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韶看着在公交車上見到的這兩人，冷着臉問道：“我表哥呢？
你們将他怎麼了？
”

　　這兩人剛才在公交車上并沒注意到田韶，自然矢口否認：“姑娘，什麼表哥？
我們今日隻是幾個兄弟聚一聚，可沒你說的表哥。
”

　　田韶沉着臉說道：“我剛才可是看到你們将我表哥帶進這巷子裡的。
現在說我表哥不在這兒，你騙誰呢？
還是說，你們将我表哥打死了？
我跟你們說，打死人是要吃槍子的。
”

　　光頭男子一聽就知道壞菜了，不過他反應也快，笑着說道：“哦，原來姑娘是小春的表妹啊？
姑娘，小春也不知道昨日幹嘛去了，到這兒就說困了進屋睡覺去了。
猴子，去将小春叫出來，說他表妹找過來了。
”

　　很快于小春就出來了，他看到田韶愣了下強笑道：“表妹，你怎麼來了？
”

　　田韶看他臉上沒傷，但走路卻不大自然：“表哥，這些人是不是打你了？
”

　　于小春立即搖頭說道：“沒有，他們沒有打我，是我剛才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的。
表妹，我就是很久沒見幾個兄弟了跟他們聚一聚，你趕緊回家吧！
”

　　方公安看着于小春說道：“你表妹來報案，說你被這些人抓到這兒來的？
若真是被抓的，我就将他們帶回派出所去。
”

　　于小春強笑着說道：“沒有沒有，是我表妹弄錯了。
我是許久沒見強哥跟猴哥，今日過來找他們喝酒的。
”

　　田韶知道，于小春怕是有什麼短被這些人捏着了。

　　她也不願在這種地方逗留太久，與于小春說道：“表哥，我聽媽說表姐回來了，正巧要過去看表哥。
表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

　　于小春知道田韶是幫他，但他又怕走了這些人轉頭到家裡來鬧，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的好。

　　光頭男子拍了下于小春的肩膀，笑着說道：“你表妹既叫你回家，那就回去吧！
等過兩日，再到哥這兒來聚一聚。
”

　　于小春聞言頓時放心了，隻要不找到家裡去怎麼着都行。

　　方公安又警告光頭男子讓他安安分分呆在家裡等工作，不要鬧事，不然就抓他進派出所。
顯然，光頭男是個老油條，笑嘻嘻地表示自己絕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

　　田韶卻是暗自心驚，她還以為治安是八十年代初開始崩的。
現在看來如今已經有了苗頭，看來以後出門得注意了，偏僻的地方是絕不能去的。

　　出了胡同，方公安與田韶解釋道：“他們并沒犯事，你表哥也說是聚會，我也不能抓他們。
”

　　要抓人總要有有理由，公安也不能胡來。

　　從剛才方公安的行為，田韶就知道那群人估計跟村裡那些二流子一樣，村幹部根本管不了。
派出所估計也隻能盯着他們，沒犯事也無法抓捕了。
不過等過兩年嚴打，這些人一個都逃不過。

　　方公安還是很盡職的，将田韶與于小春送上公交車才回去。

　　公交車啟動，田韶才問了于小春說道：“那些人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你為何跟他們攪和在一起，就不怕連累你母親跟莉莉姐她們嗎？
”

　　于小春沉默了下，以極小的聲音說道：“我媽這次住院花了兩百多塊錢，我實在沒辦法就跟他們借了。
現在期限到了，他們找我還錢，我沒錢還。
”

　　田韶想着于莉莉之前就說母親病重了，她也能理解：“你沒錢還，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準備怎麼做？
”

　　于小春不與多說，隻是跟田韶道謝；“今日的事謝謝你，借錢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

　　這個時候公交車到站，見于小春要下車，田韶叫住他說道：“你還不知道怎麼去我學校吧，先認認路，等下周日你帶了蘭蘭過來玩。
我答應過她的，不能食言。
”

　　于小春猶豫了下，還是坐回去了。

　　快到京大時，公交車上已經沒幾個人了。
現在大家都争分奪秒地學習，很少有人會外出，就算出去也都隻是買些日常所需之物就回來了。

　　到了京大門口下車，田韶指着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道：“我們去那兒說話。
”

　　以後這一塊很熱鬧，但現在這一帶卻比較荒蕪，此時學校門口也沒什麼人非常安靜。

　　站在一顆大樹下，田韶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準備怎麼還這筆錢？
”

　　“我會想到辦法的。
”

　　田韶很不客氣地說道：“一偷、二搶、三幫他們做見不得光的事，不管選哪一樣都是一條不歸路。
于小春，你要出事，你母親要知道起因是她會怎麼想？
她肯定甯願自己不治病，也不願你因為她而誤入歧途。
”

