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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羌笛秋聲濕竹心(61)

  禁衛被甩到圍觀的人群中,撞到了好幾人,衆人驚呼。

  秦羌俨然一個殺神,周身戾氣傾散。

  見他如此,守門的另一個禁衛吓得不敢再阻攔,就任由了他去,畢竟他也是當朝太子。

  因為右腳傷得不輕,方才一路又趕得慌急,邁過門檻的時候,才發現根本無力擡過去,他皺眉,拿手攥了右腿亵褲的褲管,提了一把自己的腿,才入了門。

  猩紅目光慌急地四下搜尋,也顧不上淩亂一地的藥,一腳就踩上了又光又圓的藥丸,腳底一滑,一個趔趄,眼見着要摔跌于地,他隻手快速一撐地面,讓自己站起。

  都顧不上去穩自己的身子,又往裡走,經過倒地的幾個貨架往裡走。

  終于,在兩排林立的貨架之間,他看到了倒地的兩人。

  應該說,倒在血泊中、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兩人。

  他腳下一軟,這次終是沒能穩住自己,重跌于地。

  不,不是她們,肯定搞錯了。

  目眦欲裂,他想要看清楚,可眼前一陣一陣眩白,他怎麼也看不真切。

  “厲竹,姜兒......”

  喘着粗氣,強自讓自己鎮定,他扶着邊上的貨架,艱難站起。

  邊上一抹人影掠過,與此同時,一聲顫抖沉痛的呼喚響起:“厲竹!”

  是卞驚瀾。

  他已越過他的身邊,一步跨過地上的常姜,來到厲竹身邊,并蹲下身将渾身是血的她抱在懷裡。

  “别碰她!”秦羌嘶吼。

  話落,跌跌撞撞過去,一把抓了卞驚瀾衣領,将他大力扯起,并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踢開。

  卞驚瀾本已神識渾噩,又加猝不及防,哪經得起這樣一腳,直接被踹翻。

  厲竹的身子脫離了卞驚瀾的懷抱,眼見着要跌落于地,秦羌慌急傾身,展臂撈接住,卻因為動作太快,傾身的慣力太大,雙膝“咚”的一聲,跌跪于地。

  右腿腿骨剛剛受過創,怎受得住如此大力一撞,還是兩個人的重量,秦羌痛得臉上失了血色,可他依舊緊緊抱着懷中女子沒有松手。

  卞驚瀾渾噩之中這才意識過來發生了何事,頓時惱怒:“你......”

  爬起來作勢就要撲将過去,後頸陡然一痛,有誰的手刀劈下,他便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卞驚寒接住卞驚瀾的身子,将他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眉心微蹙,一臉凝重。

  十一,對不住。

  事發突然,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何況這厮,恐他做出什麼沖動舉措,遂幹脆将他劈暈。

  午國皇帝也一同趕至,震驚地看着庫房裡的情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急問:“人怎樣?”

  秦羌自是沒有答他。

  跟着他們一起返回的太醫院院正便汗流浃背回道:“回......回皇上,微臣已确認過,兩人......兩人都沒了......”

  午國皇帝身子一晃。

  又怔了一會兒,才想起什麼,問門口禁衛:“通知刑部了嗎?”

  對方回,已去通知了,他便沒再做聲,眉宇低沉,上前看着倒在血泊着的常姜,以及被秦羌抱着的厲竹。

  這廂,秦羌第一反應便是點了厲竹身前的幾處大穴給她止血,然後才騰出一手,顫抖地探上她的腕。

  脈搏全無。

  他擡起頭,雙目赤紅,慌急求助卞驚寒:“陛下,你快幫探探,我的手太抖了,一時找不到她的脈門在哪裡......”

  卞驚寒心中一痛,為厲竹,也為他。

  他就站在邊上,看得真切,哪裡是沒有找到脈門,明明已經探上。

  是因為沒有脈搏了吧?是因為他不相信厲竹沒有脈搏了這個事實吧?

  沒做聲,他傾身蹲下,依言伸手。

  這種時候,除了盡人事,還能如何做?

  秦羌連忙将自己的手拿開,讓他探,一雙能滴出血來的眸子一瞬不瞬凝着他。

  沒有奇迹,入手一片沉寂,卞驚寒緊了呼吸,又伸手探向厲竹的鼻尖。

  同樣,聲息全無,早已落氣。

  顫抖将手撤下,他緩緩擡眸,對上秦羌惶惶凝着他的赤目。

  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如此殷切、如此無助的眼神,似是等着他宣判、等着他給他帶來奇迹一般,他就覺得那句話哽在喉嚨裡上下不得,怎麼也出不了口,連帶着呼吸都變得阻塞。

  薄唇蠕動,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艱難逸出兩字:“節哀。”

  “你胡說!”秦羌嘶吼。

  不知是激動得,還是憤怒得,額頭上根根青筋都突了起來,樣子十分可怖。

  卞驚寒低歎。

  這樣的心情他懂,自是不會跟他計較。

  側身,他又探了探一旁常姜的脈搏。

  同樣已斷氣。

  他便緩緩站起了身。

  查看屋中一切。

  從現場的痕迹來看,兩人肯定經曆過反抗和躲避,幾個倒掉的貨架便是證明。

  而兩人的緻命傷都在胸口,傷口窄薄,可見兇手用的是劍。

  雖然厲竹和常姜不會武功,但畢竟在逃躲,而對方還能一劍緻命,可見武功和劍術之高。

  窗門都關着,且上了鎖扣,說明兇手來去都是走的大門。

  這是目前能得出來的一些信息。

  刑部的人也很快就來了。

  跟午國皇帝行了禮,就先跟太醫院院正了解事發經過。

  太醫院院正說,她們兩人來的時候,他不在太醫院,等他回來,聽下面的太醫說,兩人奉旨過來給太子配傷藥,人在儲藥庫房,他便來了這裡,然後就看到這般情景。

  并無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刑部的人就開始現場查看。

  秦羌一直保持着跪在地上抱着厲竹的姿勢,忽的想起什麼,他又伸手探向厲竹的臉,在她的臉頰邊緣慌急地一頓亂摸。

  對,面皮,肯定戴了面皮!

  平素她就愛戴面皮。

  肯定不是她!

  然而———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刑部的人過來查看兩人屍體。

  “殿下......”

  “滾!不許碰她———”秦羌緊緊抱着厲竹不撒手。

  刑部的人甚是無奈,隻得求助的目光看向午國皇帝。

  午國皇帝閉了閉眼,歎出一口氣,沉聲:“如果你想厲竹和姜丫頭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如果你不想查真兇、不想替她們報仇,你就一直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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