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了班,徐随珠拎着半斤天蟲絮,來到了裁縫店。
老闆娘一看到她,就像看到财神爺,圓圓的福氣臉堆滿笑容。
徐老師經常來她這裡定做衣裳,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帶面料來的,那不還有手工費嘛。次數多了、件數多了,也能賺不少。
而且主要原因還不是這個。
徐老師訂做的衣裳都是自己畫設計圖、讓老裁縫照着做。其實就是在傳統衣服的基礎上,稍微改幾個地方,譬如領口、袖口、腰身、下擺……小改幾處,成衣效果赫然不同。
毫不誇張的說,峽灣鎮的服飾潮流,完全是徐老師帶領起來的。
都不需要裁縫鋪出門打廣告,隻需看徐老師穿着新襯衫、新裙子上班,就知道裁縫鋪又得新款式了——徐老師畫、老裁縫做的,随即争先恐後來店裡,要求訂做和徐老師一模一樣的。
一模一樣是不可能的,徐老師拿來的布料,很多都是她這鄉下裁縫鋪沒有的,連縣城布店都進不到貨,要麼是港城那邊捎來的時髦貨,要麼是南城那邊的紡織廠新出的料子,工藝複雜、産量低,每出一批都是先緊着大城市,小地方哪有這福氣進到貨。
别看同樣是白色,徐老師拿來的料子做的白襯衫,那叫挺括、透氣、舒适,絕非的确良可比,也比細棉布做的穿起來精神。
可即便沒料子,隻要款式新穎大家依然喜歡,于是裁縫鋪人來人往、生意興隆。
這不,老街改造前,就從原來的小門面拓成了整三間的大門面,還新招了兩個裁縫。
即便如此仍然忙得夠嗆,也不知道現在的女性都咋想的,拿到工資就來裁縫鋪訂做新衣裳,太敗家了吧!哪像以前,一年到頭都做不了一身新的。
老闆娘一邊吐槽一邊歡喜得合不攏嘴。
要不是老街統一改造門面後,來這兒租店面的生意人絡繹不絕,店面租金一漲再漲,她甚至想把四周的店都租過來給自家拓店面呢!
以至于看到徐随珠就仿佛看到錢,能不眉開眼笑麼。
“徐老師下班啦?快進來坐會兒,嘗嘗我炒的五香花生,還是照着你上回教我的法子炒的。”
老闆娘熱情地端上茶水、幹果。這可是财神爺啊!自家生意全靠她照拂。
徐随珠笑着說了句“客氣了”,拿出那半斤天蟲絮,問店裡能不能用這個做成棉襖,能做到的話,棉襖的面料、裡料她過兩天帶過來,尺寸倒是不擔心,經常來店裡訂做家人的衣裳,一家老小的尺碼老裁縫這兒都有記錄,也就幾個孩子的尺寸需要稍作調整,無論是莊毅還是小包子,今年都長高了不少。
老闆娘沒耽擱,擦幹淨手,就接過來拿給老裁縫看。
老裁縫鼻梁上架着老花鏡那麼一掃,隻當是彈得極為蓬松的棉花,滿口應允:“能。想要什麼款式你畫給我。”
送長輩的依然還是傳統款,老爺子喜歡軍裝,以前身子骨不好,哪怕在療養院裡住着,也削瘦削瘦的。
來峽灣養了幾年,總算是長肉了,但畢竟年紀大了,許多食物得忌口,再怎麼補也隻能說精幹,到底胖不回退休前壯碩的身闆子了。
以前的軍裝自然穿不了,而且硬邦邦的老年人穿着也不舒服。但遇到好天氣,就會叮囑小許拿出來仔細翻曬,生怕發黴蟲蛀。
徐随珠琢磨着不如扯點軍綠色的料子,給老爺子做一身仿版的軍大衣?想着就畫了副草圖:大毛領、過膝蓋、雙排扣,再加個可摘的護耳大棉帽……
軍綠色的料子裁縫店有,徐随珠摸了摸,手感還不錯,密度也行,就按着老爺子的尺寸扯了一身。89書庫
想這天蟲絮的保暖性好,一件大衣用不了半斤。連羽絨麼一百來克就能做一件羽絨服,天蟲絮比羽絨更耐寒,幹脆又給做了兩條棉褲。萬一降溫,棉毛褲外頭直接套一條棉褲,保暖又輕便。
交代清楚要做的衣裳,徐随珠付了布料的錢,又爽快地預付了一筆定金。等料子送來差不多就能馬上做,省的排隊。
臨近年關,來裁縫鋪買料子做新衣裳的人還真不少。得虧徐随珠是個大主顧,老闆娘主動開口讓老裁縫先緊着她的單子做。
徐随珠領了老闆娘的情,想着等料子買齊送過來時,給老闆娘送點福聚島不外銷的吃食。
周末轉瞬即至,早上醒來,人還迷迷糊糊的,昨晚被包子爹纏着鬧了半宿,要不是知道今天要和林妹妹一起去逛街,都想懶在床上補眠。
林玉娟過來時她才剛洗漱完下樓。
“嫂子你早飯都沒吃啊?虧我今天起了個大早,還把囡囡留給傅正陽喂早飯……”
徐随珠幹笑兩聲:“不着急啊,我吃早飯很快的。”
确實快,雞蛋餅拿了一張就走。
還是陸馳骁追上來,給她塞了個水壺,裡頭是溫熱的豆漿。
“真不用我送?”
“你送啥?我自己會開車。還是你想陪我逛街?”徐随珠好笑地斜眼睨他。
兒子都沒他黏糊,吃完早飯就溜去書房畫他的機甲潛艇了。
兒子爹卻想跟着她上街。
她還能不知道麼,對男人來說,逛街還不如幹苦力。
“你要有空就幫我打個新花架。露台上那個淋雨久了發黴了,擦也擦不幹淨。舊的也别扔,刨掉發黴部分,趕明拿去學校,樓頂菜園的黃瓜、番茄需要搭架子,正好缺木條。”
走之前給男人布置了個任務,省的他心癢癢地想拿車鑰匙送她們去縣城,然後等在車上全程當車夫。
她今兒可是要去百貨大樓掃貨的,半天都不一定能出來,何必浪費他的時間。
坐上甲殼蟲,林玉娟笑歪在椅背上:“嫂子,你可太厲害了!要是讓大院裡那些家夥瞧見骁哥心甘情願任你指使幹木匠活,眼珠子保管能瞪出來。”
徐随珠發動了車子,指指安全帶讓她系上:“這也算不上木匠活吧?就是家裡的雜活。倆口子過日子可不光睡覺,還有柴米油鹽,家務活不是他幹就是我幹,還是你覺得我比他更适合幹粗活?”
“哈哈哈!當然不是,我就是意外,骁哥看着一點都不像是能幹家務的。”
“瞎說,他家務能力強着呢!”
“……”
見過吹噓自己男人能幹的,沒見過吹噓自己男人幹家務厲害的。
林玉娟笑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