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霍明歸是第一個到棉花地的。

　　昨天宋月華讓他采到300斤，一天下來手都快采斷了，連帶棉籽才百來斤。

　　為了盡快采夠棉花，隻能早些過來。

　　覃秀秀沒想到有人會比自己還早。

　　“你可吓死我了！
”覃秀秀把鋤頭放下道，“看背影沒認出，還以為是誰來偷棉花呢。
”

　　霍明歸，“……”

　　“嬸子，你可悠着點吧，就算是偷棉花，你也不能把人鋤死啊！
”霍明歸心有餘悸。

　　覃秀秀笑道，“沒事，砸不死人的。
”

　　霍明歸沒空說話，又繼續采棉。

　　直到晚上的時候，棉花才夠重，跟宋月華交了差。

　　“不錯。
”宋月華看着特意堆出來的一堆棉花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提親？
”

　　“啊！
”

　　霍明歸沒想到跨度這麼快，心中暗喜道，“我等會就去找湯媒婆，挑個好日子？
”

　　看來他也是考慮過這件事的。

　　孝期不能成親，訂親卻沒有明确的說法。

　　得了宋月華的話，霍明歸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朝着宋月華拱了下手道，“小師傅，那我這就回去準備了。
”

　　“你叫我什麼？
”

　　“師傅？
”

　　“不許叫。
”宋月華嫌棄道。

　　霍明歸哦了一聲，神情失落地走到門口，然後猛地回頭笑嘻嘻道，“小師傅，我先回也！
”

　　還沒等宋月華反應，這人就一溜煙跑沒了影。

　　宋月華，“……”

　　忙了一天，實在沒精力做飯，在大院吃過晚飯後，宋月華就回了家。

　　小瑜在燒水，大寶在洗澡。

　　張如山尋了過來。

　　“挺全乎的，就是黑了點。
”張如山捏着下巴上下打量道。

　　宋月華，“……”

　　“程飛那事處理完了？
”宋月華笑問道。

　　果然，一說到這個，張如山的臉就垮了，朝屋裡看了一眼，問道，“小瑜呢？
”

　　“在燒水。
”宋月華朝着竈房指了一下。

　　張如山把百花餅放下，“一包是給小瑜的，還有一包是給你的。
”

　　“算你有良心。
”宋月華這才給他倒茶。

　　張如山問道，“周家去縣裡辦了分家文書，這事同你有關系？
”

　　“有關系。
”

　　都問上門了，宋月華也就不藏着掖着。

　　“代王死了，朝廷的局勢怕是會有些亂，周家不想被抓去服兵役。
”

　　連州代王那事，張如山才剛知道，原本是三王的局面，如今被打破了，肯定會有大動靜。

　　他這裡還在猜測，沒想到周家的動作會這麼快。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張如山問她。

　　宋月華把茶碗推到他面前，“反正怎麼輪也輪不到我們家，沒事囤點糧也好”

　　看她不願意說，張如山也不勉強，隻笑道，“還好我們分家早。
”

　　宋月華拆開百花餅，吃了一個。

　　兩人各吃了塊餅，張如山問道，“你覺得若初跟陳樹怎麼樣？
”

　　宋月華差點被噎到了，“這都哪跟哪啊！
”

　　“沒什麼，問問。
”張如山聳了下肩。

　　“他們都才12歲，你想什麼呢。
”宋月華道。

　　張如山一臉古怪，“我一直覺得你在年齡上的表現怎麼說呢，有些遲鈍，12歲定個親，年紀也是合适的。
”

　　宋月華嚼着餅子不說話。

　　“家裡也在考慮若初的婚事，以我的角度來看，陳樹是最合适的。
”張如山道。

　　宋月華想不通怎麼要找這檔口，“你明知現在時局不穩，不如晚幾年？
”

　　“哈哈哈，”張如山笑道，“你會等到河裡的水不流了再抓魚嗎？
”

　　宋月華，“……”

　　張如山道，“天災人禍，真要顧慮起這些，哪年都叫人不舒坦，姻緣也好時運也罷，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
”

　　宋月華敷衍地點了點頭。

　　看她幅事不關已的模樣，張如山輕笑一聲後問道，“你就沒想過自己？
”

　　“想自己什麼？
”

　　“終身大事啊！
”張如山道，“如今小玉能自立更生，小寶也拜了國手，你就沒替自己打算打算……”

　　說到這裡，張如山輕笑道，“你莫不是還在等那個燕……”

　　“張如山！
”

　　話還沒說完，張如山就被謝瑜掐着耳朵給趕了出去。

　　“你在宋姐姐面前胡說什麼！
”

　　“什麼也沒說啊！
關心一下她的終身大事。
”

