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這一生氣,整整持續了兩天,将自己關在病房裡不吃不喝,任憑甯悅在外面怎麼苦勸也沒用。
第三天,甯悅突然沒了聲息,也不再敲門,讓一個人呆在病房裡的傅靳言默默有點不安,他想那個笨女人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傅靳言微微安心,同時又不滿的揚聲:“都說了不要吵我!
”
“我就是通知你甯悅在外面陪了你兩天,受了涼,現在暈倒去急救室了,你自個兒繼續呆在裡面繼續反省吧。
”
“什麼?
等等——”
很快,裡面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有重物落地聲,有東西翻倒聲,乒乒乓乓,十萬火急樣子。
傅寒深在外面聽着這些聲音,也很是心痛。
如果今天的傅靳言雙腿能行走自如,斷不會如此的狼狽。
傅寒深一直等在外面,等到傅靳言自己坐着輪椅從病房出來。
他兩天沒洗漱了,面上生了胡渣,看起來真的無比落魄,襯衣的領子還扣錯了,顯然是着急忙慌出來的。
“甯悅呢,是不是還在急診,走,現在去急診。
”
“等等,”傅寒深叫住他。
傅靳言自己手推着輪椅往前走。
傅寒深用力從身後拉住把手,對他說:“等一下,你這個樣子怎麼出去見人。
”傅靳言震驚的看着傅寒深竟然蹲在自己面前,替自己解開原本錯亂的襯衣扣子,一顆顆扣回去,在傅靳言的印象中,即便是小時候,傅寒深也不曾替他做過這些事情,除了秦洛在他真的很小的時候會替他
扣扣子意外,稍微大點了,傅寒深就會要求傅靳言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要自己做。
可他沒想到現在竟然能受到傅寒深如此的禮遇。
“我自己來吧。
”他從鼻子裡發出的氣息,有些甕聲甕氣的,“我是腿殘廢了,我又不是手殘廢了。
”
“好了。
”傅寒深将已經快速的幫他将扣子一個個回歸原位,然後對他說,“甯悅發燒了,已經在急診輸液,不過我去看過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你先送你進去整理下自己吧。
”
傅寒深推傅靳言進去,替他打泡沫,刮胡須,還幫他洗臉,甚至還問他要不要上洗手間,問的傅靳言都臉紅,又有些坐立難安的,很是局促,也很是不習慣。
“爸,你該不會真的檢查出我得了什麼絕症吧。
”
傅寒深一個暴栗直接敲在了他的腦袋上:“你不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嗎?
”“以前我是挺自信的,但現在我還真不敢說确信,我覺得我對自己是一無所知。
”他有些自嘲的看了自己的雙腿一眼,然後對傅寒深道,“還有,你小時候都不為我幹這些事情,現在幫我幹這些,我覺得你是
在同情我。
”
“你是我兒子,我難道不該同情你?
再說了,你小時候有胡子嗎,我能幫你刮胡子嗎?
”
“可是你也沒有給我洗臉啊。
”
傅寒深一聽,頓時臉沉了一半:“那是你記憶不好忘記了。
”
“是嗎?
”
“當然。
”
“既然你這麼堅持,那就算是吧。
”
“什麼叫算是,本來就是。
”
“那說說你的目的吧,來扮演這麼一個慈父的角色,是不是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傅寒深原本是在秦洛的授意下準備了一肚子煽情的話,這會兒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面對傅靳言那無力的雙腿,心痛是騙不了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其實我想說什
麼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你自己對自己的身體也很清楚,那麼是什麼原因導緻現在這個模樣,你應該更清楚,錦年和佳傾到底說的有錯沒錯,你如果想要重新站起來,就必須面對你内心的問題。
”
是的,他内心一直極力想要回避卻又那麼真實的擺在他面前的問題,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幫她克服。
“甯悅那邊你媽媽會處理,你安心吧。
”
“所以你們今兒個是來扮演知心姐姐和知心姐夫了嗎?
”
“我也不想的,你媽逼我來的。
”
傅靳言呵了兩聲:“那你可以回去複命了,就說順利完成任務了。
”
“這麼說你肯配合治療了?
”
傅靳言的表情仍是是酷酷的,拽拽的:“這就不牢你費心了,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
“得,我也不想操這份心,你自己看着辦吧。
”
“那我現在可以去看看我老婆了嗎?
”
傅寒深揮手。
傅靳言推出一段路以後,突然又停住回頭沖着傅寒深笑道:“爸,這算不算是也早就承認了甯悅的兒媳婦身份呢。
”
這些年他們過着實際的夫妻生活,兩人還生了一個孩子,就隻差沒有去領那本證而已,如果傅寒深還不同意,傅靳言他們能安然過到現在?
可他也确實沒有明确表态過,傅靳言如此這般,說明他的心裡其實真的很在意,雖然他嘴巴上不說,但是他心裡還是渴望得到父母的認同。
傅寒深又豈會不明白,所以此時,臭罵道:“是我不同意嗎,分明是人家不願意嫁給你。
”
“那我自然會有辦法讓她答應的,就這麼說定了,我先走了。
”
看他飛快的轉着輪椅離開,傅寒深忍不住笑着搖了一下頭,雖說找到了問題的根源,可該怎麼樣才能讓他重新站起來,真的誰也沒有把握,心病還需心藥醫,即便是他,也無能為力。
甯悅和秦洛顯然也剛剛談完,甯悅看起來有些疲憊,秦洛幫她掖了掖被角,她便閉上眼休息了。
傅靳言出現在門口時,甯悅剛剛睡着了。
秦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便站起來來到門口,看着好幾天沒見消瘦不小的傅靳言,忍不住用手在他臉上摸了摸:“瘦了。
”
“我老婆怎麼樣。
”
秦洛聞言,跟着歎息一聲:“兒大不由娘啊,你現在算不算有了媳婦忘了娘。
”
“你這不是好端端站在我面前,我要是還問你好不好,豈不是顯得矯情。
”秦洛點頭:“又會貧嘴了,看來沒有大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