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丫環被姨娘整整折磨了三天方才死去,其實那些螞蟻并不足以要她的命,她是被份恐懼感活活吓死的。她看到那一幕時才十一歲,但是印象卻很深,直至現在仍曆曆在目。
“主子饒命啊!奴婢不敢了!”彩燕已經能感覺到有螞蟻在咬自己,還有那爬過皮膚的驚栗感覺,她忍着不住哭着大叫起來,怎麼也想不到溫如傾竟然會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來折騰自己,她快要瘋了。
而這種刑罰,也讓小鄧子等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膽小的甚至不敢再看。他們甯願被打上一頓也不願讓螞蟻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的爬,實在太可能怕。
溫如傾施施然放下茶盞,擡眼道:“彩燕,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主使你的那個人,否則這些螞蟻一輩子都會跟着你。”
“貴人,求您饒過奴婢,奴婢知錯了!”彩燕的聲音驚惶而無助,在地上不住地掙紮着,想要阻止螞蟻繼續爬上來,渾身四處傳來的sao癢與痛意已讓她瀕臨崩潰。
溫如傾微微點頭,漫然道:“看樣子,你是準備維護你身後那個人到底了,也罷,你既那麼忠心,我就給你一個盡忠的機會。”目光一轉,起身對小鄧子道:“走,扶我去禦花園走走,讓她一個人在這裡慢慢待着,待個幾天幾夜。”
見溫如傾要走,彩燕更慌了,若非手腳縛着動彈不得,她早已去拉溫如傾的衣裳,“不要,貴人不要走,奴婢說!”
“哦?現在又想說了?”溫如傾收回腳步,冰冷無情地盯着被螞蟻爬遍全身的彩燕,“好,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若還敢耍花招,我就将你關在庫房中,到時就算你喊啞了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
“我說!我說!”彩燕怕了,是真的怕了,她從未想過竟有這麼惡心而可怕的刑罰,簡直比杖責鞭刑等等可怕百倍。
“是……是熹妃!”在溫如傾的威逼下,彩燕終于說出了這個名字,下一刻溫如傾已經狠狠一掌擊在桌上,厲喝道:“果然是她!”
鈕祜祿氏簡直就像陰魂不散似的,之前險些在溫如言面前揭穿了她,還差得她差點入了冷宮,現在又派彩燕在她身邊做内應,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這般想着,溫如傾眼中的戾氣更盛,花盆底鞋狠狠踩在彩燕手背上,用力地輾着,“說,你什麼時候趁着我不注意與熹妃見的面?”
“沒有,奴婢從來沒有見過熹妃。”不等溫如傾發怒,彩燕又忍着手指上的劇痛急急道:“奴婢之前在内務府等着分配,後來楊公公來了,說是要送人到惠妃與貴人這裡,然後奴婢便與其他人一道被挑中了。楊公公問了奴婢們好些個問題,之後更一個個單獨說了許多,輪到奴婢時,他先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後來突然問奴婢,說願不願意去熹妃娘娘身邊侍候。奴婢說願意,楊公公便告訴奴婢,隻要奴婢來了惠妃娘娘身邊後,幫着注意貴人一舉一動,然後将事情悄悄告訴他,待事情了了之後,便會與内務府商量,将奴婢要去承乾宮。哪知道後來奴婢被貴人看中……”
溫如傾咬牙切齒地道:“然後你就幫着熹妃監視我,再通過那樣的花招給他們通風報信是嗎?”
彩燕不敢答話,不過已經不要緊了,溫如傾已經想通了所有事,踩着彩燕的腳再次用力輾着,甚至能聽到彩燕指骨咯咯作響的聲音,許久方才在彩燕痛得發白的臉色中移開腳,煩燥地在屋中來回踱着,“蹬蹬”的聲音仿佛敲在每一個人心中,令他們一個個都不敢擡頭。
聲音倏地一停,溫如傾停下腳步,盯着彩燕道:“這麼說來,紗布上紅花的事,熹妃也已經知道了?”
“是……”彩燕剛說了一個字,便見溫如傾揮手将小幾上的茶盞拂落在地,發出一聲重響,而她更是怒容滿面地道:“該死!該死!想不到我竟然引狼内室,信了你這個白眼狼。”
彩燕被滿身的螞蟻折磨的難受不已,再加上指骨傳來的劇痛,冷汗涔涔地哀求道:“貴人,奴婢已經将知道的事都說出來了,求您饒奴婢吧。”
聽到她的話,溫如傾一下子從盛怒中冷靜了下來,可是這樣的她卻更加讓人害怕,眉眼間瞧不見一絲妩媚笑意,唯有無窮無盡的陰冷與嗜血,“饒你?你這樣出賣我,還想讓我饒你,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可是貴人剛才明明說了,隻要奴婢說出主使者,您就會饒了奴婢。”彩燕慌得不知怎麼是好,剛才說話的時候,已經有好幾隻螞蟻順着她的嘴爬了進去,癢癢的一路咽喉爬了下去,她此刻覺得連肚子都有螞蟻在爬,那種感覺真的要讓人發瘋了。
溫如傾冷笑着道:“我有說過嗎?我隻是說你若不說,這些螞蟻就會一輩子跟着你,卻沒有說過,你說了,螞蟻就不會跟着你。”
“你……你騙我!”彩燕用力大叫着,眼裡盡是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這一切皆是你該受的懲罰,懲罰你對我的背叛!”這句話,溫如傾叫得歇斯底裡,進宮這麼久,她還從未吃過這樣的大虧,若非事有湊巧,讓她發現彩燕行蹤詭異,她所有的事都要壞在彩燕身上,這一切讓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怒。
爬到彩燕身上的螞蟻越來越多,而且還有更多的從外頭爬進來,遠遠看去,猶如一條黑而粗的線将彩燕層層纏繞,任她怎麼掙紮都于事無補。
正當溫如傾冷眼看彩燕在那裡哀嚎時,外頭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擡頭看去,隻見溫如言正快步走進去。
溫如傾心中一驚,眼下尚不到與溫如言撕破臉的時候,萬一讓她看到自己這麼待彩燕,豈非難以解釋,要是讓她起了疑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個念頭剛轉完,還不及讓人收拾,溫如言便走了進來,看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彩燕,以及滿身的螞蟻時,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倒退一步,險些摔倒。
“主子小心。”溫如言的貼身内監在旁邊扶了一把,口裡提醒着她。
溫如言撫着胸口,定一定神對正走過來的溫如傾厲聲道:“如傾,你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