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年為何要抛棄我，難道我是災星？我見不得人？所以不能讓我回去？”眼淚掉得更兇，身子輕顫，很生氣、很茫然也很無助。
“不，恰是相反，你是福星，他們也沒有抛棄你，是有人想奪你兄長的位子，想方設法要除去你這個旺你兄長的妹妹，你才被宮人偷了出去。”
被宮人偷出去？
葉青凰正抹眼淚的動作頓住，一臉茫然地擡起頭，傻看着葉子皓。
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真相，她甯願是被爹娘嫌棄了……
看着這樣難過的人兒，葉子皓心疼地替她擦拭淚水，也将過去的那些真相、包括北蒼國師的“旺兄長”論說了一遍，最後歎息了一聲。
“這也是我一直主張瞞着你的原因，不想你知道真相後難過，不想你胡思亂想，那個家其實與你沒關系了。”
“你打小就是大伯和大伯娘養大，你是在葉家長大，你如今也是葉家媳婦，你的家就在葉家。”
“……”葉青凰沒有再說話。
因為她的心裡也很亂，到不是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她畢竟擁有兩世記憶，見識總比一般女子多一些。
隻是沒想到，自己一個孤苦養女，本來以為能遇到兄長已經很好，卻沒想到，兄長是個皇帝。
皇帝啊！
“所以，你考狀元那時，就知道兄長身份了？”
想到北蒼皇帝，葉青凰自然也想起來，當年在京城時，可不就是有北蒼使團來了嗎，他們都有在路邊看過熱鬧的呢。
“兄長幾次來咱們住處時，并不知道，那時他曾反對我科舉，想讓我們随他回去，我們不是拒絕了嘛。”
“是後來在東城門外送别北蒼使團時才知道，他邀我出使北蒼，一開口說話我就聽出來了……”
“正因為我們要留在東黎，他怕手長莫及保護不了我們，才沒有公開你的身份，怕給你帶來危險。”
“你也知道，我們進京路上曾遇到兄長被追殺還搭着咱們的馬車走了一程，可見兄長雖為皇帝但情況并不樂觀。”
“隻要他微服在外就容易遇到危險，若讓敵人知道你在東黎，還不得殺上門來？”
“當年敵人就是太信國師之言，想要你的旺兄福氣也能旺到自己，你才能僥幸活下來吧，卻沒想到處理此事的人卻把你送回了東黎邊城，他們也失了你的下落。”
“這兩年兄長大力清理君側，早已鞏固了自己的權勢，也打得對手沒有擡頭之勢，但他仍不接你回去，我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葉青凰連忙問。
抛開自己身世突然曝出來的驚奇，她對局勢也很好奇。
她的心情很快就緩過來了，畢竟從北蒼首富到北蒼皇帝，也不是多大的距離，對她來說也都很遙遠。
“你父親、我嶽父他曾動過心思想要易儲。”葉子皓聲音更低，幾乎貼在葉青凰耳邊講訴。
這些都是秘密，每個字都不能讓外人聽見。
他們此時在屋中說着這樣的悄悄話，又有人守在外面，到也不怕被别人聽了去。
“當年你父娶了和親公主才鞏固自己的新帝之位，奈何後來寵幸北蒼貴女，偏聽偏信受其迷惑而縱容了不少事情。”
“不然怎會寵妾滅妻、嫡庶不分？還好有老國師在，他是你兄長這邊的，你兄長背後也還有東黎皇室，這才得已上位。”
“或者說，你兄長把握了機會，在父皇卧病之時以臨國之名奪了權，迫使你父皇當了太上皇，常年養病實則失了權勢。”
“也是如此，你兄長的帝位更加艱難，這也是他更加戒備、還不讓你回去的原因，你要體諒他，莫再怨他了。”
葉子皓一直知道，兄長大婚而未接他們回去喝喜酒，是凰兒的心結，覺得兄長冷落了她。
以前沒有兄長時，她自然不會多想，如今有了兄長卻仍是不親，仿佛沒有家人一樣，自然也會寒心。
那時他隻能委婉地勸慰，如今總算能說出真相來。
“嗯，兄長也是為了我的安全。”葉青凰點頭。
知道真相後許多過往不能理解的問題、猜測不解的問題，就都有了答案。
她理解了，卻又奇怪地看向葉子皓。
“所以我不能回北蒼，而祁王府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想要認親？”
“咳。”葉子皓怕她還在生表哥的氣，清了下嗓子有些尴尬地道，“這事兒又得從青華州那道聖旨開始說起了。”
皇上不知道而下了那道聖旨，後來北辰曦一怒發兵十萬做了一件大事。
在外人眼中看着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無聊的大事。
“所以皇上、祁王府都知道我是誰了，他們不敢再欺你，還想着将你拉回仕途、許你高官，而你偏就矯情起來了，六部不去，最後卻接了個禦史之職？”
葉青凰本來就心中通透，許多問題舉一反三也就繞過彎兒來了，沒好氣地瞪着葉子皓。
“既有這樣的身份，還做什麼官呢，咱們家每年靠着葡萄酒就能成為巨富，多好的日子不能過非要再入朝堂？”
“咱們就不應該去京城拓鋪的，就在這南華州住着也好，回靖陽也不錯，為何要去京城呆着呢。”
不是說她的身份還不能公開嘛，為此連祁王府都不能認親，就是怕事情總有洩露的時候，别到時東黎鬧得沸沸揚揚，北蒼那邊還怎麼瞞得住呢？
“我能怎麼辦呢，當初表兄要去北蒼參加大舅哥大婚賀喜，特地在靖陽多留了一天，連聖旨都沒拿出來，隻問我六部随便選一個。”
“這面子給得夠足了吧，我不還是沒眼力勁兒地婉拒了嘛，若是他當時拿出了聖旨，我可又抗旨了呢。”
“就算皇上是你堂舅爺，會給你三分薄面而饒過我，可誰家臣子能再三抗旨還能好好活着的？”
“這次是直接派了宣旨太監和吏部的人過來，翰林院和禦史台給我挑一個，這就隻能二選一而沒有第三條路走了。”
“我傻了不選從三品的禦史呀，就靠着一個六品狀元進京被人欺負嘛，聖旨已下，我不進京也得進京呀。”
葉子皓無奈地解釋當時不能不選的原因。
葉青凰本來也知道，隻不過不知真相的知道、和知道了真相後的知道，意義就已是天差地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