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請進來。
”這兩日,宮裡頭的公公,走馬觀花似的來這寶親王府,任誰都看出事情不對勁來。
四喜進來打個千兒,道:“奴才給四阿哥請安,奴才奉皇上之命,傳您入宮見駕。
”
“皇阿瑪要見本王?
”待四喜點頭後,弘曆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有些事四喜就算知道,也不會與别人說,當下道:“喜公公稍等,本王去換身衣裳來。
”
“不必了,皇上說了,請您即刻入宮,不得耽擱。
另外請王爺将密旨帶上。
”四喜的催促令弘曆一怔,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藏在懷裡的密旨,難不成皇阿瑪知道了試題洩露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鬧得這麼大,皇阿瑪早晚會知道的,他原想等查到頭緒後再向皇阿瑪禀明這件事,眼下看來,似乎是等不到那時候了。
也罷,該來的終歸要來,躲是躲不掉的。
疾步趕到養心殿外,弘曆平息了一下有些急促的氣息後,方才進來跪下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
胤禛擡一擡手道:“起來吧,朕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
弘曆聞言連忙取出密旨雙手奉到胤禛面前,“請皇阿瑪過目。
”
胤禛取過密旨,仔細看着,上面的火封完好,沒有被拆開的痕迹,也就是說,試題不可能從這道密旨中洩露出去。
見胤禛不說話,弘曆試探地道:“皇阿瑪,是否有什麼不對?
”
胤禛瞥了他一眼,道:“朕聽聞京城中都在傳三日後鄉試的試題,你是此次京城的主考,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
果然是為了這樁事,看來真是瞞不住了……
弘曆在心裡歎了口氣道:“兒臣不敢隐瞞皇阿瑪,這件事兒臣确實知道一些。
”
“既是知道,為什麼不及時禀報于朕,這次若非朕問你,你還準備瞞到何時?
”說到後面,胤禛聲音有些嚴厲。
弘曆慌忙道:“兒臣不敢,其實這件事兒臣一直在暗中追查,但因為沒有實質的證據,也不清楚洩露試題的是何人,更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真的試題,所以兒臣不敢冒然驚動皇阿瑪。
”
“那若是一直查不出來,你就準備一直瞞着朕,準備在試題洩露的情況下舉行鄉試?
朕問你,這樣科舉選出來的舉人,朝廷能夠倚仗嗎?
實在是荒唐透頂。
”
面對胤禛的喝斥,弘曆一句話也不敢說,待他氣消了一些後,方才輕聲道:“皇阿瑪息怒,兒臣雖不懂事卻也不敢拿科舉開玩笑,就算皇阿瑪不問兒臣,在鄉試開始之前,兒臣也一定會如實與皇阿瑪說。
現在暫時隐瞞,是想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找到是誰在試題的問題上攪風攪雨。
”
他不敢冒然将英格與弘時的名字說出來,這兩人狡詐多端,沒有十足的證據,根本不可能将他們定罪,反而會被倒打一耙。
胤禛将一張紙擲到弘曆面前,上面所寫的,正是四喜之前告訴他的那道試題,“朕可以告訴你,這道――确實就是朕寫在密旨中的試題,分毫不差。
”頓一頓,他道:“朕擔心會是從你這裡洩露出去的,但看這密旨,并不曾打開。
”
弘曆看着紙上的字思索片刻,咬牙道:“回皇阿瑪的話,前夜明玉出事,兒臣一時心急,曾将密旨放在書房裡,之後發現有人曾進出過書房,密旨也有被動過的痕迹,雖然火封完好,但兒臣還是有所懷疑,所以在府中搜查,将所有可疑之人羅列了一遍,然後逐個排查,就在喜公公去兒臣府裡之前,兒臣已是抓到了那個人,他确實偷取過密旨。
雖然火封完好,但兒臣猜測,可能對方用某種特殊的手段,在不破壞火封的情況下看到裡面的内容,否則兒臣不知該怎麼解釋試題洩露的事。
”
胤禛皺眉道:“那他有沒有說出背後主使者?
”
弘曆如實道:“他不知道是何人主使,隻是收了人家的錢為人家辦事,而事先他也不知道偷取的東西是密旨。
”
“糊塗東西。
”胤禛斥了一句後,盯着弘曆道:“朕指你為主考,你卻如此不小心,讓人有機會偷取密旨,使得試題大範圍洩露。
你與朕說說,此事該如何解決?
”
在說出剛才那些的時候,弘曆就知道胤禛會有此問,低頭道:“兒臣自知有罪,不敢求皇阿瑪恕罪,但求皇阿瑪讓兒臣将功補過,查出是誰在蓄意破壞這次秋闱。
”
“若是查不出呢?
”胤禛話音剛落,後者便道:“若是查不出,兒臣聽憑皇阿瑪處置。
”
胤禛起身,負手走到弘曆面前,涼聲道:“朕提醒你,今日已經初四了,初六便是秋闱之期,這短短兩天,你确定可以查的出幕後黑手嗎?
”
弘曆凝聲道:“兒臣不敢向皇阿瑪保證,但兒臣一定會盡力而為。
”
“好,朕就給你這兩日的時間。
”說罷,他盯着落在地上的紙,道:“秋闱的題目,朕會重新再拟,至于你是否還是此次鄉試的主考,到那時再說。
”
“多謝皇阿瑪。
”說完這句話,弘曆離開了養心殿,他沒有急着回府,而是在各處酒樓茶館裡轉着,發現不過半日的功夫,那道試題就已經傳得到處都是,除了個别清高的士子不屑于此之外,餘下的皆聚在一起讨論。
一切都像他預料的那樣,弘時與英格在聽到自己傳過去的話後,決定将試題流傳開去,使自己難以收拾。
殊不知,這樣一來,他們自己的破綻也正在無限擴大。
不過,他倒是真沒想到皇阿瑪會知道這件事,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且看皇阿瑪的樣子,也沒有疑心他。
現在麻煩的是,要如何抓住英格與弘時的錯處,并且讓他們尋不到脫身的機會。
想到此處,弘曆不禁有些煩悶,畢竟如今離科舉之時,嚴格說起來連兩天的時間都不到,而他手中隻有一個初五,餘下的皆還不清楚。
在回到王府後,問了小鄭子監視的情況,發現那些人皆與國公府有着些許聯系,但隻憑這些還遠遠不足夠,必須得有更加實質的證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