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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讓你受苦了(1更)

  廂房裡,厲竹正準備滅了燭火睡覺,驟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一怔,連忙去開了廂房的門,都還未看清門外的人是誰,一身玄黑寝衣的男人帶着夜的濕氣就已從她的身邊大步進了廂房。

  一入進去之後,就轉了身:“聶弦音中毒的事你知道嗎?”

  厲竹一愣,有些意外,反手将門關上。

  點點頭:“嗯。”

  男人身子微微一晃。

  果然是真的。

  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并非不相信那丫頭的話,而是不願意去相信她的話。

  如果說方才還存着那麼一絲僥幸,那麼此刻,他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

  “有解藥嗎?”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有些艱難地開口。

  厲竹看着他,心口為他驟然蒼啞的聲音微微一顫。

  抿了唇,她略做思忖該如何回答,終是決定實話實說:“有一粒,不過,并非永久解藥,隻能解三月的......”

  “是誰?”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蓦地沉聲打斷,吓了她一跳。

  沒有立即回答,她略略垂了眼眸。

  其實弦音從未告訴過她,此毒是誰下的,她也從來都沒有問過。

  但是,她知道是誰。

  不僅僅是因為當時弦音身上還中了裂遲,還因為那日在大楚皇帝的壽宴上,那個男人說要娶弦音的時候,說了一句看似尋常,實則是威脅的話。

  他說:弦音,别忘了,下個月我們就是認識整整三月了。

  見她沉默不語,男人又出了聲:“怎麼?神醫也不知道嗎?”

  “秦羌。”男人的話還未說完,她就聽到自己如是開了口。

  男人臉上似是并未有多少驚訝,隻是很冷,一瞬間,整個面條線條都繃了起來,就像是染了一層寒霜。

  厲竹眼簾顫了顫,看來,他其實心中早猜到了是誰。

  見男人一聲不吭,薄唇緊抿,驟然拔了長腿朝門口走,她連忙攔在了門後面。

  “王爺要去哪裡?”

  男人很高大,幾乎高出她一個頭,因為她的舉措,他垂着眉眼瞥着她,眸光很冷,薄唇輕啟,逸出的聲音比他的眸光還要冷,就像是淬了冰:“你說呢?”

  厲竹呼吸一顫,為他的視線,也為他的聲音,更為他周身傾散的那股殺氣。

  她當即明白過來男人的意思。

  “王爺誤會了,我并非是想阻攔王爺去找秦羌,他是他,我是我,我們早已沒有瓜葛,若非要說有,那也隻剩下恨。我隻是想提醒王爺,秦羌可以慢慢找,畢竟我們有一粒解藥在手,現在當務之急是弦音。此去午國,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王爺先将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再說,解藥的事......”

  說到這裡,厲竹頓了頓,就像是做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我去找秦羌。”

  良久的沉默。

  厲竹剛要擡起頭看男人,驟然看到眼前墨袖一晃,緊接着“嘭”的一聲:“告訴秦羌,他的命,本王要定了!”

  木屑四飛,落入眼裡,厲竹趕緊低下頭,再回頭看,發現男人竟然一拳将那般厚實的門闆擊穿了一個洞。

  有血腥味傳來。

  她看向男人的手。

  殷紅的鮮血順着男人的手背滴滴答答往下淌。

  厲竹深吸一口氣:“我給王爺包紮一下。”

  剛自門闆後起身,準備去取藥包,一陣夜風蓦地灌入,男人已經拉門而出。

  **

  弦音醒來已是不知時辰,隻知房裡燭火亮着,窗外夜色凄迷,天還未亮。

  她忽然好佩服自己心大,竟然睡了過去。

  看來這懷孕還真不是一般的嗜睡。

  榻上就她一個人,男人還沒有回,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找神醫去了嗎?還是.....

  剛準備翻個身,蓦地瞧見桌後面坐了個人,因為桌上沒有點燈,屋裡就床頭櫃這邊一豆燭火,所以,她這時才看到。

  她怔了怔,原來他在。

  隻見他一雙手肘揆在桌面上,一雙手掌攤開撐掩着臉。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在想什麼,一動不動。

  弦音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将視線收回,心裡面說不出來的感覺。

  原本還打算朝外翻個身,她挪了挪身子,朝裡側而睡。

  “聶弦音。”

  她其實動作已經很輕了,卻還是驚動了桌後的男人,他的聲音随後就響了起來。

  黯啞得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一般。

  弦音心口一顫,本想裝睡不理他,後又想耍脾氣也解決不了問題,便又将身子躺了回來,側首看向他。

  他就坐在桌後,已經将雙手自臉上拿開。

  雖然桌上沒有燭火,弦音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布滿猩紅血絲的眼。

  弦音沒做聲,就看着他。

  他也坐在那裡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雙手撐着桌面起身,拾步朝床榻這邊走過來。

  在此間隙,弦音側首看了看屋裡的時漏。

  已經過了醜時。

  說明他的寒毒已經發過了。

  他就坐在那裡坐了那麼久?

  來到床邊,男人也沒有掀被上來,而是鞋子都沒有脫,就和衣躺在她旁邊的被褥上面,側身與她面對着面。

  弦音清楚地看着他眼底如同蜘蛛網一般密布的紅絲。

  他擡手,撫上她的臉,輕輕摩挲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對不起,本王不知道你一人承受了那麼多......”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就單單告訴秦羌,自己會縮骨,秦羌就會将裂遲的解藥給她?

  她會縮骨,跟秦羌毫無關系,秦羌充其量就是見個稀奇而已,會将裂遲的解藥給她,一定是她能給他帶來什麼利益。

  要想一個本不是自己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仇人,心甘情願給自己帶來利益,就必須讓對方受制于自己。

  而讓人受制的最好辦法,就是下毒,以解藥作為要挾。

  是他大意了,沒有去深想。

  而這個女人,竟然帶着這個毒,一人背負着這件事,背負了那麼久,絲毫都未曾表現出來。

  “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本王的.....讓你受苦了......”

  男人微微傾了臉,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弦音長睫抖得厲害,心裡面早已滋味不明。

  看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也好,知道了也好。

  知道了眼前的問題就變得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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