　　于小春沉默了許久後道：“田姑娘，今天的事很謝謝你，也希望你不要告訴我的家人。
錢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為了家人，我也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
”

　　“還不起錢，他們會打死你的。
”

　　于小春苦笑一聲說道：“打死不會，最多打殘。
”

　　田韶并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呢，之所以叫了于小春到這兒來也是有她的想法。
都已經聊到這兒，田韶也沒在掩飾自己的意圖了：“于小春，我可以借錢給你還債，但你得幫我做事。
”

　　于小春先是一愣，轉而就道：“違法亂紀的事我不會做。
”

　　說完他就想抽自己嘴巴，怎麼突然就變蠢了。
田韶是京大的學生，前程一片光明，怎麼會讓他幹違法亂紀的事。

　　田韶說道：“放心，不會讓你幹違法的事。
這事也不難，就是不體面。
”

　　于小春覺得丢臉沒關系，至少四肢健全，不然再被強哥抓了去怕得少條胳膊或者腿了。
他要殘了，母親跟姐姐到時候指靠誰去。
他說道：“不管什麼事我都幹。
”

　　田韶是想讓于小春去收破爛。
現在許多人并不知道古董的價值，有些人甚至将它們當垃圾扔了。
她爺爺當初買的一個青花瓷碗，原先的主人不知道價值五塊錢就賣給收廢品的。
經了一道手，她爺爺花了一百八十塊錢買下的。

　　也是這個事，讓田韶在永甯縣就萌生趁機收集古董想法。
不過想着永甯縣一個小地方，也不可能有什麼古董就放棄了。
但四九城是古都，應該比較容易淘換到古董。

　　于小春呆滞了，說道：“收、收破爛？
”

　　田韶點頭說道：“你别看不起收破爛的，其實做好了比上班都賺得多，就是名聲不好聽。
”

　　現在收破爛是不賺錢，可過些年許多人靠着收破爛發家緻富，有些甚至成為大富豪。

　　于小春很直白地說道：“我沒聽說過收破爛發财的。
”

　　“這個你放心，我給你開工資，一個月六十塊錢。
另外你收破爛，要收到銅鐵等轉手賣掉還是能賺的，賺多少都你自己收着。
”

　　相比被強哥他們逼着幹見不得人的勾當或者被打成殘廢，收破爛也就有些丢臉而已。
于小春說道：“田同學，我想知道，你讓我收破爛的目的是什麼？
”

　　田韶也沒瞞着，這事也瞞不了：“我喜歡老物件，年代越久越好。
你收破爛的時候，順便幫我收這些老物件。
”

　　于小春明白了，說道：“你說的是那些有年歲的壇壇罐罐？
我聽說那些東西以前值老錢，隻是現在這些東西不值錢，你要這些做什麼？
”

　　“我喜歡啊！
想收集一些擺放在家裡，看着就高興。
”

　　于小春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有些人的愛好迥異于人。
他沒拒絕，隻是說道：“按照你說的這麼幹花銷可不小。
”

　　田韶表示這不是問題。
收上來一百件，哪怕九十九間是假貨，隻要一件是真的那就賺到了。

　　想着四九城有許多能人，她問道：“你有沒有認識能辨别老物件的人？
若可以，可以請人幫忙掌掌眼。
”

　　于小春還真認識這方面的人，他說道：“我們巷子裡就有一個老爺子，姓塗，據說以前是大家少爺。
後來家道中落落魄了，老爺子也淪落道我們那兒了。
他喜歡喝酒，想請他幫忙就得好酒好菜備着。
”

　　田韶覺得這沒問題，隻要能幫上忙每個月給工錢都行。
不過她提醒于小春，她暫時不想讓人知道幕後之人是她，省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于小春表示明白：“你放心，這事我誰都不會說，就是我媽跟我姐都不告訴。
”

　　田韶從挎包裡取了五百塊錢給他，說道：“還完債剩下的錢，先去租一間房子放收上來的廢品，然後再去買輛三輪車。
我現在手頭就這些，收東西的錢等下周日你帶蘭蘭來玩，我再給你。
”

　　三輪車，是收破爛的必備工具。

　　于小春雖然猜測到田韶有錢，但看她眼睛都不眨地拿出五百塊錢還是很震驚。
接了錢放兜裡後，他提醒道：“田姐，以後别再帶這麼多錢單獨出門了，不安全。
”

　　田韶一頭黑線：“我比你小一歲，你别将我叫老了。
”

　　于小春笑嘻嘻地說道：“你以後就是我姐，不，一輩子都是我姐。
”

　　認這麼一條粗大腿當姐，不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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