋辦？

　　“要去找你的外祖。
”

　　“嗯。
”

　　“他們對你好嗎？
”

　　“嗯。
”

　　付小雲低垂着眼眸。

　　外祖父和外祖母自是好的。

　　“還回來嗎？
”

　　夜色将陌錦竹的臉掩映在黑暗裡，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付小雲知道，他是不開心的。

　　“不想我走？
”

　　她問。

　　陌錦竹臉色頓時一片绯紅。

　　“反正你還是要走。
”

　　想不想，他決定不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塞進了窗口。

　　“拿着，别讓人說你閑吃飯。
”

　　這是他的私房錢，存了好久。

　　除了年節時給娘親和妹妹買禮物，剩下的，都在這裡了。

　　其實，外邊早就有付小雲的懸賞令了。

　　凡是能提供付小雲消息的，付家賞銀一百兩。

　　隻不過，他救了付小雲。

　　四風城的人不敢說，洪灣村的人很少外出，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更不知道付小雲的來曆。

　　所以幾個月過去了，付家依舊不知道付小雲去了哪裡。

　　隻是那付家不做人，找不見人就四處損壞付小雲的名聲。

　　說是有人在湖州府境内的青樓裡見過付小雲，付家的繼夫人當着衆人的面兒給了那人百兩紋銀。

　　這就相當于坐實了付小雲進過青樓的傳言。

　　一個女子，即便是清白還在，但隻要與青樓挂上鈎，那就相當于已經毀了名聲。

　　那付家人這是明晃晃地想要逼付小雲現身，然後走投無路去做那縣令的填房啊。

　　雖然付小雲還不知道這些謠傳，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隻要有人有心敗壞付小雲的名聲，那這些謠言，總能鑽入付小雲的耳朵裡。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她能不能挺得住。

　　而且，她要去的隻是她的外祖家。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接納一個名聲盡毀的小姑娘。

　　不過，有他和妹妹在，總能護住付小雲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