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挽瀾的神色一動：“不必行禮，現在的神州，沒有皇帝，也沒有公主。
”

　　早在通靈之戰現場的時候，她便察覺到安格琳娜女皇在聽到梅恩說“項瀾”這個名字的時候，表情微微地變了變。

　　何況，那把劍終究是當着安格琳娜女皇的面不見了的。

　　隻有永甯公主能夠用這把劍，已經讓安格琳娜女皇确認永甯公主的确還活着。

　　再加上種種蛛絲馬迹，以及維多利亞·門羅的死亡，以安格琳娜女皇的謀略，的确足以推斷出她的身份了。

　　“公主殿下似乎并不驚訝。
”安格琳娜女皇反倒是有些意外，“我還以為會在您的臉上看見驚慌的神色，莫非，就不怕我把您直接留在北陸麼？
”

　　身為皇帝，她也清楚地知道永甯公主這個身份有多麼的重要。

　　所以在請夜挽瀾過來之前，她已經确保周圍絕對不會再有第三個人。

　　“當然不怕。
”夜挽瀾微微一笑，“你若對我有惡意，在你還沒有叫出我的名諱時，你的人頭便已經落地了。
”

　　“锵！
”

　　一聲清脆的劍鳴驟然響起。

　　“唰”的一下，夜挽瀾的背後出現了一把劍，正是在北陸皇宮中被供奉了三百年的神劍。

　　即便這把神劍是瓦蓮京娜下令讓人鑄造，但使用者是永甯公主，作為她的直系子孫安格琳娜女皇，也無法改變神劍的主意。

　　“先祖在書中寫到永甯公主雖然是病弱之軀，看似無害，實則手段強硬。
”安格琳娜女皇的手心也出了汗，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

　　史書終究隻是文字，即便用了再多的詞藻去描繪，也遠遠沒有親眼見到被描繪的本人所感受到沖擊力大。

　　能讓瓦蓮京娜大帝都不得不退讓的人，又豈會是簡單的人物？

　　“對待敵人，不能有一點手軟。
”夜挽瀾揚眉，“但我對朋友，我也一向護短。
”

　　安格琳娜女皇露出了笑容：“那麼我很榮幸，承蒙先祖福澤，可以成為公主殿下的朋友。
”

　　“那名亞特蘭蒂斯人，的确是我所殺。
”夜挽瀾淡淡道，“她也的确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更多的，我無法告知您。
”

　　“明白。
”安格琳娜女皇沉吟片刻，“神州有句古話叫做‘事密則成，語洩則敗’，如果消息走露了，那麼失敗的可能性也就會越大。
”

　　所以，很多事情是不能說的。

　　不是不信任，而是隔牆有耳。

　　秘密這種東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夜挽瀾緩緩道：“在墓地的時候，我的确見到了瓦蓮京娜。
”

　　安格琳娜女皇心神一震：“敢問公主殿下，先祖她……”

　　“三百年前，她便曾同我說，死後要葬在那片地方，鎮守邪靈。
”夜挽瀾低聲道，“可我也不忍見她去後還要受到這種折磨，于是已經清除了那片地域的所有邪靈。
”

　　聽到這句話，安格琳娜女皇幾乎是大喜過望：“多謝公主殿下，先祖百年之後，也終于可以安心了。
”

　　那片地域的邪靈盤踞許久，也因為怨氣太大，羅曼諾夫家族亦無法将其清除，這也成了北陸的一大險地。

　　若非瓦蓮京娜以身入局，鎮守墓地，假以時日，這些邪靈恐怕會屠盡整個北陸。

　　安格琳娜女皇也為此頭疼了許久，隻是一直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靈異事務所曾專門派了專員過來，亦無解救之法。

　　“多謝公主殿下。
”安格琳娜女皇真情實意地朝着夜挽瀾道謝，“我替北陸的百姓們謝謝你了。
”

　　“客氣。
”夜挽瀾搖了搖頭，“瓦蓮京娜告訴我了一些和亞特蘭蒂斯有關的事情，我都可以全部轉述給您。
”

　　……

　　等到夜挽瀾離開正殿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

　　她和蘇拉娅擦身而過，并未回頭。

　　“陛下。
”蘇拉娅朝着安格琳娜行禮，“那容司小姐……”

　　“唉——”安格琳娜女皇搖了搖頭，喃喃道，“很多事情，是絕對不能說的。
”

　　蘇拉娅先是一愣，随後點頭：“陛下不必說，我也愚鈍，陛下說什麼，我便跟着做就好了。
”

　　**

　　這邊，容老爺子一邊照顧容祈，一邊掏出老花眼鏡戴上，拿出手機，開始給晏聽風通風報信。

　　“叮咚——”

　　消息提醒音響起，驚動了守在晏聽風身旁的兩位護法。

　　“叮咚！
叮咚！
”

　　又是兩條消息進來。

　　右護法伸出胳膊肘，撞了撞左護法的腰：“老大的手機響了，我就看見夜小姐的臉一亮一暗一亮一暗的。
”

　　“老大還在休養，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不能強行喚醒的。
”左護法撓了撓頭，“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發消息，咱們也不知道他的手機密碼啊。
”

　　“這有何難？
咱們有夜小姐的聯系方式，問問不就完事了？
”右護法得意洋洋，“反正啊，隻要不是夜小姐的事情，那對老大來說就不重要。
”

　　“有道理。
”左護法深以為然，“我們問問夜小姐。
”

　　說着，他點開了一個名為“大老大和她忠實的兩個仆人”的群。

　　【小右】：夜小姐夜小姐，我是小右，請問您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需要幫忙嗎？

　　【大老大】：無事，你們老大怎麼樣了？

　　【小左】：報告夜小姐，老大一切安好，昨天老大突然有所感悟，緊急閉關，還未來得及和夜小姐說一聲。

　　【大老大】：好，不用打擾他，我處理完神州的事情，就會返回環球中心。

　　夜挽瀾将手機收好，看向還在調息的月筝：“聖女，我們需要立刻返回神州，我想，還需要您幫我解惑。
”

　　月筝緩緩睜開雙眸：“你是說，謝臨淵他們幾人眼下的狀态？
”

　　“不錯。
”夜挽瀾颔首，“這也是我為什麼一定要拿到無量丈的原因，隻是教主的情況……”

　　“他們的狀态，的确十分奇妙，不是活人，也非靈體。
”月筝思索片刻，“但已死之人，應該早早入了輪回。
”

　　這個世界所謂的輪回，是靈魂先歸混沌，混沌再将三魂六魄重新組裝。

　　所以轉世後的人，已經不是本人了。

　　夜挽瀾微微颔首：“我在想，會不會都是因為他們的兵器常年與他們相伴，有了靈性，所以在關鍵時刻護住了他們，但因為力量不夠，所以他們便成了這樣的狀态。
”

　　“不，不僅僅如此。
”月筝緩緩道，“他們能夠回到神州，是付出了代價的。
”

　　夜挽瀾的眼神一變：“代價？
”

　　“如公主殿下所見，我如今複活，是我師弟放棄了生的機會。
”月筝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是平靜，“萬事都講究一個等價交換，擁有了什麼，就會失去什麼。
”

　　沒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情，即便有，也會帶來相應的風險。

　　夜挽瀾的眉頭皺起：“聖女的意思是，有人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換他們重回神州。
”

　　“不錯，或許還是有一些人。
”月筝沉聲道，“但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我無法得知，若是容時還在……或許可以算得出來。
”

　　“我明白了。
”夜挽瀾一字一頓道，“還有一件事情，請聖女助我找到神霄樓主，他還活着。
”

　　月筝霍然擡頭：“你說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