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甯璃的腦子裡隻剩下一句話：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老教授好脾氣的壓了壓手。

　　“坐吧。好好上課。”

　　甯璃緩緩坐下，面無表情的看向桌上的書。

　　——高等數學（上）。

　　哦，以後還有下。

　　......

　　一堂高數課下來，學生們昏昏沉沉，唯獨老教授神清氣爽。

　　物院和數院相愛相殺多年，這次總算是扳回一局，順帶算了兩筆老賬。

　　下了課，老教授還專門把甯璃叫到了前面，表達了自己十二萬分的關切：

　　“甯璃啊，課聽的怎麼樣？有不懂的嗎？”

　　甯璃：“......”

　　衆人紛紛投來同情目光。

　　啧，誰不知道甯璃高考除了語文全是滿分，老教授這是故意逮着她一個人讨債呢啊！

　　甯璃輕吸口氣，微微一笑。

　　“沒有。”

　　老教授笑着點點頭。

　　“那就行。以後這節課的很多任務，都要交給你來負責了，辛苦你多多用心。另外，要是有不懂的，随時可以來問我。”

　　“當然，去問沈知謹和陸淮與也行。”

　　......

　　周六，一大早，言秋來到實驗室。

　　剛一進來，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子後，伏案看書。

　　他一樂：

　　“哎？小師妹，今天周六，你不在宿舍睡懶覺，來這麼早啊？”

　　甯璃擡頭打了聲招呼。

　　“今天沒課，也沒其他事兒，我就說過來看看。沈老師和師兄們周六不也是正常上班的嗎。”

　　言秋他們私下都會喊沈知謹老闆，不過甯璃目前畢竟不算他正式招收的學生，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喊一聲沈老師。

　　言秋十分欣慰。

　　小師妹真是勤勉！

　　他本來還以為，甯璃提前将那一個月的文獻看完之後，肯定會輕輕松松。

　　沒想到，根本不用提點，小師妹這就自己來了啊！

　　“對，一般我們周日才休息。不過要是你效率高，提前完成實驗進度，也可以給自己放假。”

　　言秋接了杯水，換上白色實驗服。

　　“對了小師妹，你的實驗服放到你櫃子裡了，就在你座位下面。另外，你要用的實驗器材已經遞交了申請，這兩天陸續就會下發了。有急用的，我們可以先借給你。”

　　甯璃彎腰，打開小櫃子，果然看到裡面放着嶄新的白色實驗服。

　　“謝謝師兄。”

　　“謝什麼。”

　　言秋正說着，唐逸也來了。

　　看到言秋和甯璃都已經到了，他嘴角抽了抽。

　　“這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大師兄和小師妹，全都來的比他早！？

　　這讓他怎麼辦啊！

　　“哎，唐逸，堵門口幹嘛呢？”

　　傅年年落後他幾步，打着呵欠到了。

　　一邊往裡走，一邊催促唐逸。

　　唐逸側身，沖着裡面擡了擡頭。

　　“學霸之氣堵得我進不去。”

　　傅年年這才瞧見言秋和甯璃。

　　他目光遊離的看了眼時間，最後一絲困倦終于飄散。

　　沉默許久，他才喃喃了一句：

　　“這特喵的......内卷成這樣了！？”

　　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夠勤奮了，誰知道在這裡，居然還能是最後一個到的！？

　　言秋是大師兄，要負責的事情比較多。

　　他來得早那是應該的，可小師妹怎麼回事兒？

　　他走到自己位置，正好和甯璃坐對面。

　　開了電腦，他看了甯璃好幾眼，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小師妹，這大好青春年華，你不出去吃喝玩樂，談談戀愛，也太浪費了吧？”

　　畢竟才十八歲小姑娘呢，這怎麼一點玩心都沒有？

　　作為師兄，壓力真的好大。

　　甯璃正要開口，沈知謹走了進來。

　　他淡淡看了傅年年一眼。

　　傅年年：“......”

　　還有什麼，比被老闆聽見撺掇小師妹出去浪，更讓人社死的！？

　　甯璃道：

　　“我的書還沒看完。”

　　唐逸一臉意外的看過來。

　　“沒看完？之前那些文獻，你不是都看完了嗎？沈老師又給你下任務了？”

　　沈知謹的視線落在甯璃身上。

　　“甯璃，你剛來，可以先适應一段，時間上不用趕那麼緊，在這裡不需要打卡。”

　　有的導師會強制學生上班下班打卡，而且時間還特不人道，仿佛學生多一點空閑時間都是罪過。

　　不過沈知謹不這樣。

　　他帶學生，從來都很自由。

　　甯璃很得他的欣賞與看重，所以隻要她能按時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他不會做過多要求。

　　“我知道的沈老師。”

　　甯璃點點頭，卻又帶着點堅持，

　　“但我還是想把書看了，研究透徹比較好。”

　　言秋對小師妹如此勤奮好學，簡直好感滿滿。

　　他笑呵呵問道：

　　“小師妹，你看的什麼書？”

　　甯璃緩緩舉起手裡封面綠的讓人心慌的那本書，慢吞吞道：

　　“高等數學，上。”

　　實驗室裡有了一瞬間的死寂。

　　言秋笑容僵住。

　　唐逸神色驚恐。

　　傅年年滿臉不可思議：

　　“師妹，這玩意兒你還用浪費這麼多時間？！”

　　這破書有什麼好看的，值得她一大早來實驗室苦學？

　　沈知謹的眉心也極輕的蹙了下。

　　甯璃看過去，迎上他的目光，幽幽道：

　　“對，因為我是這節課的課代表。”

　　“忘了說了，授課老師是方良方教授。”

　　......

　　沈知謹的神色，終于難得出現了一絲波動。

　　不過幾人都沒看出來。

　　言秋想了想：

　　“方良教授？這名字好熟悉。”

　　傅年年好心提醒道：

　　“你本科時候的高數，就是修的他的課。”

　　“啊.......我想起來了！”言秋恍然，“那時候你老幫我點名那個？”

　　傅年年聳肩：

　　“沒，我找同學幫咱們倆點的名。”

　　言秋：“你丫的......我還為了這個請你吃了好幾頓飯！”

　　甯璃：“.......”

　　唐逸忽然想起了什麼：

　　“咦，我高數好像也是這位教授。”

　　言秋瞄了眼甯璃，看她表情不怎麼好，斟酌着開口：

　　“這麼巧？那......那位教授脾氣應該挺好的吧？小師妹不用這麼緊張的。”

　　唐逸道：

　　“我也不知道。我室友幫我上的。”

　　言秋：“哦。”

　　甯璃緩緩低頭，看向手裡的書。

　　周圍一片安靜。

　　好半晌，沈知謹才道：

　　“方教授的課講的很好，你好好上。”

　　撕拉。

　　高數書的封面被甯璃撕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她面無表情：

　　“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