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特别是賴麗花這種不知廉恥的婆娘，背着男人偷人養漢，還妄圖讓自己的的男人替别人養野孩子。

　　臨了東窗事發，竟然做出夥同野男人殺豬抓雞這種下作事情，她的光榮事迹已經傳遍整個石頭鎮。

　　憑着她的光榮事迹，她一戰成名，成了石頭鎮家喻戶曉的名人。

　　三歲小孩都知道向前村出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黑心腸婆娘，哪個孩子晚上鬧騰不睡覺，大人就會說，你要是再不睡覺，向前村那個麻子臉婆娘就跑來咱們家抓雞！

　　賴麗花昨天卷着肥豬和老母雞跟張屠戶跑的，也是昨天晚上生的孩子。

　　說起這件事，唐嬸子忍不住眉飛色舞，要不是顧忌李康甯的情緒，她恨不得拍着手咧着嘴高談闊論一番。

　　這簡直爆炸性新聞啊！
她嫁到向前村這麼多年，就沒有吃到比這事更離譜的瓜了！

　　張屠戶家旁邊就是供銷社，邱紅英家就住在供銷社旁邊的民房裡。

　　昨天晚上七八點鐘，邱紅英一家正在家裡吃飯的時候，聽到外邊有人鬼哭狼嚎的，她家的大門還被捶的砰砰直響。

　　她男人跑出去開門一看，差點被吓暈倒在地。

　　那兩個眼睛長的一個大一個小，口鼻歪斜臉上還長了絡腮胡子的張屠戶，光着身子赤腳站在門外，中間那玩意腫的跟個玉米棒子似的，他攥着哭的狼嚎似的。

　　看到邱紅英男人，張屠戶就跟見到了救星似的，拉着他就不撒把，求他幫忙帶着到鎮子衛生所看看。

　　看張屠戶面無人色，疼的不停龇牙咧嘴眼看着就要斷氣，邱紅衣男人不敢耽擱時間，把手裡的煎餅一放，給張屠戶身上披了一塊麻袋包，用手推車推到了衛生所。

　　衛生所的大夫一家正在吃飯呢，家裡突然來了這麼一塊貨，惡心的大夫差點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這時候張屠戶的那玩意已經成了烤糊的黑玉米。

　　一開始進來的時候他哭的跟狼嚎似的，眼看着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嚎哭的動靜眼瞅着小下來。

　　大夫慌張了，找了一輛拖拉機拉着張屠戶就往縣城跑。

　　在衛生所的時候，大夫一通詢問，疼的滿身大汗差點暈過去的張屠戶，斷斷續續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惡心的邱紅英男人扔下他就跑了。

　　跟别人的老婆搞出野種來，明知道快要生了，還對人家老婆搞那事，活該他那玩意被黑蛇咬了！
黑蛇牙齒再大點再尖利點就好了，直接給嘎嘣咬斷了完事！

　　讓這種畜生直接斷了根子才好呢，省的他禍禍别人！

　　回家的時候，聽到隔壁張屠戶家裡傳出一聲比一聲高的女人叫喚聲，他家裡大門敞開，一家人不見蹤影。

　　他撒腿就往張屠戶家跑，剛跑到門口就被邱紅英從屋裡推了出來。

　　他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熏的他差點吐了。

　　邱紅英說什麼不讓他進張屠戶家，說賴麗花在那生孩子呢，接生婆古婆子都吓暈了，他就别過去湊那個熱鬧了。

　　這一說倒是把男人的好奇心勾起來了，古婆子今年七十多歲了，做了一輩子的接生婆他接生嬰兒無數，他兩口子及他們的龍鳳胎，都是古婆子接生的。

　　這是生孩子還是生妖怪，能讓見多識廣的古婆子吓暈了？
..

　　他不顧邱紅英的阻攔非要過去看熱鬧，結果熱鬧沒有看見，倒是差點把魂吓沒了。

　　賴麗花真的生了一對雙胞胎，吓人的是，這倆孩子都不是正常人。

　　其中一個死胎沒有五官和四肢，看起來像個肉丸子，黑乎乎身上裹着一層黑毛，散發着惡心人的腥臭味道，輕輕一碰皮肉就會脫落。

　　另外一個是口鼻歪斜，長相像極了張屠戶，左手是一個肉疙瘩沒有手指頭，像個女孩卻有男孩的特征。

　　古婆子一邊打着寒顫一邊說，這孩子是個二椅子。

　　(二椅子是土話，就是性别不清不楚，不男不女的人，又稱陰陽人。
)

