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
」

　　聽到女兒的痛苦哭喊聲，李建紅失聲尖叫，拔腿飛快跑到楠楠身邊，一把把楠楠抱在懷裡。

　　楠楠的腦袋撞在地上，額頭皮肉破裂之處不停有血水流淌出來，滴落在連衣裙上，快速同裙子上的污漬混合在一起。

　　「媽媽……媽媽……」

　　孩子驚恐的看着攥着拳頭一步步逼近過來的于春火，驚恐哭嚎。

　　對五歲的楠楠來說，那個提着拳頭罵罵咧咧一步步走過來的小個頭男人，不是她的父親，而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兇神惡煞。

　　媽媽的身上總是有着青紫斑駁的傷痕，都是他打的！

　　幼小的她，過早承受了她本不該承受的，應該在爸爸媽媽懷裡撒嬌的她，目睹了太多的毆打聆聽了太多的辱罵，她對他隻有懼怕。

　　砰砰砰！

　　于春火的拳頭照着李建紅身上如同雨點般落下。

　　李建紅如同木頭一般毫無回應，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她隻是緊緊抱着楠楠，任憑拳頭死命打砸在身上，一聲不吭。

　　要說在此之前，她還保留着一絲幻想，還想着給楠楠一個完整的家，現在這點點幻想的泡沫，徹底破裂了。

　　「鬼哭狼嚎的！
你娘這不是好端端站在這裡？
她沒死呢？
出這個喪門動靜！
不知道的以為你娘出-殡了呢！
」

　　于婆子翻着白眼一臉厭惡的看一眼抱頭痛哭的娘倆，挪動着肥胖的身體往屋子裡走。

　　她選擇性眼瞎耳聾，孫女額頭受傷兒媳婦被打砸，她全都看不見聽不見。

　　孫女的哭嚎聲實在煩人，她幹脆捂着耳朵。

　　女人嘛就得好好管教，要是蹬鼻子上臉，以後不得翻天？

　　依着她對李建紅的了解，跟她娘家那個窩囊廢大哥一個德行，面子薄耳根軟性子慢，這剛剛從娘家回來，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好意思夾着尾巴再往娘家跑。

　　于春火一天沒有吃飯，打了一頓肚子咕噜噜叫喚，聞着屋子裡傳來的飯菜香味，搖搖晃晃往鍋屋的方向走。

　　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要不是你當着老二說道我跟娘的壞話，我跟娘能遭這個罪？
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再敢到老二那兒說三道四，别怪我的拳頭不長眼！
」

　　于婆子向來飯量大，一個人能吃兩個大光頭饅頭的那種，兩頓飯沒有着落，肚子裡不停的唱空城計，餓的兩眼直冒金星。

　　她下了一鍋青菜雞蛋面，在等待面熟的功夫，嘴裡瘋狂嚼着幹饅頭。

　　幹饅頭帶不停掉渣渣，吃的嘴唇身上滿是白渣渣，她也顧不上收拾。

　　她都餓瘋了。

　　接連在面裡下了四個雞蛋，不等荷包蛋熟透，面條已經從鍋裡撈出來。

　　同于春火一人一海碗荷包蛋，稀溜溜往嘴裡塞着，燙的不停倒吸涼氣，兩個腮幫子塞的鼓鼓囊囊，嘴角邊還挂着沒有來得及塞到嘴裡的面條。

　　這娘倆吃飯向來都是跟搶似的，看上去就跟餓死鬼沒有什麼兩樣。

　　兩碗面條下了肚，鍋裡吃的連湯都不剩，這才想起院子裡怎麼沒有動靜了。

　　于婆子摸着圓滾滾的肚皮往院子裡走了一圈，又跑到李建紅住的西屋看了看。

　　猛一拍腦袋，壞了，膽子還真是肥大了，這真是帶着孩子跑了？

　　她懊悔不疊，把她從老二那兒喊回來，是讓她回來做家務幹農活的，這走了，家裡的活哪個能幹？

　　都怪沒腦子的兒子，就不能忍忍？
這下可好，這娘倆剛回家又被打了，照着李建甯兩口子的脾性，能輕饒了她跟兒子？

　　「走就走呗，娘你不是看着她不順眼，一直想着給我

　　找個好看的媳婦嗎？
」

　　于春火拿着一根火柴剔着牙齒，在屋子裡胡亂翻騰着。

　　「他娘的，還真是摳搜，回來一趟連一瓶酒都沒有給我帶過來，這算哪門子大舅子……」

　　「你腦子是真不好使！
我昨天跟你說的那些話，你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李建甯家什麼樣，你也是看見了的，咱們不得想法子弄點？
你就不能緩兩天再打？
」

　　于婆子氣的牙根癢癢。

　　「可你也沒有攔着啊！
你這會你又怨我？
以前你不是說使勁打，打的她沒有了脾氣壞了腦子，隻知道幹活才好嗎？
」

　　于春火咧着嘴巴一臉的無辜。

　　罷了，再訓斥兒子這事也幹了，實在不行娘倆到菜園小屋躲兩天，等這事過去了，再到老二那賠禮道歉。

　　男人打女人這事正常的很，她年輕的時候也挨過男人的揍，得虧死鬼老頭子死的早，她這才脫離了苦海。

　　兩天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倒是于婆子按捺不住了。

　　這還了得，大夏天澆地，頂着大太陽曬的皮開肉綻的，回到家裡還得自己洗衣服做飯，兒子于春火又是個好吃懶做的，又是嫌棄老娘做飯不好吃，又是嫌棄到城裡賣菜起的太早，眼看着就要撂挑子不幹。

　　她收拾了一籃子青菜，指揮着于春火到李建甯家走一趟。

　　「你千萬得說點軟話，老二是個不好說話的，你多給笑臉多說好聽的，能把建紅哄回來就行。
」

　　「娘跟我一塊……」

　　「家裡哪能離了人？
你去接建紅，我又要照料家裡還得到菜園裡看着，這事是你惹出來的，你不去哪個去？
」

　　于老婆子心裡精神着呢。

　　建紅娘家老二兩口子不好惹，上次打了建紅一巴掌，上上下下回了十二個，這次建紅跟楠楠都挨了打，照着老二那惡狼樣的勁頭，不得動手扒他們的皮？

　　她一把老骨頭可經不住造！

　　她傻啊主動往槍口上撞？
找刺撓？
！
！

　　反正兒子皮糙肉厚能受折騰，他不去哪個去？
..

　　于春火人如其名，是個腦子簡單的蠢貨，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老娘其實也在算計着他呢。

　　他挎着菜籃子來到李建甯家大門前，看到大舅哥正在忙着裝車，濃郁撲鼻的酒香味不停從一箱箱的貨物内傳出，饞的的口水忍不住嘩嘩往下淌。

　　再饞他也不敢随便動手，那個瘦削高挑的女孩子，跟防賊似的盯着他，稍微往貨物跟前走她就不停吆喝。

　　等運貨車離開，董欣直接往外趕人。

　　「遠點，距離貨物遠點，這裡不是菜市場，賣菜到别的地方去，趕緊走人！
一會就要關大門！
」

　　相由心生，李建紅男人長的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妹妹，我來接我媳婦呢。
我這不是一時沒有忍住，把她打了嗎，她都兩天不見人影了，氣也該消了，你喊她出來，也該回家了。
」

　　董欣一驚，建紅又挨打了這是？

　　于春火就是于春火，這不等着問呢，自己把打李建紅的事情吐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