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時候接到交警的電話,她整個人都懵了,忍不住的顫抖,恐懼和絕望深深籠罩了她。
當時的她,正在讀大四,因為這張飛來橫禍,她差點就退學了,但最終,還是母親說服了她,隻要再一年,就可以畢業證,有了畢業證,她怎麼說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找個工作是不難得,但如果沒有畢
業證的話,做什麼都太難了。
所以她才咬着牙,上完了大學。
隻不過他們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樣的困難。
工程車司機家裡也很困難,老闆跑路了,根本沒有什麼治療費可以給他們,所以隻能母女兩苦苦咬牙支撐着。
每個月的催繳費都如約而至,她覺得窒息,喘不過氣來。
張鵬宇是唯一可以給她的安慰,真的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想想兩人的未來,生活似乎也變得美好起來,沒有那麼難熬了。
可是連他都背叛了她……
早上來醫院的路上,她已經給張鵬宇發了短信,五個字:我們分手吧。
道盡一切。
這對他來說,應該也是個不錯的結果吧,畢竟他可以攀高枝兒。
但她真的低估了任性的醜陋和險惡。
當時她正和甯銳的主治醫生讨論接下去的治療,突然接到了張鵬宇的電話,她就把手機給摁了,調成了靜音放入了口袋中,然後對夏醫生說:“夏醫生,你繼續吧。
”
夏醫生點頭,拿着最新的ct片子說:“根據我們給甯銳拍的最新片子結果看,他的病情已經有了很大的起色,如果能得到後續治療的話,醒來有很大希望。
”
“真的嗎,夏醫生?
”甯悅的眼中頓時迸發出希望的火光,隻要甯銳能醒來,她願意付出一切。
夏醫生很明白她的心情,所以點了點頭:“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恐怕得帶着他轉院,我們這裡的醫療設備,沒有那麼先進,恐怕對他的并且不會有什麼幫助。
”
“轉院?
轉去哪裡?
”
“市一。
”
市一,她剛剛從那裡出來。
一個三級甲等醫院,和一個一級甲等醫院,中間隔着的,是可以預算的費用。
“夏醫生,必須轉院嗎?
”
“是的,如果你想讓他醒來的話,但現在市一的床位也是非常緊張的,我聽說早已經超負荷飽和了,要想轉院,你還要先聯系好那邊,他們同意他們才能轉。
”
“好,我知道了,夏醫生,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的。
”
說的輕巧,可真的離開醫生辦公室,她還是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夏醫生也說了,後續至少至少還要八十萬。
八十萬,天文數字,她去哪裡找。
最重要的是,她該如何為甯銳争得一個床位。
外頭的太陽明晃晃的,照的人頭暈目眩,看着這高挂的日頭,甯悅突然回過神,她還要去片場,她要遲到了!
拿出手機一看,頓時被上面的未接來電和短信給震驚了。
傅靳言打了不少電話,但更多的是,是張鵬宇打的,他見電話打不通,還發了不少信息過來。
甯悅以為,自己說分手,算是給他解脫,沒想到張鵬宇竟然如此惡毒。
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
她接起還沒說話,張鵬宇便先發制人将她一頓臭罵:“甯悅,你是什麼東西,你和我提分手?
你憑什麼和我提分手?
”甯悅原本心如死灰,心情麻木,即使外面炙熱的陽光也溫暖不了她的心底,可是張鵬宇這句話,就像是在冰原上丢下一個火種,哪怕那麼微弱,卻仍是将她的最後的幾分怒氣也逼了出來:“我為什麼不能提
分手,我想分手不行嗎?
”
“這麼說,你已經攀上高枝,傍上大款了?
”
人心啊,真沒想到可以低賤至此。
一早上沒吃東西,甯悅的胃裡忍不住一陣陣犯惡心:“張鵬宇,你自己心裡想什麼,麻煩你就不要說出來惡心人了,你以為我是你嗎?
”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難道你心裡沒點數?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何必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我不妨礙你追求你的錦繡前程,難道你不應該高興嗎?
”後來,甯悅才明白,他生氣的,不過是因為她先提出來的分手,讓
他覺得沒面子。
他覺得,應該他來說分手,然後同情可憐的看着她,這才是對的。
但是被甯悅搶了先,所以他惱羞成怒。
甯悅剛說完,傅靳言的電話又來了,她心中的那點怒火,頓時偃旗息鼓,直接挂了張鵬宇的電話,接起:“對不起,老闆,我現在已經在趕去的路上了,請你在等我一會兒。
”
“我要是半小時以内再見不到你,你就給我滾蛋吧!
”
“知道了,我這就來。
”
市一,傅靳言——
拿着手機,她的腦子裡突然掠過之前微博上面的報道,說傅靳言的父親是市一醫院的院長,他是院長的兒子……
一路上,她都在車上思索着這條消息。
上午很堵,等她來到片場時,早已過了半小時。
現場彌漫着一股令人恐懼的低氣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甯悅是一路跑着進來的,喘的厲害,所以在現場聽來格外的突兀。
再加上傅靳言那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剝了的眼神,甯悅喘的更厲害了。
傅靳言眼神如刀,刀刀緻命,甯悅的胃裡一陣痙攣,隻覺得一陣翻江倒海。
“對不起,老闆,我——”她拼命用手按着自己的胃部,想要壓下那股不适,但那不适太過洶湧,她根本壓不住,便徑直頭一偏,吐了。
傅靳言也愣了一下,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甯悅沒吃東西,止吐出來一股酸水,帶着濃濃的酸臭味。
片場的人都捏住了鼻子,甯悅臉色蒼白,卻止不住的幹嘔。
傅靳言皺着眉頭,讓人拿水過來。
“謝謝,”接過水漱了漱口,又喝了兩口,甯悅才慘白着臉色說。
傅靳言依舊沒什麼好臉色:“哼,别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工錢照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