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要回靖陽麼?
”葉青楓擰着眉問。
“不一定,以前當官雖然對開鋪有利,但我們也困在一處不能随意走動,如今不當官了,天大地大就随我們走了。
”
葉青凰并未立刻說他們要如何,但這話也不難理解,以後他們要去的地方多了,就算不回靖陽,也有的是地方可去。
“銘兒他們在這裡讀書,也要走麼?
”葉青楓立刻又問。
他自然不會管葉子皓接下來要去哪裡,他也管不了,因而,既然葉子皓決定離開,他要考慮的當然也就是最現實的問題。
他搬來這裡并不是為投靠堂弟,而是為了和銘兒團聚,一家人都能生活在一起,糕餅生意好是順帶的福利。
不然他們在鎮上開那間鋪子也能賺些錢了,隻是銘兒那麼小就離開了爹娘離開了家鄉,一家人常年不在一處太可憐。
“他們還能讀完下個月,在那之前我們必然要有個落腳處,再接他們過去讀書,這之前,讓他們住客棧就好,到時在雲來客棧包一座小院。
”
葉青凰又擰了擰眉,他們随時可以離開,但其他人讀書确實不方便這麼快又搬。
許家私塾的束修不低,他們人多,還有一個半月也就是半季時間可以在那裡讀書。
他們一季束修是二十五兩,半季就是十二兩五錢,何況他們這麼多人,總數可不是小數目了。
“到時候我們應該也會确定在哪裡住下了,再把他們接過去,找好私塾,或是皓哥自己來教。
”
葉青凰雖然不确定以後的路怎麼走,但對小的們讀書的事卻是沒有遲疑,不管是去塾裡還是在家裡,都要他們盯着,讓葉子皓從中督導。
葉狀元家中子弟,将來就算不入仕,讀書也不能落于人後,這也是她先前希望做到的事情。
葉子皓就算辭官成布衣白身,也要繼續名揚天下,讓天下士子以他為表率,讓朝廷那些人不敢落井下石。
也讓皇上明白,一時不計後果去寵後妃,損失的是什麼。
臣子和妃子,皇上選了妃子。
權勢和妻兒,葉子皓選了妻兒。
這都是選擇,後果也就是自己承擔。
說完小的們讀書的事,葉青凰看向站在一旁的人,葉青柏正和爹、二叔、外公、舅舅他們說着外面的情況。
原來他們晚一點回到府裡,卻是看到外面已經快打起來了,不過都是揚言要對陳家動手的人,而更多的則是“陳家滾出青華州”的憤怒呐喊。
隻不過十二捕頭見葉大人離開之後場面有點要亂的迹象,便又叫了許多捕快和衙差出來幫忙,在附近巡邏的府兵也來了不少。
若非如此,那些被攪動情緒的圍觀百姓們,可就不隻是嘴上憤怒了,會真的将陳家主和陳月華父女痛打一頓的。
而陳家主也知此時不宜硬杠,便拉住了正要去驿館安置的宣旨公公和禮部員外郎齊大人,懇求他們先救陳月華。
既然葉子皓已經不是城守了,這裡最大的官和最不能得罪的人,便是這兩位了。
齊大人便請楊大人說情,誰知楊大人根本不願意攬事兒,卻是與其他主簿們商量了一下,再去請示葉大人。
就算葉子皓當場辭官,這不是還沒有新城守來麼,何況人是他要拘的,當然解鈴還需系鈴人。
葉子皓這時已在衙門中與書吏交代交接事宜,聽後冷笑一聲。
“不下大牢可以,陳家人必須立刻離開府城,隻要本大人一天呆在府城,就不許陳家人在府城胡作非為,尤其是這個不知所謂的陳氏女!
”
衆人驚訝地看着葉子皓,這位大人的潔癖已經到了不與讨厭的人同城而居的地步了啊。
也對,大人好好的四品城守做着,幾乎可以預見功成名就的将來,說不定還能提攜他們一二,畢竟他們早就站了隊,跟随了他這麼久,辦差也很努力。
而今這一切就因陳家雞飛蛋打了,不但煞風景,還攪壞了他們的前途。
正因不滿陳家所為,他們剛才也就無絲毫客氣,隻希望不管城守誰來做,都不要讓陳家得逞,不然他們也嫌膈應。
于是,當司兵主簿劉大人和司刑主簿嶽大人跑出去傳達葉子皓意見時,齊大人和宣旨太監都黑了臉色,覺得這葉大人真是任性。
然而百姓們卻都歡呼起來,說要幫着葉青天執行這道命令,親眼看着陳家出城。
劉大人寫了手令讓人傳去四門守城衛,四門守城衛将領雖然知道今天城裡有些熱鬧,但他們職責所在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而當這道手令傳來時也是大吃一驚,好在陳家隻是商家,葉大人到底還做不做這城守也沒人知道,自然也就默認遵守了。
這事兒葉青柏隻說得到頭一半,後來他和葉青楓進了府也就不知道了,而外面的事情仍然在群情洶湧中發生着。
葉子皓的命令剛剛傳出去。
宣旨太監瞧着百姓們那恨不能親自押着陳家人出城的态度,也知道陳家引起公憤了,他隻是一個太監,在宮裡、在禦前有頭臉,但在這地方上也不敢太過強硬,以免惹火燒身。
若到時真的引起民亂,皇上追究下來說不定也會被牽連,隻是陳家到底是陳嫔的娘家,他也不能裝聾作啞。
宣旨太監與禮部齊大人相視一眼,沒有立刻與群情激奮的百姓對抗,而是匆匆去了驿館,不久,就有驿馬匆匆出城,直奔京城。
宣旨太監在宮裡也是見過世面的,因而在覺得無力處理這邊事宜時,也就不作無謂之争了。
他一邊留下葉子皓不讓出城、一邊八百裡加急往京城送信向皇上禀報這邊的事情。
葉子皓隻是不許陳家人進府城,可沒說要離開青華州,這麼做其實也是間接保護了陳家人,不然百姓喊的可是讓陳家滾出青華州。
真鬧事起來,萬一有不長眼的二愣子傷了陳家人,到時沖突見血怕是難免了。
因陳家主扶了自家女兒在捕頭、捕快們的監督下離開城守府衙,百姓們雖一路嚷罵着跟随,到也沒人敢真的動手。
畢竟除了衙門的人,還有府兵執槍矛相随維持秩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