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成晖和許玉珠見甯然臉色發白，隐隐不太好，吓了一跳。

　　手足無措的解釋道：“然然，你别亂想，你那個父親不要你，你還有我們啊。
”

　　“對對對，就算你那個父親再優秀，我們也不稀罕他。
”

　　“然然，你也别多想，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我們是想過讓清雲打掉你，但是我們始終是愛你的，既然清雲把你生下來了，你就是我們最重要的親人，這點不管何時何地，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

　　甯成晖和許玉珠唯恐甯然真的會胡思亂想。

　　許玉珠上前拉住甯然的手，看甯然的眼底充滿心疼和慈愛，“然然，到現在，我們隻慶幸，幸好當初清雲堅持留下了你，不然，我們上哪兒找你這麼個聰明又懂事的外孫女？
你那個父親不要你沒關系，咱們一家三口，以後好好的生活，都平平安安的，就比任何事情強。
”

　　事到如今，發生了這麼多事，甯成晖和許玉珠已經徹底對甯清鳳失望了。

　　他們不能指着甯然能容忍原諒一個殺了她母親的人，也接受不了他們原本疼愛的小女兒變得如今這樣陌生又殘忍。

　　甚至，甯成晖和許玉珠昨晚都做了一個噩夢，夢裡他們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那時候，他們還和甯清雲甯清鳳姐妹倆一起生活，大女兒溫柔善良，小女兒活潑嬌俏，每天傍晚他們披星而歸，往往大女兒已經起竈燒火做好飯，小女兒催着他們去舒服洗個澡準備吃飯，一家人圍在飯桌前道些家長裡短，說說笑笑，平淡又幸福，令他們無比懷念。

　　那時候的甯清鳳也并不如現在這樣潑辣不講理，甯成晖和許玉珠還會盤算着以後要給甯清鳳相看個好人家，打趣她時，她會羞紅了臉，不滿的嗔怪他們早早就想把她趕到别人家，然後同甯清雲玩鬧在一起，姐妹倆一個比一個明豔漂亮，惹得十裡八鄉來說媒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

　　什麼時候，甯清鳳逐漸變得與記憶裡截然不同了呢？

　　甯成晖和許玉珠不知道，也想不起來了。

　　但是在想到從前的那些記憶時，甯成晖和許玉珠總會很黯然。

　　那時的他們哪裡想過，姐妹兩個日後會走上這樣截然不同又令人痛惜扼腕的路？

　　甯然抿了抿唇，面上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輕輕點頭。

　　“外公，外婆，我知道的。
”

　　她捏了捏手指，目光怔怔的盯着指腹。

　　很快就收回目光，恢複正常，過程短暫的方法從來沒出現過。

　　甯然輕聲道：“外公，外婆，你們和我說說，我母親和我父親最初認識的事吧，我想全知道。
”

　　說了那麼多，剩下的一部分說與不說，都無甚重要。

　　甯成晖點頭，目光裡流露出一絲追憶的怔然與難過，同許玉珠坐直了身，緩緩道：“清雲和那個男人最初的事情，是這樣的……”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甯成晖和許玉珠回憶着跟甯然說完整個過程，話中有甯清雲，有她父親，也有甯清鳳和甯水村的别的村民，瑣碎又平常，甯然卻聽得極其認真。

　　她父母的相識相知相愛，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往短裡說，是年少懵懂的甯清雲，在情窦初開的年紀裡意外遇到了一個重傷的男人，幾番悉心照顧下，兩人在長久的相處裡日久生情，但最後男人還是因為不明的理由離開，留下甯清雲一個人。

　　往長裡說，卻是一個正當好年華的姑娘，如昙花般美麗卻又短暫的曲折一生。

　　甯然聽着聽着，腦海裡就突然浮現出一句話。

　　年少時，不要遇見太過驚豔的人。

　　否則，将會用一生來記住這個人，再也忘不掉。

　　她的母親遇見了她的父親，哪怕她的父親隻是在甯水村短短停留了幾個月，她的母親也再難忘記。

　　他們之間的感情，如此可笑，又那樣叫人動容。

　　……

　　傍晚時候。

　　趙天嶺和溫涵涵實在逛不下去了。

　　中途他們還回來過一次，見甯然與甯成晖和許玉珠還在說話，顧季沉就在甯然家外面，沉默的倚在車身上，渾身都散發着一種莫挨老子的氣勢，他們都不敢多待，又去逛街。

　　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後，趙天嶺和溫涵涵累的不行，兩人都逛不下去，估摸着甯然應該快完事了，才巴巴的回來。

　　回來時見着顧季沉還獨自在外面等着，趙天嶺和溫涵涵就有些頭皮發麻。

　　不是吧？

　　他們真逛不下去了。

　　趙天嶺被溫涵涵推着往前，提了滿手的東西，身上還挂着不少，倒是一點都沒讓溫涵涵拿。

　　他猶猶豫豫的走近顧季沉。

　　再三遲疑，才在顧季沉擡眼看向他時，試探的開口：“然姐還沒完事？
”

　　顧季沉淡淡的嗯了聲。

　　趙天嶺就有些惆怅。

　　他無奈的回頭跟溫涵涵說，“在這兒等一會兒吧。
”

　　說來也巧，沒多久，甯然就出來了。

　　顧季沉第一時間察覺到，立即站直了身體，擡頭看過去。

　　溫涵涵也一直百了無賴的望着門，見甯然出來了，很激動的叫趙天嶺。

　　他們齊齊看過去，就見甯然神色平靜的過了門檻朝他們走來，看不出到底有沒有事。

　　趙天嶺和溫涵涵是不知道甯然要找甯成晖和許玉珠談什麼的，隻是單純的擔心甯然。

　　顧季沉走向甯然，在她面前停住，低聲問：“都清楚了？
”

　　甯然看着他，怔怔的點頭。

　　顧季沉不由皺眉，下意識的覺着甯然的狀态不太對。

　　他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溫涵涵就跑過來，抱着甯然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道：“然然，我和趙天嶺買了好些吃的，還有你喜歡吃的水果糖，你要不要吃點呀？
”

　　後面趙天嶺的神色有點複雜，特别是在溫涵涵說到水果糖的時候。

　　趙天嶺想起來江矜給甯然買的水果糖，那股子疑惑又湧上心頭。

　　看來他母親說的沒錯，甯然的确喜歡吃。

　　可是他母親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的知道甯然的喜歡呢？

　　難不成真的隻是碰巧嗎？

　　甯然驟然得知那麼多信息，心情一時難以完全平靜下來。

　　她勉強對溫涵涵笑了下，道：“我就不吃了。
看你和趙天嶺那麼累，先進去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

　　“可……”溫涵涵還想說什麼。

　　趙天嶺直接上前拉住溫涵涵，道：“然姐說的對，你跟我進來放東西。
”

　　“你一個人不就可以嗎？
”溫涵涵懵了下。

　　趙天嶺被氣笑了：“我給你當苦力當了那麼久，還不許我懶一會兒呀？
”

　　溫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