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針鋒相對

　　醫生和護士很快一擁而進。

　　戚錦年卻被擠到了一邊，隻能眼睜睜看着，卻什麼也做不了。

　　戚正昌的身體被翻來覆去的檢查，戚錦年卻覺得心慌。

　　醫生忙碌了好一陣，然後動作便慢了下來，沖着戚錦年搖了搖頭。

　　床上的戚正昌，是醒了，還沖着戚錦年微微笑了一下。

　　醫生卻對戚錦年說：“你有什麼話，就趕緊對病人說吧。
”

　　戚錦年腳步踉跄了一下：“醫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

　　醫生無奈歎了口氣：“你抓緊時間，我們先出去了。
”

　　戚錦年無法接受，她繼續求醫生，讓醫生想想辦法，醫生說，但凡有任何法子，他們的都不會放棄的，實在是因為，戚正昌的病情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再拖下去，隻會給病人帶來更大的痛苦，而沒有其他幫助。

　　醫生還說，戚正昌這樣的情況能醒過來已經非常不易了，大多數的人，都是最後不知不覺走向死亡的。

　　醫生和護士都出去了。

　　病房裡就剩下戚錦年和戚正昌。

　　戚正昌發不出聲音來，但努力啊了一聲，然後手指非常努力的擡了一下，但動作幅度，其實可以忽略不計。

　　“爸。
”戚錦年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握住他的手，叫着，“爸——”

　　戚正昌抓緊了她的手，很艱難的從喉嚨裡發出咕噜的聲音來，呼吸也跟着非常急促，足可見他的難受。

　　戚錦年想把氧氣罩給他遞過去，卻被他拒絕了，但他也說不出話來了，隻是用那雙看似渾濁又看似清明的眼睛，看着戚錦年。

　　“爸，爸。
”戚錦年喊着他。

　　戚正昌的眼角流出一行淚。

　　此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李婉蓉走了進來，看到此情此景，愣了下，便立刻沖過來，推開戚錦年，自己握着戚正昌的手喊道：“正昌，正昌——”

　　戚錦年被擠到了一邊，戚正昌看到李婉蓉，情緒又出現了極大的波動，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然後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直接頭一偏，手也跟着無力的垂了下來。

　　李婉蓉愣了一下，大聲呼喊：“正昌——”

　　戚錦年也忍不住喊：“爸——”

　　醫生和護士進來，給戚正昌做了檢查，醫生宣布，死亡時間，護士做記錄。

　　到底是多年夫妻，這一刻，李婉蓉也嚎啕大哭。

　　戚錦年也跟着淚流滿面，捂住口鼻，轉過了身。

　　顧天擎接到消息趕了過來，此時，李婉蓉還在裡面嘤嘤啜泣，戚錦年站在走廊上，捂着嘴巴，但眼眶通紅，看到顧天擎，便忍不住投入他的懷抱裡。

　　“我爸，走了。
”

　　顧天擎沒有說話，隻能不停地拍着她的背，算是安慰。

　　戚錦年壓抑不住的悲傷。
縱然她對戚正昌沒有多深的感情，可總歸是，這個人給了她生命。

　　現如今，人死如燈滅，前塵往事恩恩怨怨，都一筆勾銷了。

　　“戚錦繡怎麼樣了。
”戚錦年止住了哭聲，擡頭看着顧天擎。

　　顧天擎又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我讓人送她過來吧。
”

　　戚錦年點了點頭。

　　不管戚錦繡對她做了什麼，可總歸也是戚正昌的女兒，戚正昌死了，需要兒女送行。

　　＊＊

　　梁靜芳在家裡心神不甯的，一不小心就打翻了熱水壺，切菜的時候還不小心切到了手，右眼皮也跳的厲害，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心神不甯。

　　直到戚錦年打電話來，通知她戚正昌去世的消息，她的心，莫名的靜默了兩秒，然後才說：“知道了。
”

　　她和戚正昌其實沒多少交集，尤其這些年，更是沒什麼聯系。
然而這麼一個人去了，多少讓人心裡有些難過。

　　喪事是李婉蓉一手承辦的，戚錦年原本想幫忙，但是李婉蓉說：“這是我們戚家的事情，沒你的事情，不需要你幫忙。
”

　　戚錦年也沒說什麼，畢竟她的兩個姑姑也會出面，若李婉蓉做的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她們肯定也不會同意。

　　戚家治喪。

　　戚錦繡回來了，隻不過看起來表情有些恍惚。
看着靈堂中央大大的奠字和上方戚正昌的黑白照片，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身子。

　　而李婉蓉抱着她嚎啕大哭：“錦繡啊，你可回來了，這段時間，你到底去哪裡了，你這不是要了你媽的命嗎，錦繡啊，錦繡啊……”

　　戚遠航被要求，披麻戴孝，跪在那裡，小小的身子，顯然也被這樣大陣仗吓着了。

　　戚錦年有些于心不忍，不過這裡，是沒她說話的份的。

　　戚錦繡惡毒的目光從戚錦年臉上滑過，戚錦年顯得十分平靜，波瀾不驚。

　　“好了，先别說了，來，先給你爸磕頭上香吧。
”

　　戚錦繡被李婉蓉拉着，上了香之後，也跪在了一邊。

　　沒想到前來吊唁的人這麼多。

　　不過仔細看就不難發現，這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沖着顧天擎的面子而來。

　　誰讓顧天擎如今是戚家的女婿，還親自來坐鎮了呢，因此戚家現在可謂是門庭若市。

　　不過竟然容靖也送了花圈過來，而且還是親自來的。

　　看到容靖踏進來的那一刻，戚錦年整個人立刻如一隻驚弓之鳥，後背的汗毛似乎都立了起來。

　　顧天擎不着痕迹擋在她跟前，對她說：“你先帶着瑾汐上去吧。
”

　　戚錦年現在對他充滿了心理陰影，能不見就不見，便轉身，帶着瑾汐離開了。

　　“顧總親自守孝，真是可歌可泣啊。
”容靖先開口，讓人送了個大大的花圈進來，應該說是碩大，非常的打眼。

　　“謝謝容總百忙之中還抽空前來，感激不盡。
”

　　“不用謝，你知道，給你送花圈，我還是非常高興的。
”

　　這話，說的就有點針鋒相對的意味了，聽得明白的人，認為容靖是來給戚正昌送花圈的，可聽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容靖是來給顧天擎送花圈的呢，其中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

　　顧天擎微笑着：“容總真是有心了，在這裡，我真是感激不盡，禮尚往來，回頭容總有需要，我可以多送兩個過去。
”

　　顧天擎不遑多讓，空氣中立刻彌漫出濃重的硝煙味，這兩人，誰都不是善茬，可暫時，似乎也拿對方無可奈何。

　　容靖微微一笑：“我暫時還用不上，這個，就送給顧總好好享用吧。
”

　　顧天擎笑的從容淡定：“多謝，走好，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