　　古婆子當了一輩子的接生婆，從來沒有出過接生事故，也從來沒有接生過這麼吓人的嬰兒。

　　忙活了半天，一碗水都沒喝上，兩個胳膊被賴麗花掐的都是紫豆子，疼的古婆子直吸涼氣。

　　等了半天也不見張屠戶出來給她送錢，邱紅英男人來了，古婆子才知道張屠戶進醫院去了，能不能活着出來還是個未知數。

　　古婆子連連說道晦氣，幫着賴麗花用破床單把二椅子一包，在屋子裡瞅了半天，攥着菜刀砍下一條豬腿，拼老命扛着走了。

　　她可不能白出力，砍豬腿的時候還特意沖賴麗花喊了一嗓子，這肉可是抵賬的，這是正兒八經的拿，不算偷。

　　好在邱紅英心腸好，看賴麗花一個人無依無靠，連一杯熱水都喝不上，不顧男人的勸阻，她幫着伺候了一晚上。

　　偏生她男人又是個不肯吃虧的，他幫着把張屠戶送衛生所，老婆邱紅英又幫着照顧産婦孩子的，也不能白出力。

　　那就砍一條豬腿！

　　更為搞笑的是，賴麗花的娘家人聽說屠戶家裡有頭從李康甯偷來的大肥豬，她娘家大哥嫂子連夜趕了過來，看都不看躺床上的賴麗花一眼，兩口子把大肥豬背到架子車上拿走了！

　　娘家嫂子放話，賴麗花老娘為她的醜事病倒了，這頭肥豬帶回去給老娘補身子！

　　「聽說到現在，張屠戶還沒有回來呢，連住院治病的錢都是鎮子上大夫墊付的，聽大夫的意思，他那玩意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
活該！
這就叫做人在做天在看，誰讓他幹缺德事情呢！
」

　　「我想起一個事情來，李春蘭那個做事離譜的，是不還給蘭芳跟那個張屠戶保媒拉線來！
看看她都弄些什麼人！
得虧蘭芳是個看不上這雜碎！
面由心生，口鼻歪斜心眼不正，這種人除了兜裡有幾個臭錢，連個人都不是了！
」

　　唐嬸子唾沫橫飛一通說道，都忘記了李康甯在現場的事情了。

　　猛然察覺，話也收不回來了，急忙把脖子一縮，不敢再出聲。

　　田蘭芳感覺笑不出聲來。

　　上一世的她可是婦産科大夫，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難。

　　賴麗花現在可是衆叛親離，她娘家向來容不下她，她做出這等丢人現眼的事，自然不會管她。

　　而張屠戶現在不見蹤影，生下了一個死嬰，另外一個孩子還是二椅子的賴麗花，心裡肯定會懊悔萬分。

　　要是踏實跟着李康甯過日子，她哪能落得現在的這般下場？

　　她苦日子在後邊。

　　田蘭芳決定過去幫她跟孩子檢查一下身體，再不濟，這是兩條命。

　　田蘭芳同唐嬸子的話，李康甯一字不漏的聽到耳朵裡。

　　他的一雙手急劇顫抖着，憤恨、惱怒、羞辱、不甘、愧疚等種種情緒複雜交織。

　　賴麗花之所以做出這些事情，歸根到底是因為他這個當男人的沒有達到她的期望值。

　　他也想過好日子，也想讓這個家好起來，可小學畢業的他，除了種地再沒有别的謀生本領。

　　他不是不想，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賴麗花再不是，她也是兩個孩子的親娘，現在她同他的離婚手續還沒有辦，他還是她名義上的男人。

　　現在他要是再不出手相助，隻怕賴麗花跟那孩子的命怕是不保了。

　　他掙紮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康甯，你回來！
這事你不用操心，你好好養傷就好了！
這事我幫你……」

　　田蘭芳一把把他按在床上。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她是什麼人你是清楚的！
就跟狗皮膏藥似的，一旦被她纏上了，以後怕是糾纏不清了！
天柱天順兩個孩子你放心，我跟月月會跟孩子解釋這個事情，大家夥都可以給你作證，你對她可是仁至義盡了！
」

　　「這個時候你要是幫她了，你這輩子都會被人瞧不起！
她現在承受的一切，都是報應！
人在做天在看，她偷人養漢算計你的時候，絲毫沒有替你着想，你憑什麼要替她賴麗花考慮！
」

　　唐嬸子也知道李康甯要幹什麼，起身連連勸阻。

　　「這麼着，我到鎮子上去一趟，看看賴麗花娘倆的情況，再找個婆娘幫着她伺候月子，一個月給二十塊錢，你出這二十塊錢，你看怎麼樣？
」

　　田蘭芳同李康甯商議着。

　　二十塊錢對她來說九牛一毛，之所以讓李康甯出這個錢，就是為了消除他内心裡對賴麗花僅有的一點愧疚之情。

　　不知廉恥的女人，不值得李康甯對她那麼好。

　　李康甯艱難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