　　“要你操這個心做什麼！
”

　　“我這是……”

　　二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宋月華吃完百花餅喝了口茶，坐上躺椅往後一仰，夜空中挂着一輪半圓的月亮。

　　張家。

　　最近在收稻，雖然跟人換了工時，但張大牛跟張二牛這幾天也是累得厲害。

　　張如山從宋家回來後，端了一盤百花餅放到桌子上。

　　金奶奶把在繡鞋面的若初叫過來吃東西。

　　自從若初跟小草在季家那裡得了活計，二人一早過去，晚上才回來，有時候做不完的還會帶回家來做。

　　“白日裡在忙活就算了，晚上黑燈瞎火的就别弄了，這個又做不完。
”金奶奶心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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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如山也道，“聽張蛋蛋說你們納的這個鞋子好賣，就是一天繡十幾雙鞋面也是能賣完，别太勉強自己。
”

　　說着，張如山又打趣道，“你莫不是在給自己存嫁妝？
”

　　“狗蛋哥，你胡說些什麼啊！
”張若初氣急道。

　　張如山一把掐住她的臉，“虧我還帶點心回來給你吃，怎麼就不把你這張嘴給甜一甜。
”

　　兄妹二人打鬧起來，金奶奶在一旁哈哈笑着。

　　唐氏笑罵道，“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知道讓着些。
”

　　張如山松了手，把百花餅推到張若初的面前，“記得說點好聽的，不然下次我就帶苦瓜回來給你吃。
”

　　“謝謝，堂哥。
”張若初笑道。

　　兄妹倆這麼親近，張大牛看着心裡也高興。

　　張如山也不玩鬧了，問起了張大牛，“大伯，若初這裡的親事，你們可有人選？
”

　　“哎呀，堂哥，你胡說些什麼呢。
”張若初急道。

　　金奶奶一把拉住她，輕搖了下頭，“這是正經事，你别打岔。
”

　　大牛夫妻對視了一眼，張氏拉了條凳子，坐近了一些才說道，“如山，你細說說看。
”

　　張如山同他們分析道，“首先是人品，家世，再者就是學問跟前途。
”

　　問他們有沒有人選，聽這意思，張如山肯定是看中了誰。

　　夫妻二人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如山，你就直說是誰吧，學問上的東西我們夫妻也不懂。
”

　　張大牛一臉認真道，“你盡管說。
”

　　既然如此，張如山就不鋪墊了。

　　“我覺得陳樹就可以，有周家這麼一個外家先不說，他本人的學問就好，人品也不錯，隻要明年好好發揮，童生是肯定能拿下的。
”

　　夫妻二人點了點頭，“樹哥兒确實不錯，人長得好，平日裡見到也有禮貌，學問也好，還是裡正家的外孫。
”

　　唐氏也說道，“我聽夏娘子提過，易夫子挺看好陳樹的。
”

　　看張大牛也沒有二話，張氏問道，“要不，改天我去周爺子那裡問一問？
”

　　“現在天還早，伯娘，要不你去一趟？
”張如山道。

　　這事原本說得挺好的，突然這麼着急，倒是顯得有些怪了。

　　唐氏也問道，“怎麼就急于這一時？
”

　　“對啊，而且女方上門問這事，會不會不太好啊！
”張氏有些擔憂道。

　　“伯娘隻需透露點意思，話也不必說明，雙方心裡清楚就行，不成便重新看過。
”張如山道。

　　唐氏站起身道，“那就不必太正式，就當飯後消消食，順便到周家吃杯茶。
”

　　“東西不用拿了嗎？
”張氏問道。

　　金奶奶笑道，“你帶着東西去消食？
”

　　“是我糊塗了，”張氏一拍腦袋道，“那我就過去了。
”

　　“我跟你一塊。
”唐氏跟了上去。

　　等二人走後，張如山才同張二牛說道，“連州的代王死了，往後的日子說不準不太平。
”

　　衆人頓時噤了聲，張大牛緊蹙着眉頭。

　　良久後，金奶奶才出聲問道，“那咱們要不也做些準備？
”

　　“東西都囤一點。
”張二牛道，“現在糧價降下來了些，趁早多買些囤着。
”

　　“那要是沒有亂呢？
”張大牛問道。

　　“你還盼着亂嗎？
”金奶奶罵道，“糧食就算多賣一些好好存着，又不會礙事。
”

　　張大牛點了下頭。

　　剛剛蹚過幹旱，吃過沒水沒糧的苦，自然不想再來一遭。

　　“那别的一些東西咱們也得備上。
”

　　一家子商量了好一會，張二牛跟張大牛兄弟倆才去後院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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