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元節。淩晨的時候溫竹青就聽見院裡似乎有什麼響動,雖然她不至于迷信,可如今這個環境,加上現在半夜,周圍黑漆漆的,有點害怕還是有的,睜開眼睛看了一會兒帳子頂,将身邊睡着的齊瞻手臂抱緊了
。
才一動,外面的聲音卻更加響了,齊瞻也醒了,睜開眼睛沒動,聽着外面的聲音。
卻一眼看見溫竹青也睜着眼睛,便道:“怎麼醒了?”伸手把她往懷裡摟了摟。
溫竹青悄聲的問:“你聽見有什麼聲音了嗎?”
齊瞻眨巴了一下眼睛,黑暗中笑了,更摟緊了她:“你也這麼膽小?”
“才沒有,我就是擔心……孩子們,我想去看看尚哥兒……”溫竹青還在辯解着,感覺他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衣襟中,剛要如何,外面的動靜更大了。
這一次連齊瞻都聽得清清楚楚,支撐起身子正要詢問,外面有腳步聲急匆匆的走到了窗戶這邊,丫鬟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五奶奶?奶奶?”
齊瞻便給溫竹青擠擠眼睛笑,這才問道:“什麼事啊?”
“二爺那邊的梅玉姨娘生了……生了個姑娘……”丫鬟說一句就要停下想一會兒:“二奶奶說,您要是醒了,就和您說一聲……”
溫竹青有點奇怪,坐起來道:“是已經生了嗎?大人和嬰兒都沒事吧?”
“沒,沒事……”丫鬟頓了頓道:“因着這會兒已經過了子時……二奶奶那邊的人說……看奴婢回不回禀……”溫竹青特别莫名其妙,搞不懂到底出了什麼事,丫鬟為什麼結結巴巴的,她懷疑是不是姨娘或者孩子有什麼問題,而崔氏不好意思請自己過去看看?正要穿衣裳出去仔細詢問,齊瞻伸手将她拉的躺下
了。
“你做什麼?”齊瞻反倒還問她。
溫竹青莫名其妙的道:“去看看啊,丫鬟肯定是有什麼事沒有禀報清楚啊,可能是有什麼問題……”
齊瞻好笑,打了個哈欠摟着她:“能有什麼問題,不是說都生了嗎?你忘了今天什麼日子?”
溫竹青想了想:“下元節啊。”她心裡已經有些恍然了,難道是因為孩子出生的時辰問題?
果然齊瞻點頭:“下元節,也是鬼節,今天地府門大開,小鬼兒都出來了……有特别信這個的,覺着七月十五日生的孩子特别不吉利,尤其是女孩兒,命硬什麼什麼的……”
溫竹青愕然:“二嫂專門的叫人過來說一聲,就是為了這個?”
“當然啊,到底還是忌諱,過來看咱們睡了沒有,趕緊的說一聲,各人心裡早有個準備……”齊瞻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又傳來了跑步的聲音,這一次有點着急因此聲音很大,夫妻倆都停住了等着。
“五爺,老爺起來了,請您過去呢。”果然,丫鬟這一次不像剛剛那樣瞻前顧後的猶豫,跑到了窗戶前急急的禀報道。
齊瞻無奈的去看溫竹青:“你看吧,還算是個大事,就連父親都着急了。”說着起來穿衣裳。
溫竹青忙跟着他起來,服侍他穿衣裳,齊瞻叫她不用起來,說着下了床,溫竹青還是跟着下床了。
一邊幫他扣扣子,一邊道:“父親也不是很信這個啊,平常沒發現啊……那會怎麼樣啊?這麼嚴重到了半夜把你叫去的地步……”
說到這裡溫竹青猛地直起身驚訝的看着他道:“不會是……半夜就把那個孩子給……”
齊瞻好笑的看着她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們家還沒有到那個地步,把鬼節生的孩子半夜給扔了。”
溫竹青一窘,她猛地還真的有這方面的懷疑,現在聽他這樣說就放心了,道:“原本我也覺着父親不是那樣的人,隻是為什麼半夜把你叫去?”
“肯定還是聽了禀報之後心裡不太舒服,然後想今天要如何如何了,說不定要去寺廟上香,或者道觀什麼的,父親雖然不太迷這個,不過大伯父那邊很信道教,父親多少也會被影響。”
齊瞻給解釋着,溫竹青一邊給他梳頭。
“你别胡思亂想了,還是回去躺下,這才什麼時辰,晚上睡不好明兒一天又沒精神。”齊瞻說着,看頭發已經梳好了,便起身叫她上床去,他這才出去了。溫竹青上了床,這一番折騰自然是難以睡着了,躺在床上盤算了半天。那邊姨娘懷上孩子,快生的時候崔氏就念叨了幾回,因為大夫給算的生産的日子是七月底八月初,崔氏就不安的很,一直念叨,
希望能堅持到八月,一定要八月生才好。
提前二十來天,十來天,這都是正常的,隻能說瓜熟蒂落,孩子該生了,自然就要生出來。
原本府裡頭是有安排的,今天早上去宗祠祭祀祖先,晚上帶着孩子們去渭河邊放燈的,溫竹青都已經準備好了……
想着想着,終于又睡着了。
大半夜的,齊瞻也沒叫人,自己提了個燈籠來到了東府這邊,進了正房内院,見上房屋裡燈火通明的,因為燈光的照射,齊瞻原本的困意也少了點兒。
進來看見齊老爺背着手正在屋裡走來走去,齊麓坐在那邊的椅子上愣神。
齊瞻道:“爹,二哥……怎麼了?”
齊老爺就扭頭道:“你不知道?你二哥那邊今晚上得了個姑娘……可是真真太不巧了,子時三刻生的。”
齊瞻将燈籠交給了旁邊過來的丫鬟,過去坐在了椅子上,打了個哈欠道:“我倒覺着沒那麼嚴重……七月生的孩子多了,難道個個都有問題?”
“你怎麼知道沒問題?人都避過了鬼月生孩子,更何況還是月半?就是三歲孩童都知道鬼月生的孩子不要跟她一起玩,命硬!命硬也就罷了,有些命硬的不克人,可最怕的就是命硬還克人,克父……”
齊瞻急忙的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您别說下去了,”随便臆測這些說這些才是真的不吉利呢,他問道:“您想怎麼樣?”
齊老爺皺眉,想了一會兒并沒有回答,而是轉眼去看齊麓。齊麓坐在那邊一直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